您的充能小于80%, 需要48小時後才可放出大招哦~
紀遲關掉了面板,在牆上模糊的水銀鏡中最後看了一眼黑發黑瞳的自己,推開房間門走出宿舍樓。
現在大概是早晨九點, 整個學院恢宏壯觀的哥特式建築群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高聳入雲的尖頂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金箔,莊嚴地彰顯著學院在魔劍大陸的傲然地位。
遠處還有一座更加華麗繁復的建築極為顯目, 那就是新生們需要前往的入學式禮堂了。
紀遲出發的時間很晚, 絕大多數魔法新生們這會兒早就到達了禮堂, 磚石鋪就的道路上冷冷清清, 只有前方孤零零的一個身影在拼命地往前跑。
不過那個拼了命在跑的模樣真的很是令人憐愛,1m/s的速度也敢算是拼了命?就算是穿越前的紀遲也不至于廢到50米跑個一分鐘。
但人家小魔法師著著實實很拼命了, 弱不禁風的身影搖搖欲墜, 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是一片煞白,紀遲毫不懷疑他再跑兩步就會倒在半路上。
紀遲嘆口氣,右腳輕輕一蹬,整個人輕快地往前躥去,眨眼就到了小魔法師身後。
「你也是要去禮堂嗎?我帶你去?」紀遲歪頭看向滿頭冷汗的小魔法師,帶著點感同身受的同情。
小魔法師賣力挪動著步伐, 艱難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呼哧……有傳送卷軸嗎?我……哼呼……用金幣和你買……哈呼——」
面前的小魔法師雖然穿著學院統一的法袍, 但領口處隱隱露出的衣服紋路還是顯露出了他非富即貴的身份——能在這個年紀就能穿上藍裝,那可不是單單有錢就能辦到的。
紀遲掃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沒什麼感想。
為了不佔背包格數,他將橙裝以下的裝備都賣了換錢了,上一次穿藍裝還是好一兩年前的事, 要不是他對這個游戲實在太熟悉,不然白裝綠裝藍裝的區別早就分不清了。
「不要你錢,我跑得很快, 馬上就能趕到禮堂。」
小魔法師滿是懷疑地瞅著紀遲同樣縴細的身板︰「怎麼……可能!只剩……那麼點時間了,游俠都……跑不了那麼快!」
紀遲二話不說,抄起他夾在胳膊下,邁步就往禮堂的方向跑。
小魔法師一驚,還沒來得及罵他放肆,就看到兩側的景色在飛快的後退。
他驚呆了︰「怎麼……回事?」
這不是小魔法師沒見識,萬惡之源還是在于制作組。
說來這個狗制作也很有意思,我行我素地給魔法師職業套了個刻板印象——蒼白、縴細、又柔弱。
血量更是脆皮到一戳就倒,紀遲習慣性的套甲動作就是因為這個——鬼知道游戲前期他因為這個脆皮屬性死了多少次!
同樣,低階魔法師的移動速度也是感人得一批,有時候甚至連新手村的小怪都追不上。
還好滿級角色帶來的速度加成很給力,等兩人站在禮堂門口的時候,小魔法師目瞪口呆的表情還沒消下去。
「我先走了,再見。」紀遲就是想捎他一把,目的達到了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扔在門口。
「等等——」小魔法師回過神來忙喊住他,不知是累得還是不好意思的,臉蛋一片赤紅,他撇過眼,低聲說,「我是s班的布蘭登,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誒你干什麼?別以為你幫了我一次就能這麼冒犯!」
「閉嘴,我也是s班的,開始點名了。」紀遲拎著布蘭登的領子大步往前走。
點到兩人名字的時候,他們正好匆匆忙忙地趕到班級席位上,約瑟夫教授冷冰冰的目光從鼻梁眼鏡上掃視了兩人一眼,合上點名冊沒有說什麼斥責的話,只示意他們快點找位置坐下。
艾文早在他們剛進入禮堂就看到了紀遲,這會兒連忙揮手,輕聲招呼紀遲坐到他身邊。
「你準備得好快呀,我都幫你想好遲到的理由了。」艾文齜著小白牙朝紀遲微笑,透藍的瞳孔中是毫不掩飾的喜悅,頭上微微炸開的金毛讓他像個溫暖的小太陽,他歪了歪腦袋,疑惑地望向紀遲身後的布蘭登,「他是?」
布蘭登跟在紀遲身後,猶豫了會兒還是跟著坐在紀遲旁邊,聞言傲然回應︰「布蘭登•埃利奧特。」
紀遲點點頭,補充︰「嗯,路上撿到的。」
布蘭登僵了僵,不敢置信一瞪眼︰「你不知道埃利奧特姓氏代表著……」
「安靜——」約瑟夫教授狠狠皺了下眉頭,薄如刀鋒般的嘴唇快速張合了幾下,一道魔法波紋乘著風在偌大的禮堂內擴散開來,方才還哄哄鬧鬧的禮堂瞬間一片死寂。
布蘭登用手模了模喉嚨,試圖再次發出聲音向這個卑微的平民解釋他高貴的身份,但任憑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一個字。
布蘭登放棄了,一臉暴躁地癱在座位上。
紀遲勾了勾嘴角,他的魔法抗性極高,自然不會受到這小小的debuff影響,但這不妨礙他裝成眾菜雞的一員,安靜等著院長開始演講。
周圍精力過分旺盛的16歲少年少女們可不像他這般乖巧,哪怕被沉默魔法限制著,他們也有辦法用各種動作和表情表達出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
禮堂的每個角落都在上演著生動的啞劇。
紀遲沉浸在這歡樂的氛圍中稍稍失神,哪怕是同樣的場景,哪怕是同種的觸感,卻和他在全息游戲中體會到的大相徑庭。
約瑟夫教授狠狠瞪了一眼一個張牙舞爪的少年,布蘭登指著院長帶歪的假發無聲狂笑,艾文有些擔心地踫了踫他的胳膊。
這感覺就像——這個世界活過來了,他正在以正常人的身份融入他們。
正常人,這個詞讓紀遲的雙瞳中染上一抹明亮的色彩,這也是他夢寐以求了整整二十五年的身份。
或許在這個世界,他能將他不完整的人生一一彌補回來。
艾文不明白紀遲在想什麼,但他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留級室友的眼中好像多了些東西。
艾文擅自把這東西歸結于好好學習的決心,學著神父欣慰地模了一把紀遲的頭毛,被紀遲皮笑肉不笑地將手打了下來。
事實證明,不管是在哪個世界,院長的講話都是極端無聊的。
紀遲听了沒一會兒就失去了體驗學生生涯的興趣,打開游戲面板繼續研究。
既然想要在這個世界重活一次,他也得思考思考未來的道路了。
魔劍大陸一共分成七個職業和七個種族,每個種族和職業都有對應的技能和職業天賦。
人類擅長調制藥劑;惡魔沉醉召喚靈魂;精靈善于持弓游蕩;矮人投身制造器械;亡靈隱身黑暗潛行;獸人怒吼嗜血狂戰;天使向往光明之源。
七個種族,分別有著藥劑師、召喚師、游俠、器械師、潛行者、戰士、魔法師七個種族技能加持。
紀遲當初就是以人類的身份跑遍了七個種族的領地,才湊齊了七大職業的技能。
很好,現在又要重新跑一遍了,紀遲微笑︰)
沒錯,和游戲中一樣,他並不打算在魔法師職業上下多大功夫,哪怕他開始時選擇的職業天賦能讓他在魔法師一途上輕輕松松位列巔峰。
不再被疾病限制的紀遲就是這麼叛逆!
但是很快,紀遲就發現了一個意外之喜,在入學式開始的那一瞬間,人類的種族技能解鎖了。
玩家完成隱藏任務︰【加入人類學會】,獲得人類種族技能。
技能︰【lv. max 靈魂治愈(藥劑師)】已解鎖
描述︰【傳說品質藥劑配方解鎖,制作的藥劑屬性+500%】
紀遲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麼一個隱藏任務,他當時試著用魔法師的身份加入其他職業的學會,被駁回了無數次才成功加進一個總人數為2的器械師學會,總算是獲得了這個種族技能。
紀遲立刻將頁面切換到合成欄,果然,在藥劑合成一欄中,好幾個橙光閃閃的圖標醒目地亮起。
滿背包傳說品質的材料,再加上傳說品質的藥劑配方——如果他不能順利從魔法學院畢業,就可以競爭一下帝國藥劑師協會會長了。
真相,就是這般沉重。
紀遲心滿意足關掉面板,看著滔滔不絕的院長都和藹可親起來。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入學儀式結束,各班的導師將學生們領到教室。
約瑟夫教授將點名冊放置在講台上,雙眼深深的褶皺下,銳利的目光掃過台下十幾個少年少女。
「接下來三年的時間,你們將在魔法分院里提升自己,希望你們順利升級,順利畢業。」
他在說升級的時候著重看了紀遲一眼,顯然對這個魔法學院十年來僅此一例的恥辱有所不滿。
班上有幾個貴族少年早就注意到了黑發黑眸的東方少年,故意笑問︰「怎麼樣才能順利升級呀?」
約瑟夫教授推了推眼鏡︰「明年夏季測試前,成為初級魔法師。」
提問的少年夸張問道︰「啊 ?學院里竟然還有魔法學徒存在?」
周圍立刻響起了不友好的竊笑聲。
艾文抿了抿唇,擔憂地看了紀遲一眼。
初級魔法師是個稱號,擁有的魔力值在lv.5左右,但稱號的評定不僅僅是要看藍條,還要求學會的魔法數量。
正常擁有魔法天賦的小孩,早在16歲成年之前就通過各種途徑學會了好幾種魔法。
哪怕是身為平民的艾文,也早早在教廷掌握了十多種光明魔法,等到他魔力值再多一些,甚至能直接晉升到中級魔法師。
而紀遲的情況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滿級角色帶來的魔力值可以媲美傳說中的法神,但由于他只會新手自帶的【火球術】這一平a魔法,不出意外的話還是要留級的。
紀遲權衡完畢果斷舉手。
「還有什麼問題?」約瑟夫對紀遲沒什麼好感,語氣冰涼涼。
「請問轉院需要什麼條件?」紀遲笑了笑,誠摯提問。
他裝傻的自然程度讓聖珂莉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紀遲越過溫妮莎等人,一步步走向夜色下的小小木屋,在打開房門之前,他的動作放得很輕很輕。
溫妮莎顯然是誤會了,她將巨大的劍身一轉,寬闊的劍尖朝向紀遲的方向,那是從防守轉向進攻的姿態。
紀遲將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回過頭,輕輕向他們招了招手︰「小聲些,我弟弟做噩夢了,這會兒剛睡著。」
凱爾猶豫了一下,邁開步就要向前,被溫妮莎皺著眉頭攔住了︰「隊長,我過去。」
凱爾沒有逞強,點點頭,左手從鎧甲中取出一個圓筒狀的物品,那是一卷召喚卷軸,他緊緊握著召喚卷軸,大有見勢不妙立刻撕開的模樣。
溫妮莎收起大劍,一步步朝紀遲走過去,長靴有力地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淺坑。
她來到門口,肩膀抵著門框,側頭往里面望了望。
森林深處的獵人小屋面積非常小,五六步就能走到頭,柔和的月光從窗口傾瀉進來,鋪在簡陋的木制單人床上。
窄窄的床上只有一只蜷縮著的小小身影,看上去一點威脅都沒有,先前進來的少年正矮身蹲在床邊,手指搭在床沿,輕聲向那一小團說著話。
一小團不安地動了動,露出一雙眼楮害怕地朝溫妮莎看來。
昏暗的環境掩蓋了小亡靈黯淡的深藍眸色,讓他的眼楮看起來和紀遲少見的黑瞳如出一轍,溫妮莎抿了抿唇,緩緩將大劍收回背後。
她朝紀遲致歉似的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行走間盔甲的磕響小聲了許多,像是擔心打擾到屋內孩子淺淺的夢境。
紀遲收回眼神,目光落在眼前的小亡靈身上。
小亡靈一抖︰「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紀遲見他被嚇慘了的模樣,嘆口氣無奈地說道︰「明天把村里的情況和他們坦白吧,他們既然想幫助你,就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這個他們指的是屋外的艾文和聖珂莉。
小亡靈細瘦的手指在斗篷中絞動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哀求道︰「等到了村莊,我一定會說的,好嗎?」
紀遲︰「為什麼要等到那時候?」
小亡靈蜷了蜷身子︰「我想讓你們看看,大家不是壞人的,我們一點也不髒……」
紀遲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游戲中的劇情,閉了閉眼︰「好,我等你。」
我等你為我帶來true ending。
等紀遲回到篝火旁,小小營地的氣氛重新變得和諧融洽起來。
洛克將背上沉重的弓箭甩開,雙手繞圈活動著肩膀,他在腳邊的行囊里翻找了一會兒,掏出了一塊悶出餿味兒的干硬面包。
洛克的表情難得空白了好一會兒,他 轉過了脖子,目光垂涎地盯著火堆上滋滋流油的烤肉︰「我能提高點報酬換一些烤肉嗎?」
凱爾按住他的狗頭,歉意地看了一眼紀遲︰「剛才非常抱歉……請原諒我們失禮的行為。」
紀遲搖搖頭︰「能理解,有警惕心是對的。」
這句話讓騎士團三人听得非常舒服,連溫妮莎冰凍著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洛克更是自來熟地蹭上來︰「那是那是!你不知道我們遇到了多少表面正常,實際藏著鬼的人呢。」
艾文烤肉的動作一頓,在邊上不明顯地喘了口氣。
聖珂莉嘴角泛著冷笑,她伸長腿,將還剩下一大半的蹦蹦兔尸體踢到洛克身邊︰「想要吃就自己烤,反正剩下也是要扔掉的。」
她的動作和語氣都很不客氣,甚至算得上無禮,但洛克沒有生氣,而是呆呆地注視著聖珂莉不慎暴露在火光下的面容。
「聖,聖……」洛克結巴了,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不可能,他清醒過來,小心翼翼問,「這位小姐,有人說過您長得很像……」
「什麼?」聖珂莉不耐煩一皺眉,胳膊支在膝頭,張嘴扯下一大塊滾燙的烤肉,含糊地問。
洛克咽了下口水,像是見不得有人用和聖女相似的面容做如此粗俗的動作一樣,撇開眼神,小小聲道︰「沒有……打擾了。」
受到靈魂沖擊的洛克沒精神再作妖了,整個營地安靜了許多,凱爾朝聖珂莉道了謝,接過那大半只還未涼透的兔子,稍微處理了下分給兩個同伴。
等夜色漸深,三個聖騎士一點沒有和他們搶小屋的意圖,他們嫻熟地從行囊中取出一種輕便的油布,鋪在濕潤的林間空地上。
寂靜的深夜里,只剩下篝火余燼渺渺,不知疲倦的魔虎獸在安靜地守護營地,直到晨曦浮現。
天剛蒙蒙亮,紀遲三人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亡靈從木屋中走出來的時候,凱爾他們也醒來有一會兒了。
由于聒噪的洛克被團長趕去林子里打獵口糧,現在的營地里很安靜,將熄未熄的篝火前,只有溫妮莎在默默地收拾行囊。
凱爾在不遠處給他的召喚獸補充魔力,這會兒見紀遲從屋子里出來,便朝他們走了過去︰「你們要出發了嗎?」
紀遲點點頭。
凱爾從盔甲的縫隙中取出一個錢袋︰「那麼,比恩村的情況就拜托你們了,這里是一點定金,剩余的報酬會寄到魔法學院的。」
紀遲接過那個錢袋,往里頭看了看,泛著閃亮金光的錢幣沉甸甸墜在小小的布袋里,是一個普通平民大半年的收入。
紀遲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放心吧,我們會將消息傳達給教廷的。」
至于消息屬不屬實就難說了,紀遲在心底補充。
凱爾朝他感激地笑笑,右手握拳,捶了下胸膛︰「光明神會庇佑你們的。」
等三匹魔獸載著小魔法師們消失在叢林中時,凱爾收回了眼神,對溫妮莎說道︰「看時間洛克差不多要回來了,那我們也抓緊時間出發吧。」
溫妮莎還在看著他們離開了方向,她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那個女魔法師在騎上魔獸時,斗篷下滑落出一縷耀陽似的金發。
那種純粹的金色非常罕見,她只在兩個人身上看到過。
前聖女雪莉爾,和現聖女聖珂莉。
「我覺得不太對勁。」溫妮莎轉向凱爾,面無表情地說。
凱爾聞言皺了皺眉,作為一個沐浴在鮮血和硝煙中的戰士,溫妮莎的直覺很少會出錯,他于是又回頭看了眼比恩村的方向︰「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比恩村是非去不可了。」
清晨的輕風森林被微涼濕潤的薄霧籠罩著,一路上,不知名的鳥獸被奔跑的魔獸驚擾,引來一陣喧嘩。
等到樹木越來越稀疏,陽光漸漸滲透進樹林,比恩村的輪廓已經隱約出現在森林的邊緣。
魔獸在離村莊不到百米的時候就剎住了腳步,不安地在原地打轉,死活不願意再前進一步。
但這會兒沒有人在意它們,艾文和聖珂莉都怔怔地看向前方的村莊,眼底一片愕然。
只有坐在小亡靈身後的紀遲,手握韁繩,眸中一片平靜。
原被稱為連接天使國度橋梁的村莊,此刻被一股不祥的死氣籠罩著,平常人可能只會覺得陰森可怖,但在兩個高天賦的光明魔法師眼里,這個村莊,被極其濃郁的暗魔法淹沒了。
艾文僵硬地轉過頭,問小亡靈︰「這是……怎麼回事?」
小亡靈垂下頭躲開了他的視線,他盯著地上一片枯黑的草木,低低的語調里滿是悲涼︰「我們……都死了。」
那是一雙淺紫色的瞳孔,瞳孔中央,時不時一閃而過的電弧讓這雙眼楮更顯危險神秘。
雷澤微微側過頭,語氣帶著虛弱︰「安迪……你回來了?下次不要再去王城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安迪,也就是小亡靈,飛快地搖了搖頭,他眼巴巴地看著雷澤黑色的羽翼︰「你不能再吸收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完全墮落的……」
雷澤艱難地挑了挑嘴角︰「小孩子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好了,你出去玩吧,我和客人們有話要說。」
安迪很想留下來,但他看出了雷澤的認真和堅持,抿了抿嘴,邁著小短腿一步三回頭地磨蹭出教堂。
等到教堂大門 的一聲關閉,雷澤轉回眼神,落在面前三個魔法師身上。
「啊,魔法學院的學生啊……」哪怕有斗篷的遮蓋,雷澤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身份,眼中泛起了星點笑意,滿臉懷念的樣子,「被約瑟夫教授抓到你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就不好了……」
艾文看到曾經的學院的輝煌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心里非常不好受,他還能回想起酒館那位魔法師前輩提起雷澤時自豪又欽羨的神色。
他跑上前,二話不說跪在雷澤身旁,雙手搭上雷澤柔軟的羽翼,一股精粹的光明元素朝在指尖流淌。
雷澤閉眼感受到體內的光明元素在一點點充盈,雖然不足以抵消黑暗元素的折磨,極其純淨的光明元素讓他臉色恢復了一些生氣。
他認出了這股魔力,輕笑︰「原來是你呀……安迪那天回來,一直和我說他遇到了一名很好很好的光魔法師呢。」
艾文搖了搖頭,低落地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雷澤轉眼望向教堂穹頂,那里曾經繪滿了繁復精美的天使畫像,現在卻被人用暴力的手段抹得一干二淨,他沉默了許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都是我的錯。」
30年前,剛成年的天使第一次離開了天使國度,他滿心歡喜地降落在國度正下方的寧靜小村莊里,一抬眼就撞進一雙神秘迷人的紫色瞳孔中。
那是一位人類魔法師姑娘。
他們相遇、相知、相戀,最後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一只擁有紫瞳金發的團子,他們給團子取名為雷澤。
團子在比恩村自由自在成長,除了相貌略有些特別,他與其他人類孩子沒什麼兩樣。
當團子成長為少年時,他的父母應征去了趟遙遠的邊塞,便再也沒傳回過訊息。
村里人憐惜地守護著日漸消沉的少年,養他長大,予他歡喜,甚至還送他去魔法學院參加測試,成為一名前途光明的小魔法師。
漸漸地,雷澤逐漸淡忘父母的身影,他努力學習魔法,想要在未來報答一直呵護他的村民們。
于是一年後,他留級了。
雷澤︰「……」
雷澤很憤怒,渾身電流 里啪啦亂躥,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明明那麼努力了,魔力還是不肯听他的話!
不甘的怒火一直燃燒著,直到他再次參加了一次入學儀式,那一天,院長光溜溜的腦門上反射的光尤為刺眼,雷澤的怒火也達到了巔峰,在某一瞬間沖破了某種束縛。
哈維院長陶醉的演講被一陣耀眼的光芒打斷,他抬眼望去,一個金發少年漂浮在禮堂空中,全身被聖光籠罩著,兩扇寬大潔白的羽翼自少年背後緩緩展開。
全禮堂的小魔法師們驚呆了。
魔法學院蹦出了一個擁有半天使血統的雷、光雙系魔法師,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聖特里王國,最後飛到了雲端的天使國度上。
很早就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天使國度坐不住了,雖然他的血統不純,但過人的天賦足以彌補這個缺陷。
沒錯,他們把雷澤的血統視為一種缺陷。
對于天使國度遞來的橄欖枝,雷澤原本是不打算接過的,他一直都知道那些眼高于頂的天使們在歧視他,他不想也覺得沒必要去。
但是比恩村的村民們得知了這個消息,那叫一個歡天喜地!他們張燈結彩縱情歡呼,因為他們深深愛戴著天使。
雷澤無奈,最終還是答應了畢業後回到天使國度的安排。
激發天使血脈後的雷澤進步飛快,他以極其優秀的成績從魔法學院畢業,並在短短十年內,修煉出了第二副羽翼,獲得國度給予的下級天使提名。
表面上,一切事情似乎是順利的,但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嫉妒、不甘、不屑在陰影中滋生。
一個血統都不純正的天使,有什麼資格競爭?還妄想爬到我們頭上?和雷澤競爭下級天使等級的天使們如是想到。
受到排擠的雷澤並沒有如何難過,他在來到天使國度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場面,他知道這是他的血統,這是他的命運。
但他沒預料到的是,比恩村崇敬愛戴的天使們,會為了一個區區下級天使的競爭,做出如此骯髒不堪的事。
比恩村被黑暗元素污染了,上百個村民一夜之間變成殘破的亡靈,他們沒有神志,在村中迷茫游蕩哀嚎著,像是在一片漆黑中尋找以往的光明。
雷澤看到這一幕崩潰了,他木木地站在熟悉的村口,任由那些熟悉的身影撲過來撕咬攻擊他。
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不顧一切殺上天使國度,他想將找出罪魁禍首,將他們的翅羽揮灑在比恩村上空,給村民們安葬。
但最終,雷澤冷靜了下來,他已經錯過了一次,而這一次,他想向命運認輸了。
雷澤不願再和天使的身份糾纏下去了,他在比恩村周圍布置了一個魔法結界,保護結界中的村民,也保護結界外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