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遲捏著任務單, ——切地覺得自己就是個勤勤懇懇、認認——對待訓練的上進學生——
約瑟夫顯然不,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個叛逆東西氣吐了。
約瑟夫一口郁氣梗在胸口,盡量和顏悅色︰「放心,以你們組現在的分數, 哪怕接下去什麼都沒做, 也——是穩穩的第一。」
紀遲擺手︰「倒也不是這個原因。」
約瑟夫盯著他, 咬牙切齒︰「那、是、因為什麼?」
大有不說出個合適的理由來就要當場要了他狗命的暴躁感。
紀遲一時半——想不出借口,試探道︰「唔,我這——天發現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之處, 想再訓練訓練?」
約瑟夫深吸一口氣,憋不住了, 破口大罵︰「你當我傻的嗎?!現在情況有多糟糕你——不知道?!安托萬現在就在暗夜之森!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放過你!還有那什麼見鬼的神之禁忌!連我都不知道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就這樣,你和我說你想訓練?我看你是想找死吧!」
紀遲說︰「可我覺得, 這麼多人里,最不——死的就是我了。」
這可是句大實話,就算是主線最後的boss大天使長心血來潮從天使國度跑過來扔給紀遲一個大招, 也頂多是削掉他的一點護甲值, 帶來的傷害還比不過他上次被艾文護罩反彈的那一下。
約瑟夫覺得這個狗東西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練習了其他職業就了不起了是吧?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魔法職業中最重要的是法術!其他職業最重要的也是職業技能!那你說說你現在學——多少劍術、弓術、召喚術了?」
好家伙!你戳我痛點有一套的啊!
紀遲震驚臉看他, 因為確實,他辛辛苦苦肝的技能都被封住了, 雖然一解封就是滿級, ——他總不可能現在就去貸款一個召喚術給約瑟夫看吧?
不過藥劑師技能倒是還在……但現場表演一個空手搓藥瓶也太羞恥了吧!
紀遲一時無話可說,他想了想,決定還是靠綜合實力說話,他就不信六維全a的屬性會打動不了一個魔法師!
話說你們這群短腿脆皮到底有什麼資格嫌棄我啊喂!
紀遲認真盯著約瑟夫︰「教授,那您到底怎麼樣才肯讓我去呢?」
約瑟夫警惕看他︰「你別想什麼有的沒的, 不可能,我不——讓你去的。」
「教授,這大半年了,您應該也了解我,除非讓我——服口服,我是不——放棄的。」
約瑟夫憋著氣瞪紀遲,兩人對視了好一——兒,約瑟夫才無奈哼了一聲︰「行,你要是能拿到愛瑪女士的魔典,我就讓你去!」
紀遲狐疑︰「——的?就這麼簡單?」
約瑟夫冷笑︰「你能拿到再說。」
愛瑪女士此時就在任務欄不遠處的地方,她正在為被安托萬抓到的學生療傷,手中溫和輕柔的水霧縹縹緲緲籠罩在魔法師的身體上,一點點修復體內的創傷。
見那個學生的臉色緩了過來,愛瑪女士撫了撫長裙上的褶皺,站起身來,她抬眸望向不知何時身旁的紀遲,溫聲問道︰「你也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紀遲搖搖頭,——誠兒迅速地說道︰「約瑟夫教授有個地方不懂,想借用一下您的魔典,我來幫他拿過去。」
愛瑪女士一愣,听完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她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淚花︰「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拿魔典的理由呢。」
紀遲失望地嘆了口氣︰「果然又是有流程的嗎?」
愛瑪女士嘴角微微翹起,她輕輕撫模了一下一直隨身攜帶著的魔典︰「因為這也算是一個考驗了,你猜猜每年有多少學生想要從我這里拿到魔典呢?」
听完她的話,剛被治療完的那個魔法師忍不住紅了紅臉,像是回憶起什麼中二往事,扒拉了——下劉海撇過頭去。
紀遲不說話,只是靜靜觀察著愛瑪。
愛瑪女士在小魔法師的學習過程中,充當的是一本百科全書一樣的角色,她知識淵博,和藹可親,一講起理論課來容易嗦嘮叨,不過學生們還是很喜歡她,常常向她請教問題。
這樣的性格和職責,注定了她不是一個有攻擊性的人,所以與之相反,她是在考驗學生的攻擊性。
那就麻煩了,紀遲微微蹙了下眉,
他現在的攻擊方式極為簡單,只有平平無奇的平a揮劍,雖然有著身體素質帶來的力量和速度的加成,——想要在不傷害愛瑪的前提下,簡單粗暴地奪取她手中的魔典,這確實有難度。
愛瑪女士帶著笑意看了眼他︰「看來你已經察覺到了。」
她說著伸手揮出一個水泡,將地上的魔法師送出帳篷,食指在法杖中央瑩潤的水魔晶上輕輕摩挲著︰「你和約瑟夫打賭的內容是繼續做任務吧?抱歉,換成是我,我也不——讓你繼續涉險的,而且,我知道你和平常的魔法師們都不一樣,所以我——全力以赴阻止你的。」
紀遲沒等她說完,很沒武德的就率先沖了上去,想趁她不注意就將魔典搶奪過來。
可是,就在他距離愛瑪還有十——米的時候,他就像踏入一汪泥沼,飛箭般的速度被濃稠遲滯的水霧拖到了最低。
愛瑪隨手畫出一片軟軟彈彈的水膜,將他彈了回去︰「嗯?你還是第一個能在滯水中移動的人呢,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沒有法術破解的話……」
紀遲嘴角一挑,抬起腳猛地跺向地面,水元素如波紋般擴散開來,遠遠跑向遠方。
愛瑪頓了一下,失笑搖頭︰「我竟然忘了你能控制元素,你還——是……作弊呢。」
紀遲前腳剛剛月兌身,後腳頃刻間又被一層水霧裹住,這一次,他嘴角笑意一凝,驚訝看了看那些水霧——他已經不能控制其中的水元素了。
愛瑪杖尖輕舞,一縷縷晶透的藍色水流在身旁圍繞︰「約瑟夫教授教過你們呼喚元素的方法吧?那是在魔法學院中需要掌握的技能,而等你升到戰斗學院,更多經驗豐富的教授——教你如何運用——源自身體內部的力量!」
她體內充沛的魔力從杖尖流淌而出,化作絲絲分明的水流,再凝成一條條柔韌堅固的鎖鏈,延伸相扣,交叉在整片空間內。
紀遲抬眼望去,他的身體周圍已經全部都布滿了晶瑩的鎖鏈,他意識到什麼,瞳孔一縮,猛然望向愛瑪!
愛瑪朝他溫柔一笑,法杖輕盈地往上一挑︰「好了,你就乖乖听教授的話吧。」
四周密密麻麻的鎖鏈倏然縮緊,每一條都緊緊束縛在紀遲身上,將他嚴嚴實實地包裹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困在里面絲毫動彈不得。
約瑟夫見狀,深深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些孩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愛瑪也跟著微笑著轉過視線,——很快,她察覺到不對,疑惑地嗯了一聲,急忙回頭!
「謝謝您的提醒,愛瑪女士。」紀遲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鎖鏈深處傳出,「太久沒注意到我都差點忘了,我的職業天賦是魔法師呢。」
隨著他的伴隨著他的聲音傳到外面的,還有一陣咕嚕嚕水沸騰的聲音。
藍色光滑的鎖鏈上突然冒起了一個個氣泡,先是芝麻大小,後來整個鎖鏈球都被氣泡沖擊得抖動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愛瑪女士驚訝,「他不可能控制得了我的魔力……」
說完,她漸漸睜大了眼,因為她——現了,紀遲在控制的,不是任何人的魔力,也不是空氣中游蕩的元素,甚至不是任何一種魔法,他只是單純的在釋放體內的魔力!
像是愛瑪之前做的那樣,紀遲源源不斷地將體內的魔力釋放出去,由于他只會火球術,魔力值還是默認的火系,一離體便化作燃燒著的烈焰,將周圍的殘留的水分烤得一干二淨。
沉重束縛的鎖鏈很快被蒸發成蒙蒙的霧氣,紀遲慢慢破開霧氣,朝愛瑪的方向走來,他還沒停止釋放魔力,每走一步,周圍空間的溫度就升騰一大截,隱隱的火焰在周圍繚繞。
愛瑪驚懼地發現,她已經放不出魔力了,或者說,釋放出的水流在一瞬間就被蒸發殆盡,根本造不成什麼影響。
「紀遲!收起你的魔力!」約瑟夫見愛瑪已經開始因為高溫呼吸困難,連忙厲喝出聲!
紀遲如善從流地斂起周身氣勢,來到愛瑪面前,輕輕抽走了她臂彎的羊皮魔典︰「抱歉了愛瑪女士,這次的任務我是一——去的,這也是在保護我自己。」
他側臉看了眼約瑟夫,將魔典擺月兌風元素輕輕送到他的手邊,轉身離開了帳篷。
愛瑪女士等到他離開,慢慢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撫著胸口好久都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啞聲嘆道︰「這可真是……算了,放他自由吧,他比我們想象得強得多。」
約瑟夫握在魔典上的手指緊了緊,沉默不語,像是默認了愛瑪女士的話。
紀遲剛走出帳篷,就有一群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艾文在外面听布蘭登說了這件事,此時擔憂地看紀遲︰「沒受傷吧?看你一直沒有出來……」
布蘭登早早就被愛瑪女士的水泡送了出來,不清楚帳篷里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完好無損的紀遲,才舒口氣,好奇地問道︰「然後呢然後呢?那個人渣死了嗎?」
其他人顯然也在關注這個問題,眼巴巴瞅著紀遲。
紀遲搖搖頭︰「他用禁忌魔法跑掉了,所以最近暗夜之森會危險很多,大家最好聚集行動。」
在場的小魔法師們略憂愁地對視一眼,顯然對那個瘋子——有余悸。
比爾他們也跟在魔法學院邊上湊熱鬧,听到這個,大大咧咧地拍了下布蘭登的肩膀,差點把小少爺按進土里︰「沒關系!我來保護你們!那個安什麼萬的,我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
紀遲無奈地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把手拿起來吧,布蘭登已經快被你拍死了啊喂。
比爾疑惑抬起手︰「?」
「不!布蘭登——」
營地外,小少爺一臉頹靡地坐在熊熊身上喝回血藥劑,問紀遲︰「所以我們現在是去做那個s級任務嗎?」
紀遲一頓,沉默了——兒認——看向他們︰「其實我們組的分數早就足夠了,s級的任務並不是必要,而且最近的森林也很危險……但我想做這個任務,不關成績,它對我很重要。」
小魔法師們听完,轉回頭哦了一聲。
紀遲︰「?」什麼叫哦啊,你們不給點反應嗎?
艾文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就算這個任務對你不重要,只要有個人想做,我想大家都會一起去的,畢竟……」
艾文抿唇一笑︰「我們是朋友嘛!」
熊熊們插嘴道,沒錯沒錯,大家都是朋友嘛!有任務一——就要一起做!
紀遲︰多謝熊熊,我很感動,——我隱約還是覺得你們就是單純的想湊熱鬧。
一直沉默的聖珂莉這時突然開口︰「那個任務,愛瑪女士有給出什麼提示嗎?」
紀遲一愣,啊,忘了這件事了,不過既然現實任務和學院任務單有重合,想來提示也差不多吧。
紀遲——虛點頭︰「我們先要去銀月之泉,找到……夜鶯。」
他突然注意到面板任務上描述的「——正的夜鶯」,眉頭微微一皺。
什麼叫做——正的夜鶯?這個形容和任務單上的區別有點大。
如果學院知道有兩種不同夜鶯的話,給出的夜鶯描述肯定——更為具體,畢竟這是給一年級的小魔法師們做的任務,難度必然比給閑出屁來的玩家做的任務簡單的多。
紀遲思考了下還是決定先不要聲張,按s級任務單上給出的內容走,畢竟這個任務和聖珂莉有關,而听雷澤所言,聖珂莉現在還處在教廷的懷疑下,他們還是謹慎一些好。
「嗯。」聖珂莉听到銀月之泉,倒也沒有給出什麼特殊的反應,只是藏在暗處的手指默不作聲地攥緊。
此時,暗夜之森中央與外圍的交界處,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在漆黑幽靜的森林中漫步著。
她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長款禮裙,寬大的一字領將精致的鎖骨和半個肩膀露出,領口處精美繁復的蕾絲將雪白的皮膚襯托得更加誘人。
她優雅地抬起手,扶了扶頭上的寬沿禮帽,不開——地蹙了蹙眉︰「我好像聞到了令人討厭的味道呢,你有聞到嗎,路?」
在她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一個侍從打扮的男人,男人皮膚蒼白,相貌俊美,沒有回答她,只是朝她微微彎腰行禮作為回答。
「哦,瞧我這記性,我又忘記你現在不能說話了,——是無趣……」女子嗔聲抱怨道。
就在女子話音剛落之時,一陣刺鼻的腥風突然席卷而來,虛空中猛地出現一團血肉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殘缺不堪,險些看不出是個人形。
殘缺的人形快如閃電地伸出一只手,狠狠扣進男人的脖子里,黑霧在脖頸處繚繞鑽探,試圖吸取些什麼——
是很快便——出了一聲淺淺的疑惑︰「嗯?」
女子訝然看著狼狽不堪的安托萬,抬手捂起唇,輕聲笑了起來︰「我說什麼東西這麼臭呢,原來是一個觸踫了禁忌的魔法師啊……怎麼?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吸取不了路的血液呀?」
安托萬迅速放棄了那個男人,轉身就要朝女子撲來,卻被路反扣住了身子,無論如何使勁也掙月兌不了。
他甚至又獻祭了部分血肉妄圖擺月兌路的控制,卻悚然發現,這根本不起作用。
女子一點沒有被他嚇到,反而緩緩走上前,伸出縴細的手指,在路俊美的臉龐上輕輕劃過︰「因為他可是我的使魔呢,你當然吸不到他的血啦~」
安托萬猛地抬頭看她,啞聲驚道︰「你是……惡魔?」
只有惡魔一族才——將他們的召喚出來的東西稱為使魔,安托萬在這一刻終于知道他的獻祭為什麼不管用了——鮮血和獻祭,那是惡魔的領域。
女子咯咯一笑,饒有興致地看了安托萬一——兒,吩咐那個名為路的使魔︰「把他抓起來吧,這麼有趣的東西,小主人見到了一——很高興的。」
女子回身望著銀月之泉的方向︰「啊,可真想念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