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她一直以為恢復狐煜神智這件事任重道遠,她已經做好了一年三年甚至十年八年的準備了,可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開到都城以後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可以救狐煜的辦法,雖然說是陰差陽錯,可是誰又能保證不是上天網開一面?
「阿煜,你知不知道剛才嚇死我了,你要是真變成了一個傻狐狸了,你讓我可怎麼辦啊!」段雪看著狐煜已經恢復了往日靈氣的眼楮,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狂喜和不敢置信交錯在了一處,一時喜,一時又是憂。
「傻阿雪,你也不想想,若真是有什麼問題我能吃下去嗎?哪怕就是我的本體靈智未開,可是本能還是有的,我們九尾狐一族什麼時候有過中毒死掉的例子?我身為我們族最有天分的靈狐,若是死在什麼毒花毒草之下,那真是死了都沒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的。」狐煜伸出爪子幫著段雪擦了擦眼淚,或許是因為剛剛可以主觀意識上操控身體所以就不是很靈活,笨拙的爪子好幾次自己彈了出來,差一點就傷到了段雪,可是段雪並沒有躲閃,就任憑狐煜一點點的幫她擦干淨了眼淚,可是很快狐煜就發現段雪就像是打開了水龍頭一樣,自己的爪子都已經孺濕了,她的臉上居然還掛著淚痕。
「阿煜,你吃了這個東西是不是就好了?你還能再變回人嗎?」段雪看著狐煜無奈的表情趕緊自己擦了一把眼淚,問了自己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狐煜本來想要逗一逗段雪,可是看她雖然努力的忍住了不哭但是依舊眼淚汪汪的眼楮心里就一疼,趕緊道︰「這可是聖花果,莫說是我這點傷了,怕是剛死的只要還熱乎吃下去都能再活個一時半刻的,只可惜啊。」
段雪本來已經放下去的心在听見狐煜說到了「可惜」的時候再一次提了起來。
「可惜什麼?你倒是說啊!有什麼可惜的?莫不是這東西還有什麼副作用?」
狐煜一爪子就拍在了段雪的腦門上,「你急什麼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不管遇見什麼事都別急,越急越出錯,我什麼時候說過它有副作用了?我只是說,可惜啊,這藥什麼都好,唯獨就是沒有化形的效用,所以我還要頂著這身皮毛過一段日子了。」
其實如果拋開狐狸形態吃東西會折損一半味絕這件事對于狐煜來說能不能化形有什麼要緊的?現在這副模樣有什麼不好的?看看段雪這個激動愧疚的樣子,自己想吃什麼估計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想去哪兒也是走到哪里被人抱到哪里,晚上還可以睡在段雪的床頭,哪怕就是那個劉恩圻也不敢跟自己翻臉的,這樣好的日子做人還是做狐狸真的有那麼要緊嗎?
「那怎麼才能讓你重新化形?是需要吃什麼東西?你說與我,我立刻給你尋來。」段雪急道。
狐煜一看段雪這個樣子,小爪子揮了揮,覺得好像靈活了一些,雖然還不是完全的活動自如,但是干飯絕對沒有問題了。
「化形的事情不是吃什麼就能行的,這個需要時間,只要我吃好喝好休息好,應該一年兩年的功夫就可以重新化形了。」狐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暗示意味十足的看著段雪。
「你想吃什麼?」
狐煜剛想說話,卻覺得一陣困意襲來,那種強烈的感覺甚至讓他沒有辦法用意念去抵抗。
「等我睡醒的再說。」狐煜勉強說完這話直接就栽倒在了段雪的懷里沉沉的睡去了。
看著手里已經開始打鼾的狐煜,段雪終于實實在在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失而復得。
「平時還是應該多做一點好事的,好人有好報,老天爺這不就听見了我的願望了嗎?」段雪此刻已經有一些神經質了,念念叨叨著一些別人不太能听得懂的話,把狐煜裹了一個小被子以後放進了荷包里。
「睡吧,好好睡,睡醒了我給你做好吃的。」段雪拍了拍荷包,一身輕松的去了楊亦蕙的房里。
可是房間里並沒有人影,這可嚇了段雪一跳,轉身沖了出去剛要喊人來就听見廚房里有動靜。
「阿雪?我在這呢!」楊亦蕙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了出來。
段雪一愣,趕緊快步的走進了廚房,只見楊亦蕙依舊穿著從宮里出來時候的那身華麗袖袍,只是此刻都已經挽了起來,露著兩截胳膊,認真的洗著面前的碗筷。
「蕙姨,這種活兒怎麼能讓你來做,我來就行,你歇一會吧。」段雪趕緊上前結婚了楊亦蕙手里的活,本來楊亦蕙還有一些不願意,可是段雪根本就沒管那麼多,二話不說直接就硬搶了下來。
開玩笑,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曾經的皇後娘娘,就是現在那也是親王的心頭好白月光,再說了,還有劉恩圻這一層的關系在,她怎麼可能讓楊亦蕙干活兒自己在旁邊「監工」?
「從前我也沒什麼事情能做,一直都是歇著的,如今身邊沒有那麼多人管著看著了,總是想著日四處走走轉轉,做點什麼。」楊亦蕙看著段雪麻利的動作,有一點羨慕。
「從前在家做女兒的時候我也是會做幾道菜的,只是後來深宮之中我也沒有了那份心思,如今也都已經忘了該如何做了,不過,阿雪,蕙姨覺得你的手藝真的很好,恩圻說的對,就是御膳房也是比不過的。」楊亦蕙笑著對忙忙碌碌的段雪說道。
「蕙姨,你想學做菜嗎?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這也不是什麼難學的,何況也不必什麼都會,只要會做幾道拿手菜就好了。」段雪看楊亦蕙一直盯著自己看就主動說道。
楊亦蕙高興的點點頭,連聲道︰「蕙姨想學,謝謝你,好孩子,謝謝你。」
皇後娘娘又如何,官家貴女又如何,在心愛之人面前都是普通的女子,都只是想給喜歡的男人做一頓合心合胃口的飯菜。
「蕙姨,你想學什麼菜?我今天晚上就可以交給你。」段雪就問道。
「辣子雞,白玉豆腐,還有冰糖雪梨。」楊亦蕙月兌口而出的三道菜都是年少的時候天和王爺最喜歡吃的,她一直牢牢的記在心里,片刻都不曾忘記。
「也不知道他現在喜歡不喜歡吃了。」楊亦蕙神情向往,可是卻又有一些猶疑不決。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就算是再怎麼喜歡吃一道菜,現在怕是也不喜歡了吧。
「這菜本身也不重要,重要的從來都是做菜人的心意,蕙姨心中想的那個人也一直都惦記著蕙姨呢,所以我想蕙姨不管做什麼天和王爺都是愛吃的,蕙姨無需擔心。」段雪抿嘴笑笑,真摯的說道。
楊亦蕙的心事就這樣被段雪不加掩飾的說了出來,心中自然是有一些羞澀不安的。
「人生在世也不過就是百年,生老病死旦夕禍福,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若是這輩子無緣無份了也就罷了,既然上天垂憐又給了一次機會,蕙姨,可不能因著心中那些腐朽荒唐的念頭就錯過了真正的良人。」段雪看得出來,楊亦蕙和天和王爺互相傾心,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如今還沒辦法戳破那一層窗戶紙,本來這些話也不該段雪一個小輩來說,只是狐煜蘇醒,和劉恩圻吐露心意,讓段雪的心境也發生了改變。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要錯過眼前人,蕙姨,您先在這里看看,我去準備一些食材,晚上教你做這三道菜。」段雪點到為止,該說的也都說了,至于怎麼做那就是楊亦蕙自己的事情了,段雪沒有資格提任何人做任何的決定。
等到段雪準備好了食材回來以後楊亦蕙就催促著讓段雪快點教她,在學習的過程中十分的認真,只要可以自己完成的一定不用段雪幫忙。
雖然說楊亦蕙足夠認真好學,但是畢竟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的,浪費了兩三份材料以後才勉強做出了可以入口的辣子雞。
「嗯,蕙姨,我吃著這次的就不錯了,下次肯定能成。」段雪嘗了一口以後就說道。
楊亦蕙還沒吃,听見段雪這樣說心里一喜,拿起了旁邊的筷子嘗了一口以後就皺了眉。
「雖說是能入口了,只是比起你做的真是差遠了,是蕙姨太笨了。」楊亦蕙有一些失望的看著面前擺著的那盤色香味一樣都沒佔上的辣子雞,嘆了一口氣。
「蕙姨,這已經不錯了,你這才做了幾次啊,我已經做了十年的菜了,肯定不一樣啊!」段雪正在給狐煜烤一只雞,听見楊亦蕙這樣說就笑道。
「十年?」楊亦蕙嚇了一跳,「我看你這個樣子如今應該也不過十三四歲,怎麼會做了這麼多年的飯?」
段雪抿嘴笑了︰「說起來不怕蕙姨你笑話,我打小家里窮,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要幫著家里干活了,這在我們那啊再正常不過了。」
她故意把這件事說的很風輕雲淡,積極的表現出很尋常的樣子就是害怕楊亦蕙同情心泛濫,可是饒是如此她還是意料之中的接收到了楊亦蕙心疼的眼神。
「好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以後恩圻要是對你不好,你就和蕙姨說,蕙姨收拾他!」楊亦蕙看著段雪,愛憐的說道。
但也不是說楊亦蕙說的不夠真心實意,只是段雪這個人除了面對李慧琴以外,這種過分熱情的「關切」就會讓她有一些尷尬,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蕙姨,我教你做白玉豆腐吧,這道菜簡單,肯定我一說你就會了。」段雪笑著說道。
楊亦蕙心里惦記著做菜的事情,段雪一說她立刻就把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面。
兩個人忙忙碌碌了一個下午,最後楊亦蕙終于勉強的把三道菜擺在了桌子上,而段雪也在楊慧琴做最後一道冰糖雪梨的時候麻利的整掇出三菜一湯,順帶還做了一盆面猴子,里面打了兩個荷包蛋。
「蕙姨,這是我們家鄉的面食,叫面猴子,您嘗嘗里面的這個荷包蛋和普通的荷包蛋味道不一樣呢。」段雪給楊亦蕙盛了一大碗面猴子,殷切的說道。
剛要坐下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的跑到門口也不管看沒看見人就大聲的招呼了一聲︰「暗衛大哥,廚房里給你們留了飯菜,你們自己記得吃啊!」
喊完了這句話以後段雪才安心坐下吃飯,楊亦蕙看著段雪,心里涌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說不清楚這個女孩子身上哪一點特殊,可是她看起來那麼的溫暖耀眼,真的就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小太陽,在她身邊的人都可以得到快樂,也不知道恩圻這個孩子在哪里揀來的寶。
「這白玉豆腐吃著還不錯,但是蕙姨我和你說……」
听著段雪小嘴開開合合不停的說著話,楊亦蕙只覺得能在心里的那層灰蒙蒙的紗霧一點點的褪了下去。
段雪嘗了三道菜分別給出了意見以後就不再說這些事兒了,過了一會也不知道想起了哪年哪月的笑話說了出來逗楊亦蕙開心。
等到吃完飯都收拾妥當了以後,楊亦蕙就有一些舍不得段雪想要她陪著自己一起睡,卻被段雪想了個借口婉拒了。
累了一天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狐煜已經把那只烤雞吃了一大半了。
「吃飽沒有,我給你留了一個雞腿。」狐煜看著癱軟在床上的段雪,就大聲的說道。
「雞腿就不用了,一會我起來喝一杯茶就行,渴死我了。」段雪欲哭無淚的說道。
她這輩子第一次一次行說了這麼多話,只覺得口干舌燥喉嚨冒煙,現在更是嗓子生疼。
「能不渴嗎?嘖嘖嘖,我可是看著你從早上說到晚上,你不累嗎?」狐煜本來在荷包里待著,琢磨著听一听他們都在聊什麼,一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可是好家伙誰能想到啊,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啊!最後狐煜覺得太過聒噪只得躲回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