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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周子璋如遭重擊, 臉白如紙, 抖著聲音問︰「你再說一次。」

有些話是萬萬不能說,哪怕兩個人都知道,都心知肚明, 但你也得揣著明白裝糊涂,你也得假裝從沒這事, 實在是因為,人和人之間, 非得有偽裝做潤滑劑, 太直白的真相,太丑陋的用心,太卑鄙的自私, 就算你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這麼做沒什麼大不了,可在言語這一層, 你也不能去挑破。

挑破了, 那些偽裝就沒法繼續下去,那些莊重的東西,就變成輕佻而無意義,那些自己給自己建構的價值,自己給自己找的, 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就會一落千丈,終究成為垃圾堆里的破紙片, 讓你,連撿起來的興致都沒有。

霍斯予不是不懂這些,虛以委蛇,裝腔作勢,本來就是他的強項,但你就是怪了,在這個年齡,在對著這樣一個真心愛著卻苦于愛而無門的人,有些話,明知道難听,說出去大家只能撕破臉沒留下余地,可你還是會月兌口而出,豁出去一樣,我不好過你也別過了,心情沉到谷底,反倒生出一股匪氣,非攪亂了一灘水不可。

于是,他沒來得及細想,就嚷嚷起來︰「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周子璋你給老子听好了,你那個姘頭,此刻不定躲那旮旯里偷著樂呢,攛掇著你來換老子按兵不動一禮拜,上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啊你說,也就是我把你當寶捧著供著,換別人誰他媽會缺心眼到這個地步,為你兩句話做到這個地步……」

「證據。」周子璋握著拳頭,渾身顫抖,死死盯著他,喝問︰「證據呢?你拿不出來,你就不僅是流氓,你還是個小人!只會卑鄙無恥,背後中傷的小人!」

「我操!」霍斯予徹底被激怒了,一腳踹開腳邊的椅子, 當一聲發出好大一聲響,他伸出手指頭點著說︰「你他媽要證據是吧?啊?你別後悔!」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按下免提,說︰「听著!」

電話很快接通,是個女人的聲音,輕柔中帶著天然的嬌媚,此刻雖然拖了三分刻意的慵懶,但仍然無比熟悉︰「喂,五少啊,怎麼這時候有空給我電話?有什麼好事關照啊?」

霍五瞪了周子璋一眼,輕咳了一下,嗓音恢復了幾分平時的冷靜剛硬︰「林女士,當初咱們說好的,周子璋還我,我給你們七天期限,溪口項目上再不給你們找麻煩,是不是?」

「五少,人不是回您那了嗎?還有什麼問題?」

「是啊,現在人是來了,可整天跟老子吵吵過了這禮拜還回去,敢情當我這是度假的地兒啊?這是林總裁的意思嗎?你們以為買我霍五一句話這麼便宜?」

那邊的聲音立即尖利起來︰「哎呦,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啦,咱們做生意最講究誠信的了。您要人,我弟弟就只能忍痛割愛,這要周先生心里頭存什麼心思,我們也管不上是不是?我們這邊絕絕對對是不會不講信用的,說句不怕您生氣的,周先生就算想回來,我弟弟也不可能再接受他啊,雖然我們是很感謝他沒錯,但這種事關系到男人的面子……」

「少他媽廢話!」霍斯予不耐煩地打斷她,說︰「你讓林正浩來,當著他的面直白講一句,讓他死了這份心,我也省得麻煩。」

「這不大好吧,凡事要給人留三分余地,周先生到底也算幫了我們大忙,這個事正浩做不出來。不如這樣吧,正浩跟我們南部劉家千金的訂婚儀式也就這兩天了,到時候我請些傳媒朋友宣傳一下,見了報,周先生是聰明人,看到這樣的消息也該明白了……」

「看看吧,要不成,我還找你們算賬。」霍斯予說完,按掉電話,轉頭看向周子璋,這時心里頭才開始覺著剛剛干這種事有點不妥當,他口氣一軟,心虛著不敢接觸子璋的目光,期期艾艾說︰「那個,就這樣,你該明白了吧……」

他還沒說完,卻听 當一聲巨響,抬頭一看,卻是周子璋急急忙忙轉身跑出去,被客廳的茶幾絆倒,霍斯予心里的不安擴大,忙沖過去想扶他,卻覺眼前寒光一閃,隨即手上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手背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正滲出。他驚愕地看向周子璋,卻見他不知何時模到茶幾上水果盤邊的小刀,顫抖著,面色頹敗,倒好像失血過多的人是他一樣。

霍斯予從沒見過周子璋這個樣子,悲痛欲絕,仿佛天塌下來一樣,胸膛劇烈起伏之下,有他看不見,卻分明感受得到的傷口正迅速地擴大,再擴大,霍斯予不知道怎麼辦,他此時已經顧不上自己的手臂,他直覺地明白自己闖了禍,有些事情被弄糟了,再也無法收拾。他很不安,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攙扶地上的周子璋,那刀子又刺過來,霍斯予本能一避,周子璋已經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攥著小刀,死死盯著他,目光黑沉而空洞,然後,他看見周子璋手一擲,那把刀就朝自己頭上丟過來。霍斯予慌忙一躲,耳邊听得身後一聲刀具落地的脆響,就在這聲脆響中,他平生第一次,看見向來君子端方的周子璋,黑沉著臉,從牙齒縫里擠出聲來,殺氣騰騰地說︰「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你。」

不知為何,霍斯予被這句話給震懾住了,他有點發愣地看著周子璋轉身跑出去, 當一聲重重地關上門,回過神來再追下去時,只看到周子璋鑽進一輛計程車。霍斯予暗拍了一下大腿,罵了聲操,又急沖沖跑回去停車場,這才發現自己出來得匆忙,連房門鑰匙手機車鑰匙通通都沒帶。他懊喪地想撞牆,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手臂上的傷口挺疼的,疼入心扉,一個小小的傷口,卻能調動你全身的痛感神經,能讓你疼得想蹲下去抱住膝蓋蜷起來。

霍斯予沒法多想,他沖進去,隨手揪住路過的一個女學生,惡狠狠地說︰「把手機給我,快點!手機給我!」

他這麼凶神惡煞的模樣,加上手臂上的血跡,揪住人衣領的力道,都令對方嚇得不敢違抗,哆哆嗦嗦從書包里掏出手機遞過去,霍斯予接過去,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還好,陳助理的電話還能背出來。他按著鍵盤,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不成話,根本沒法好好在那款時尚小巧的輸入號碼。霍斯予著急得想抽死自己,他將手機遞回去,喝令那位女生說︰「你幫我打,快!」

他飛快地報出一個號碼,那女生忙不迭點頭,幫他按了電話和接通,又遲疑著把電話遞過去,霍斯予一把搶過來,剛听見陳助理那聲熟悉的「喂,您好。」眼眶莫名一熱,闢頭就說︰「喂個屁啊,老陳是我,快點,你現在趕緊的開車來f大公寓這,出什麼事?他媽的出大事了,快點快點,十分鐘之內立即趕到。」

陳助理訓練有素,也深諳他的脾氣,听完也不廢話,立即收線趕來。霍斯予只覺胃部一陣抽疼,他喘著氣,擼擼臉,懊喪地跺著腳,這時卻听見身邊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問︰「那個,你,你用完了,手機可不可以還我?」

霍斯予這才想起手里還攥著人小姑娘的手機,他把手機遞回去,啞聲說︰「謝謝。」

「先生,您遇到什麼麻煩了嗎?要,要不要報警?」那女孩大概也明白了,這人不是搶劫犯,是遇上著急事了,恐懼一過,樂于助人的心就上來。

報警?霍斯予想笑,卻發現心里一抽一抽,疼得厲害,這點事如果能報警多好,如果警察能解決多好?他咧嘴勉強搖搖頭,捂住手上的傷口,說︰「沒事。你走吧。剛剛謝謝了。」

那女孩點頭,雖然好奇心重,可以不敢多留,轉身急急忙忙走了。霍斯予靠在路邊的樹上,閉上眼,努力讓心情平復,想想周子璋這時候著急上火的,能去哪?就在此時,卻听路邊一陣急剎車的聲音,他睜眼一看,原來陳助理已經飛車趕來。

霍斯予跑過去上了車,對上陳助理驚詫的目光,簡短地說︰「別問了,總之老子干了智商水平以下的事,子璋剛剛跑了,我得找他。」

陳助理臉色凝重,也不多話,立即發動車子開出去,一邊開車一邊問︰「大概上哪了,您心里有數嗎?」

「林正浩,那個別墅,你知道在哪嗎?」

陳助理手上差點打滑,難以置信地問︰「您把實情告訴他了?」

霍斯予怒道︰「少他媽打听了,快去。」

陳助理踩了油門,加快速度沖出去,開出去一段距離後,突然說︰「不對啊,林正浩這幾天調兵遣將,在公司忙活著呢。」

「操,趕緊的,去他們公司!」霍斯予懊喪地罵了一句。

陳助理拐進岔道往另一個方向開去,從懷里模出一個手帕丟過去,冷冷地說︰「把手上的傷口扎緊了,滴到車里頭,皮具你是不是給我報銷換?」

霍斯予一言不發,接過去展開來就著衣裳扎緊手臂,動了動說︰「不礙事。」

「當然沒事,您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麼事?但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跟您似的胡打海摔沒關系!」陳助理瞥了他一眼,冷聲說︰「比如周先生。」

霍斯予一震,抿緊唇不說話,陳助理還想再說什麼,但看他眉眼間的焦灼,到嘴的話換成一聲嘆息,說︰「放心吧,周先生一定是找林正浩當場對質,這樣也好,他們倆談崩了,于你不失為一件美事。怕只怕……」

「什麼?」霍斯予忙問。

「追不上周先生。」陳助理開著車,目不斜視,淡淡地說︰「人跟人就這樣,錯過了一個時候,再要等下回就難了。」

「你他媽率裁矗斕闋貳!被羲褂杓鋇枚伎熳泊安ar恕

陳助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說︰「再快咱們就得讓交警盯上,更耽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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