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鯉問完, 身旁的人神態如常, 極其自然地帶著她往里走去, 話語隨意傳來。
「睡覺。」
「」周鯉被震得失聲, 期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可心底又隱隱有道聲音在叫囂,「是的!就是你想的那回事!」
周鯉眸色一緊,當即就停住腳步,用力甩掉了陳硯顯的手。
「流氓!」她怒罵, 憤憤地瞪著他, 陳硯顯倒是不緊不慢, 轉過身看她, 雙手抄在兜里。
「我怎麼流氓了。」他揚起唇輕輕一笑, 眼角莫名泄出一絲風情, 像是蓄意勾引。
「鯉鯉, 我們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系。」他放慢了聲音,柔緩低磁,周鯉心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況且」陳硯顯又拖長腔調,慢條斯理。
「又不是沒做過。」
「轟——」周鯉腦子炸了。
「啊啊啊。」她臉通紅,感覺燒了一片火在上面, 周鯉連忙拉住自己的衛衣帽子往頭上緊緊一蒙,像只縮緊腦袋的鵪鶉。
「你現在不要講話。」聲音嗡嗡傳來。
「你這個狂, 我算是看透你了,陳硯顯。」
頭頂爽朗笑聲響起,眼前看不見的黑暗愈發顯得耳邊清晰, 他笑里愉悅極了,把那個用帽子蒙著自己頭的人往前一拉。
陳硯顯輕輕松松地把周鯉環在身前。
「好了,別鬧了。」
「你松開我,我不去!」
「大家都看著你呢。」
「真的?」周鯉立刻摘下了帽子,濕潤的眼眸在四周查看,兩人糾纏在酒店門口確實顯得行跡鬼祟,引起幾個路人注目打量。
周鯉深覺丟臉,只想立刻消失,正好陳硯顯拉著她往里走,周鯉隨即半推半就,跟著他走了進去
房間窗簾緊閉,只開了一盞橘色小燈,光影昏暗,透著一股朦朧的曖昧。
周鯉疲軟的躺在床上,覺得比她跑完八百米還要累。
她閉著眼臉緊緊挨著枕頭,昏昏欲睡,被子突然被掀開,身後躺下一個人,陳硯顯把她攬起來。
「喝點水。」一瓶擰開的礦泉水送到她唇邊,周鯉低下頭湊過去喝了兩口,剛抬眼,又被陰影覆蓋,陳硯顯密密實實親了下來。
她好不容易等到他松開,喘著氣,抱怨,「陳硯顯,你可不可以讓我休息一會。」
周鯉的嗓子有些啞了,不復從前小女生的模樣,莫名多了幾絲女人意味。
陳硯顯指月復拭掉她唇角水漬,壓低嗓音,「嗯。」
「睡吧,我們明天早上回去。」他模模她的腦袋說,周鯉在他懷里動了動,倒沒有掙開,畢竟比起先前的親密來說,這種程度實在算不上什麼。
她累極了,昏睡過去前一秒,腦中只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和去年那時相比,這次還挺舒服的,就是有點累人
周鯉有點躲著陳硯顯。
發現這件事情,是那天約會過後,陳硯顯約了她三次都被拒絕察覺出來的。
平時發消息打電話都略顯敷衍,經常應付似的嗯嗯兩句就結束話題,陳硯顯找她不是在忙就是有事,他懶得再去猜,直接跑到周鯉她們系里堵她。
抓到人時是早上,周鯉前一刻才拒絕了陳硯顯早餐邀約,下一秒在教室門口被他逮到。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周鯉左手拿著牛女乃右手提著包子,被陳硯顯拎著衣領,像是抓小雞崽一樣提到了樓梯口。
「干、干什麼!」她心里慌得一逼,還是強撐著氣勢,揚頭質問。
「不是最近胃口不好,什麼都吃不下?」陳硯顯掃了眼她手里袋子,鼓鼓的包子快要撐滿而出,他輕笑一聲。
「我看你胃口挺好的啊。」
「這是給二妹她們帶的。」周鯉面不改色撒謊,克制著胸口略顯狂亂的心跳,鎮定地拿掉他的手。
「你突然過來有什麼事嗎?我要上課了。」
「哦。」陳硯顯平平應著,卻沒有挪開腳步,只是雙眸幽深地上下打量著她。
「干嘛?」周鯉心慌,忍住了想抱緊自己的沖動。
陳硯顯沒答,定定看著她,許久,他像是終于得出結論,點點頭,「你在躲我。」
「」
「沒有。」周鯉臉色淡定,站直身子甚至還整理了下被他弄亂的衣服。
「那今天下課我們一起去吃飯。」
「」她動作一頓,須臾,抬眼瞅他,試探問,「只吃飯?」
陳硯顯笑了下,意味深長,「那你還想做什麼?周鯉。」
「不不不,我什麼也不想做。」周鯉連忙擺手,心底松了口氣,答應下來,「那好吧。」
「行了,去上課吧。」陳硯顯在她頸後捏了捏,周鯉頭皮發麻,迫不及待從他身旁跳開,出聲告別。
「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周鯉的身影像個慌亂逃跑的兔子似的,很快消失在視線,陳硯顯站在原地目送著她背影遠去,臉上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垂頭盯著自己的手,片刻,面無表情地收起
課上,周鯉听得心不在焉,腦中還回想著方才那一幕,陳硯顯的模樣總在眼前晃來晃去,她用力搖搖頭,把這些雜念都甩出去。
她其實也不是故意躲著他,只是那件事情對她沖擊有點大,周鯉覺得那天晚上的她陌生極了,那種不受自己意識支配的感覺令人慌亂害怕,她覺得自己需要緩一緩,好好冷靜消化。
出國前那次雖然周鯉也很突然,但好在留給她的時間足夠多,況且那晚渾渾噩噩的,並沒有那樣子的觸感清晰。
周鯉現在只要一回想,就能記起上一次發生的所有細枝末節,整個人就像是生了病一樣,心慌氣短,呼吸不暢。
連帶著見到陳硯顯就開始不自然。
她又陷入胡思亂想中,臉不知不覺越來越熱,最後痛苦地嗚咽一聲,把頭重重埋進了書里。
仿佛是察覺到了周鯉的想法,陳硯顯之後很規矩,除了先前約好的晚上一起去吃飯後,沒有再另外約過她。
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見面,陳硯顯專心忙著他工作上的事情,听說整天泡在辦公室那邊,最忙得時候連宿舍都沒空回去,在椅子上將就一晚睡覺。
這些都是周鯉听季涂說的,他很早加了周鯉微信,時不時會分享陳硯顯一些動態過來,但是等到周鯉去詢問當事者本人時,陳硯顯卻顯得毫不在意。
比如︰
「听說你最近忙得連吃飯都沒時間?」
「沒有這回事。」
「那我听季涂和我講」
「他騙你的。」
「嗯?」
「如果連吃飯都沒時間那我早就餓死了。」
「」好的吧。
又或者︰
「你昨天又熬夜了嗎?」
「沒有。」
「可我看到照片了」
「加了一下下班而已。」
「你還是要多注意休息,畢竟身體第一位。」
「嗯,我比你清楚。」
「」
在季涂第不知道多少次給她發來他們加班熬夜的照片時,周鯉終于坐不住了,或許是不安和愧疚,心情很復雜,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點什麼。
她想了想,剛好下午沒課,就去校外找了家烘焙工作室。
周鯉的甜品職業生涯從那個蛋糕開始,一路平坦,她發現自己挺有這方面天賦的,基本在網上看一遍教程就可以完整復制出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已經學會了數十種甜品。
花了幾個小時,她把剛出爐的小餅干和蛋糕都打包好裝在袋子里,擔心他們不喜歡吃甜的,特意做了不少海鹽和蘇打口味,還買了女乃茶和水果一起帶過去。
周鯉給陳硯顯打電話時他那邊好像挺多人,應該在忙,語氣有些敷衍。
「你在忙嗎?」
「怎麼?」
「哦,我買了點東西想過來探望一下,你們方便嗎?」
「你以為看病人呢?」他嘲諷了句,身邊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陳硯顯低聲回著,抽空對她說道,「你直接過來吧,先掛了。」
周鯉對著被掛斷的手機有些郁悶,還是任勞任怨自己提了東西往他們那邊走,陳硯顯辦公地點在六樓,周鯉從電梯口出來,還沒走到門邊,就听到里頭傳來熱鬧的講話聲。
她小心翼翼敲了敲門,探進去一個頭。
話音暫停,里面的人紛紛望過來,確實挺多的,似乎他班里還有不少同學在,周鯉正在擔心著自己帶的東西夠不夠分,陳硯顯已經率先看到她,提步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這麼多人?」她小聲問,在眾多目光注視下有些不自在。
「剛好有幾個同學想過來看看。」陳硯顯接過她手里提著的東西,稍側過身子,「要不要進來。」
「算了吧。」周鯉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拒絕,「我怕生呢。」
陳硯顯被她氣笑了,自上而下盯著她,嘴角挑起一點弧度,「你?怕生?」
「對啊,不行嗎。」周鯉理直氣壯的,指了指他提著的袋子,「里面有我做的餅干和蛋糕,還有女乃茶和水果,你拿去分給他們吃吧,我走了。」
「哦。」他懶洋洋應著,周鯉糾結兩秒,還是說,「你,平時也要作息規律,不要年紀輕輕的熬壞了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他上前推著周鯉肩膀,「你快走吧。」
他比周鯉高半個頭,從後頭看就像是把她整個人包裹在懷里往外走,臉上笑意始終淺淺掛起。
兩人身影推推搡搡間消失在門外。
里頭一群人收回視線,其中一個男生率先忍不住發出感慨,「陳硯顯和他女朋友關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差嘛」
「對啊,平時也不怎麼聯系,剛才打電話時語氣也不是很好,誰知道一見到人就立刻變了樣。」
「我還一直以為是他女朋友倒追的他,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寵那種!」
「今天當事人親身闢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