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嗎?
好似一句笑談,又像是不屑,可听在黃浪這位靈寂大修士耳中,怎麼都像是一種挑釁!
黃浪不解,陸川哪來的底氣,敢如此跟自己說話。
真以為,大能者共契就是護身符了?
若真的如此,哪豈不是沒了上下尊卑,一切全都亂了套,還修什麼武,逆什麼天,回家賣紅薯得了!
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黃浪這位巔峰靈寂大修士,幾乎是本能抬手,要拍死這個敢于挑釁自己的神藏人仙小輩。
可不知怎的,黃浪的手只是微微一動,便即沒有了動作。
是不敢,還是不屑,亦或者不在乎?
恐怕,除了黃浪本人,再無人能夠知曉其心中所想了!
那半空中的透明人影,同樣露出些許驚詫之色,旋即便恢復如常,淡漠的看著下方,仿若高高在上,俯視蒼生的神靈。
但這一刻,這位神靈的嫡子,生命卻掌握在一個,從未被放在眼中的螻蟻手中。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沒有了虛偽的客套,哪怕平淡如常的語氣,卻依舊透著令人心頭發寒的威脅之意。
顯而易見,在嫡子生死之間,這位聖中至尊,也會拋卻偽裝。
「呵!」
陸川咧嘴輕笑,兩排潔白牙齒,閃耀著森森寒芒,桀驁的看著半空,任由身軀嘎 作響,仿若未覺般道,「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噗嗤!
話音未落,神鋒透胸而過,帶起刺目血光,凌厲勁氣更是攪碎了大片血肉,染紅了上官銘胸前的白衣,仿若血色花朵般偷著不詳與絕望。
「爹……」
上官銘一只手自半空無力跌落,充血的雙目中,最後一抹光彩如風中燭火,搖曳間黯然熄滅。
「哼!」
豈料,上官策並未動雷霆之怒,可僅僅是一聲冷哼,卻自有無邊威壓滾滾而至,攪動風雲,若天地傾覆,風雲變色。
「完了,這小子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如此,真以為聖中至尊是好相與的不成?」
黃浪微微變色,腳下浪濤起伏,推著他急速向遠處遁去,「上官策修持的乃是空間規則,若是不計代價的話,怕是片刻即至。
此前,我沒有及時出手,救下上官銘,依然與之交惡,現在不宜踫面,還是走為上策。」
不得不說,這位的反應不可謂不慢,幾乎在舉步之間,已是橫跨十數里之遙,眼見便要消失在天際。
陸川反應也極快,殺死上官銘的一刻,心頭警兆已如雨打芭蕉般瘋狂大作。
硬生生撐著四面八方擠壓而來,仿若決堤般,宣泄而至的規則之力,陸川心念動間,煉獄塔嗡然而現。
翁!
但見銀藍色流光,仿若銀河落九天,滌蕩乾坤,自陸川周身潺潺而落,化作一片神妙莫測的光幕。
「哼!」
陸川冷眼看向半空,毫不猶豫動用煉獄塔現在能夠動用的全部力量,在身前開闢出一道空間通道,就要賣不而入。
「你走不了!」
上官策的聲音,好似近在眼前一般,短短一句話,無處不在的空間之力,驟然暴增數倍,竟是生生擠壓的銀藍色流光黯淡三分。
「吭!」
陸川悶哼一聲,口鼻溢血,眼前一陣恍惚,周身更是出現了密密匝匝,仿若蛛網般的細密裂痕,好似即將碎裂的瓷器。
但好在,最終還是撐過來了!
可這並不代表,陸川就度過了危險,甚至此時才是最凶險莫測的一刻。
不僅僅是,來自半空中,好似隨時都會降臨的聖中至尊——上官策,更多還是因為,腳下這座城池中,突兀升起的詭異波動。
翁!
虛空震動,天地俱暗,乾坤倒懸,好似一瞬間換了天地。
「嗯?」
即便準備橫跨虛空的上官策,此時也是訝然不已,那半透明的身影,微微頓在了半空,似乎想要看清楚,此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
而感受最真切者,莫過于剛剛跑到瑯琊城邊緣的黃浪,此時更是身體僵硬一般,詭異的出現在另一面。
不僅如此,更有一股詭異的吸攝之力,拉扯著他,不斷向下墜落。
憑其超出靈寂巔峰,隱有君級大修士的實力,也不過是堪堪維持平衡而已。
「逆轉洞天,乾坤倒懸!」
黃浪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死死盯著瑯琊城正下方,那滾滾而起的黃藍色光影,古井無波的眸子中,更是充斥著毫無掩飾的驚懼之色。
「哈哈哈,黃浪,你不是想要看一看,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嗎?」
滾滾而起的黃藍色光波中,韓宗奇狼狽到極點的身影,更是正在以一種詭異莫測的方式崩解。
不,確切的說,是在融入其中。
「你想干什麼?」
黃浪面色難看道。
雖然沒有弄明白韓宗奇的目的,可僅從泄露的氣息,這位巔峰靈寂大修士,便已然察覺到,猶如實質般的無邊惡意。
「這是……地獄幽冥界的氣息?」
即便是強如上官策,此時也是輕吸口氣,不由微微變色。
其投影,好似也被一股無形之力吸攝,在須臾之間,便即凝實三分,可這並非其意願,而是一股空前強大的力量拉拽之下,令其身不由己。
「上官兄,還要多謝你!」
面目全非,只剩下半邊頭顱的韓宗奇,神色猙獰中透著難以言說的癲狂,歇斯底里道,「若非你以空間規則,破開了天地屏障,我還無法如此輕易,便打開瑯琊福地的規則壁壘,連通地獄幽冥!」
嗚嗚!
話音未落,陣陣鬼哭狼嚎般的嗚咽聲,伴隨著無邊無際,張牙舞爪的扭曲黑影,自瑯琊城中沖霄而起。
「哼!」
上官策面色微沉,冷聲道,「你瘋了不成?地獄幽冥界乃是死靈鬼蜮,一旦連通此界,必將生靈涂炭,你是想讓瑯琊十三家,成為人族……不,整個皇天大陸的公敵不成?」
「哈哈哈!」
韓宗奇肆意狂笑,渾不在意道,「少跟我來這套,你們這些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家伙,都想要滅我家族了,還談什麼大義?
我呸,今天便讓你們這些家伙,給我一同陪葬,納命來吧!」
嗡!
但見銀藍色光華沖霄而起,卷蕩蒼穹,更有一道接天連地,仿若神靈般的虛影憑空而現。
放眼望去,那虛影手中倒持一個銀藍色寶瓶,好似在傾倒著什麼。
「洞天之靈——瑯琊寶瓶!」
黃浪雙目圓爭,驚駭莫名,「此寶怎會在你手中?」
「哈哈,你們一個個想要成就洞天大能,打生打死,可惜啊可惜,從頭到尾,這不過是個笑話!」
韓宗奇狂笑連連,極盡嘲弄之能事,玩味的看著,在寶瓶光華映照洗刷下,顯露出的一道道手足無措的身影。
這些人,赫然正是此番瑯琊自便,闖入此間,謀奪機緣的眾多靈寂大修士。
「韓宗奇,你瘋了不成?」
「速速住手,此寶乃是我人族至寶,豈容你這般玷污?」
「可惡,你若敢損毀此寶,本聖定與你瑯琊十三家不死不休!」
「何必如此,一切都好商量,韓兄你若是毀了此寶,洞穿了兩界壁壘,便是人族的叛徒,再無回頭路啊!」
眾人或驚怒交加,或勸慰連連,可沒有人敢出手,盡皆束手無策。
誰也不會想到,本應是瑯琊十三家最大底牌的瑯琊寶瓶,竟然不是在虛空裂縫之中,而是在韓宗奇手中。
這一刻,手持寶瓶,全力以赴的韓宗奇,說是半個洞天大能都不為過。
莫說在場這些靈寂大修士,基本是再多一倍,也無濟于事。
畢竟,這里是瑯琊福地之內,受到的壓制太大了。
即便強如上官策,這等聖中至尊,面對手持洞天之靈的同階強者,也不過是勉強保命而已。
更遑論,此時的韓宗奇,擺明了就是想要拼命,放下了一切,孤注一擲!
「嘿嘿嘿!」
韓宗奇詭笑連連,搖頭不已,毫不掩飾嘲弄道,「到了現在,你們還在想著,要奪取此寶,成就洞天,真是愚不可及。
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從頭到尾,你們不過都是棋子,只是為了印證一個猜測,卻連性命都被拋棄了的棋子。」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有人忍不住怒喝道。
「別急,別急,很快就要開始了!」
韓宗奇輕撫手中半透明,好似承裝著浩瀚星海的寶瓶,癲狂的眸光落在陸川身上,獰笑道,「這一次,真的是失算了,我從未想過,那如笑話一般的預言,竟然是真的。
可惜,我醒悟的太晚太晚了。」
此言一出,登時引得眾多大修士目光齊聚,透著弄弄的探究之意。
饒是陸川心堅如鐵,此時也不由心頭一寒,頭皮發麻,仿若百抓千撓一般渾身不適。
「嗯?」
陸川心中不安之意滾滾而出。
不僅是因為,韓宗奇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也不是因為,瑯琊城中那詭異的黃藍色渦流,還要一股莫名寒意,自頭頂天靈傾斜而下。
這一刻,陸川遍體生寒,只覺身不由己,好似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偏偏他卻毫無所覺。
「嘿嘿,是不是很意外啊?」
韓宗奇飽含嘲弄的目光,滿是不屑與憎惡的看著陸川,「我沒有想到,那個老家伙,預言中的人,竟然會是你。
但你不要得意,我瑯琊十三家,上下千萬族人,即便是下地獄,也會拉著你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