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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骨裂悶響中,一道人影如破布袋般,驟然拋飛而起,滾落數丈之外。
但此人咳血不止,卻連滾帶爬,再次湊了上來,半句話都不敢多說。
其余之人,似是見怪不怪,又似噤若寒蟬,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亦或垂首不言。
「哼,廢物!」
為首之人身著黑袍,氣息更顯冷厲陰森,寒聲道,「這麼久都查不到,是什麼在跟我們作對,要你們何用?」
「我等辦事不利,還請六師兄恕罪!」
眾人齊聲垂首,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
「恕罪?」
為首之人語氣越發冷厲三分,陰測測道,「知不知道,此間之事,于我幽冥殿有多大干系?」
眾人頭顱垂的更低,仿若鵪鶉一般,不少人更是肩頭輕顫,顯然是怕到了極點。
「老六,就別嚇唬他們了,現在可正值用人之際!」
淡笑聲中,一道頎長人影來到近前,雖然穿著黑袍,戴著猙獰面具,卻仿若公子哥游玩一般,閑庭信步,來到近前。
「哼,若非如此,我早就拿他們祭煉血尸了!」
那六師兄似頗為不悅,冷冷道,「四師兄,你沒事跑我這兒來做什麼?」
「哈,怎麼會沒事呢?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我要是不來看看,怕是……」
「有我在,就不會出問題!」
六師兄勃然不悅,語氣疏離道,「四師兄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呵呵,六師弟還是這麼不近人情啊!」
來者不以為杵,淡笑道,「不過,再這樣下去,這本就精簡了一部分的九幽煉天陣,怕是很難再起作用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就不牢四師兄費心了!」
六師兄煩躁的擺擺手。
「六師弟這樣說,為兄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來者搖搖頭,緩緩轉身,語氣幽幽道,「不過,為兄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此番這玄霄洞天之中,可是來了幾個狠角色,即便是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嘿!」
六師兄冷冷一曬,不屑道,「九幽煉天陣之下,莫說是區區神藏人仙,即便是靈寂顯聖境大修士來了,也只有飲恨當場的份兒!」
「是嗎?那就預祝六師弟成功了!」
來者微微側身,似用眼角余光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淡淡道,「不要忘了,六師弟也是區區神藏人仙,言盡于此,六師弟好自為之吧!」
「你……」
六師兄正待發怒,卻見那人已是身形裊裊無蹤,恨聲道,「傳本座令,即刻啟動大陣。」
「什麼?六師兄,九幽煉天陣有不少分陣都被破壞,強行催動,怕是……啊!」
有人驚呼出聲,話未說完,卻是被有一道血色光影包圍,在一陣人的沽泌吮吸聲中,氣息竟是頃刻消弭,只留下一攤沾滿誤會的黑袍灑落在地。
「哼,本座的話,都听清楚了嗎?」
六師兄森然道。
「听清楚了!」
眾人噤若寒蟬,齊聲應諾,誰也沒有敢多看,那破爛黑衣一眼。
亦或者說,黑衣旁的血色身影!
「既然听清楚了,都還愣著干什麼?」
六師兄不耐煩的揮退眾人,驀然仰首望天,露出半張略顯陰鷙,卻頗為剛毅的面龐,陰冷的眸子寒光閃爍,「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
……
與此同時,一片廢墟狼藉中,陸川眉頭大皺的隨手將一名幽冥殿弟子扔給尸衛,面色略顯沉凝。
「麻煩了!」
陸川眸中魂火閃爍,渾不在意身後人的吞噬咀嚼聲,來回踱步,似有些煩躁,「幽冥殿之人當真是謹慎,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知道陣眼所在!」
原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獵殺,死在他手中的幽冥殿神藏人仙,已經不下數十人。
可經過抽魂煉魄,這等沒有絲毫隱秘可言的秘術,也僅僅是找到了六七處輔陣所在,至于核心的陣眼,更是連絲毫線索也無。
也虧得就是陸川,換個人來,怕是一個都找不到。
畢竟,這些輔陣都有蒙蔽神識和虛幻的功效,同階中能夠發現者,幾率小的可憐。
只不過,除了那處有了破綻,偶然被陸川所在的輔陣之外,其余全部都是被暴力強行突破。
如此一來,就無可避免,會有消息暴露出去。
但因為陸川下手果決狠辣,沒有一個豁口,至多就是幽冥殿之人知道,有人襲擊了他們的輔陣所在罷了。
只是這些輔陣,都需要人手維持陣法運轉,以至于很難組織起來,有效的防守,應對陸川接下來的攻擊。
甚至于,幽冥殿之人根本沒想到,如此縝密的行動,竟然會被人抓住馬腳。
但看看天象,那所謂的洞天之靈,怕是不日就將現世,留給陸川的時間,明顯不多了。
「罷了,破壞了這麼多輔陣,對于任何陣法,必然都有不小的影響,哪怕設立此陣之人,早就料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陸川尋思良久,也沒找到什麼頭緒,便決定暫時收手。
現在,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弄不好,進入此間的各方強者,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只要洞天之靈現身,引得眾強者匯聚,陸川便把消息直接撒出去,他就不信,進來的強者之中,會沒有後手底牌。
至少,那蕭觀音、陳觀瀾、御清風,還有幾個氣息不凡的妖王,都不是易于之輩。
連他都沒有把握,甚至遠遠看著,便心生警覺,必有不凡之處。
一念及此,陸川受了吸收完尸氣的眾侍衛,轉身便走。
即便此行沒有其余收獲,單單是數十尸衛都晉升堪比神藏人仙的金尸,並且其中部分又有突破,已是收獲不菲了。
陸川很謹慎,一點都不貪心,哪怕對于這方洞天,也著實是眼饞的緊。
但更清楚,絕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
強行攥取不屬于自己的利益,不僅僅是崩了牙那般簡單,更可能送命。
「嗯?」
正飛遁出數十里,循著天象而行的陸川,身形驟然一頓,眉峰微蹙,眸中魂火閃爍,看向一處所在,「閣下跟了本座一路,意欲何為?」
「朋友感知當真是敏銳,在下自問斂息之術還算尚可,不曾想,竟然被你輕易看破行藏!」
溫潤如玉般的語調傳來,卻見斜後方一處,氤氳昏黃光芒微閃,好似憑空而現般,又似雨幕中走出的偏偏佳公子,笑吟吟看著陸川道。
陸川眸光微凝,略一打量此人,心中警鈴大作。
這看似富家公子,渾身沒有半點威勢可言的青年,偏偏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壓力,更有一種頗為怪異的感覺。
就好似,天生的對手,亦或敵人!
所以,哪怕對方表現的再是溫潤如玉,春風拂面,依舊沒有讓陸川掉以輕心,反而越發謹慎三分。
事實上,察覺到不妥之時,無論對方是什麼來歷,陸川都會報以警惕之心。
「哈!」
青年恍然,以折扇敲了敲額頭,顯得放蕩不羈,瀟灑自若道,「在下涪陵古域,豐州藥虛山人士豐靈秋,不知朋友……」
「沒興趣,不要再跟著本座!」
陸川冷冷說完,轉身便走。
「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
豐靈秋顯然沒有多少自覺,嬉皮笑臉的跟了上來,全無此前的豐神俊朗,反而平添三分玩世不恭的痞賴,自來熟道,「你看啊,相逢即是緣,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結伴同游,也好有個照……」
錚!
話未說完,刀吟錚鳴乍起,無雙鋒芒淒厲,劃破虛空,已是須臾出現在豐靈秋脖頸處,赫然是一擊必殺,狠辣果決到了極點。
但就是這一往無前的絕刀,豐靈秋這看似玩世不恭的貴公子,偏偏只是眼中異色微閃,笑容不減,輕輕側身間,隨手一揮折扇。
叮!
彷如珠落玉盤,又似雨水叮咚,清脆悅耳間,那碧玉折扇赫然將鋒銳無匹的刀芒敲碎,渾然似輕描淡寫一般。
但旋即,刀光一斂一放,須臾化作數十道,又似千百道,鋪天蓋地,無窮無盡,似大雨傾盆,又似流星掠空!
「好凶的刀!」
豐靈秋眸光微凝,面上笑容斂去,腳下輕點間,已是驟然爆退,手中折扇卻是唰的打開,身姿飄逸,瀟灑到了極點。
但輕搖的折扇,卻有無垠光華閃爍,風輕雲淡,刀芒便如雪遇驕陽,春風化雨般無聲消弭!
「朋友,在下可是毫無惡意,只是想交個朋……」
隨手揮散了無邊刀芒,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豐靈秋臉上再次浮現淡笑,卻是陡然一僵,折扇開到最大,護在了身前。
嗡!
幾乎在同時,空氣好似都為之凝固,一聲隱晦的音爆中,一個看似輕飄飄,似慢實快的拳頭,驟然出現在其面前。
可落在豐靈秋眼中,瞳孔上倒映的卻是,一道一往無前,悍勇無雙的霸烈身影,竟是拋卻了一切,燃燒了血肉精魂,仿若叩天闕般的無雙一擊!
!
沉悶巨響中,折扇上漣漪激蕩,雲霧繚繞似乎瞬間潰散,無量量符文似崩滅了不知凡幾,隱有山巒起伏,江濤翻涌。
豐靈秋的身形,一退再退,面上的笑容一減再減,眸中更是隱現陰寒,腳下猜出一個個元氣凹陷,似連虛空都承受不住這股偉力的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