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浦,方圓百里澤國,比鄰南疆十萬大山,乃是滄瀾江旁支干流形成。
內里地勢險峻,常年半數為雲霧籠罩,因此而得名——飛雲浦!
但自從三十年前,一位何姓大俠入住飛雲浦後,除卻雲霧籠罩這等天地偉力無法改變的地方,幾乎都成了一片沃土良田。
不僅如此,何家還不苛待佃戶,佃租更是比其他大戶人家低的多。
也因此,何家倍受鄉里愛戴,被稱為積善人家。
而基于種種,何家的當家人何進,也得了一個了不得的外號——飛雲走蛟。
正是蛟龍吞雲吐霧,庇佑一方,才使得本是常年水患不絕,民生艱難的飛雲浦,成為如今江南有數的富庶之所。
而今天,便是這位義薄雲天,有著大善人之稱的何大俠,八十壽辰的大好日子。
無論是受過其接濟或其它恩惠,亦或是慕名而來,幾乎都是一大早便啟程,趕往飛雲浦外的何家莊。
遙遙望去,不下上千人,拍成數里的車隊,蔚為壯觀。
其中不乏權貴豪門,乃至官員著裝,甚至還有臨近的百姓,大包小包,前呼後擁而來。
無論認識與否,凡是路過者,無不互相拱手見禮。
更有相熟的老朋友,熱情無比的湊一塊,互相攀談著近些年的狀況,聊著過往的趣事,一派其樂融融,相談甚歡的架勢。
尤其是,當蕭家車隊到來後,更是讓氣氛空前高漲。
這可是江南頂級豪門,堪稱土皇帝的存在,毋庸置疑的第一世家。
即便是掌管南江道的一州總督,也要看蕭家的臉色行事,甚至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南江官員的任免。
當然,為避嫌,蕭家通常不會這麼做。
蕭家的到來,無疑使得這場壽宴平添無數光彩,畢竟何家和蕭家,不在一個量級上,說是蓬蓽生輝都不為過。
何家人也是喜出望外,壽星公何進雖然沒有出迎,可其長子何飛鴻,卻是迎出數里,以最為隆重的禮節將蕭家此行代表蕭淑瀾迎入了何家。
只不過,宴會還未開始,客人陸續到來,還有早早就到了的賓客,盡皆都被安排在莊子上的客房院落之中。
何家雖然對蕭家來人極為看重,卻也沒有慢待了其余賓客,流水席早已擺上,酒水不斷,只等吉時到來。
而此時,何家莊後山,也就是飛雲浦深處,那片常年被雲霧籠罩的所在,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進入其中,輕易避開了暗哨。
「嘿,何家的毒道手段不低啊!」
陸川嗅了嗅空氣,看著雲霧繚繞,目光所及,不出十數丈的所在,那里有一行五人的隊伍,穿著與何家莊護衛稍有不同的制式勁裝。
可這些最高不過五六品的武者,竟是在這有毒的濃霧中巡邏,絲毫不見異樣,必然是服用了解毒丹一類的藥石。
陸川深諳毒道,輕易辨認出,雲霧中的毒性,是層層向內遞增。
外圍毒物,能攔住至少六品武者進出,甚至影響五品武者的感官,貿然闖入其中,要麼是迷失方向,要麼是深入其中。
無論是哪種情況,最後都難逃一死。
這片濃霧,覆蓋了飛雲浦近三分之一,方圓四五十里,堪稱一處天險。
據說,是當年何進率領南江武林人士,圍剿五毒散人的最後戰場。
為了防止其遺毒害人,這位義薄雲天的江南大俠,更是在此落戶,鎮守這片險地數十載。
吱吱!
蠍皇在袖口內,來回爬行,窸窸窣窣,似是發現了什麼,竟是顯得興奮異常。
「嘿,知道了,這次讓你吃個飽!」
陸川輕拍左袖口,安撫蠍皇的同時,警惕著周圍的暗樁,亦或還有其它隱藏的暗哨。
此前,蠍皇被鶴夫人抓走,好一番折騰,可是被嚇的不輕。
好一陣子,才漸漸恢復。
若非蠍皇並無大礙,陸川跑回演武院,跟鶴夫人拼命的心思都有。
當然,那時必然會確保自己有一拼之力。
送死可不是好習慣。
這可是他的一大底牌,如今被暴露,那些敵人必然會有所防備,很難再有之前那般出其不意的奇效了!
不過,蠍皇的用處,可不僅僅是毒性厲害。
正如現在,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比陸川感知更為敏銳,提前發現異常。
「嗯?」
突然,陸川眉頭微皺,目光灼灼的掃視四周。
雖然蠍皇沒有提醒,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也算是蠍皇的短處,畢竟它只是一只異蟲,雖然靈性不低,卻遠遠比不得人。
陸川沒有輕舉妄動,示意蠍皇提高警惕,仔細感應周圍。
但蠍皇的回應,還是沒有發現什麼。
「是我多心了嗎?」
陸川雖然如此想著,卻更加警惕三分。
畢竟,這次的對手,可是裝了數十年,都沒有被人發現異常的老怪物。
實力還在其次,單憑何進那義薄雲天的名號,陸川敢肯定,他現在要是跳出來,聲稱何進如何如何,必然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如果動手,不等近身,恐怕就會有無數擁躉跳出來。
即便陸川此番南下,已經有了不小的名聲,與何進‘義薄雲天’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吱吱!
又前進里許,蠍皇突然發生,提醒他有人靠近。
而且,不止一個,從四面八方圍堵而來。
「難道發現我了?」
陸川目光一陣閃爍,小心隱藏在一片樹叢中。
正如其所料,來者果不其然,一點點排查周圍後,鎖定了陸川藏身的所在。
「哪路朋友,來到飛雲浦也不打個招呼,是怪我賀家招待不周嗎?」
一名身著勁裝,戴著鐵面,听聲音約莫是個中年人的武者,運氣如雷,聲傳方圓百丈。
「嘿!」
陸川有些納悶,低笑一聲走出來,無視周圍十數名手持強弓勁弩,淡淡道,「何大俠今天壽誕,在下前來拜會,奈何這院子實在太大,迷路了!」
「哈哈!」
鐵面人眼角一抽,怒極反笑道,「朋友可真是有趣的緊,飛雲浦方圓百里,你竟然偏偏迷路,走到這里?」
就連周圍的弓弩手,也是瞠目結舌。
難道這人是傻子不成?
要知道,即便是三品內氣境高手,也不敢無視這麼多強弓勁弩。
「哎呀,這人一向路痴,閣下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送我出去啊?」
陸川笑道。
「好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鐵面人目光森然,後退一步,大手一揮道,「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老夫送你下地獄!」
咻咻咻!
話音未落,利刃破空聲乍起,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嗡鳴震顫,緊隨其後,伴隨著十幾根散發著幽暗光澤的利箭。
「呵!」
陸川淡漠一笑,肩頭虛晃,也不見如何動作,所有利箭竟是完全落空了。
「高手!」
鐵面人目光微閃,右手在腰間一抹,倉啷啷拔出一柄青色寶劍,腳下一點,竟是速度極快的沖到了陸川面前。
一劍揮灑而出,青芒湛湛,鋒利劍氣熠熠生輝,這赫然是一尊二品下,能夠運使內氣于外的高手。
但這等程度的修為,豈能奈何陸川如何?
「嘿,什麼時候,二品武者,子彈墮落,成為他人門下走狗,看家護院了?」
陸川冷冷一曬,輕巧避開寶劍鋒芒,左手運指如飛,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出其不意的點在鐵面人肋下。
一股陰柔無比,卻又雄渾剛猛,綿延不絕的勁力,瞬間破入其體內,攪動著五髒六腑。
「噗……你……」
鐵面人口噴鮮血,駭然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一招重創。
縱然有輕敵的緣故,可即便是一品絕頂,也不可能這般容易,就重創自己吧?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陸川,雖然修為不及一品絕頂,但若論臨戰本能,亦或爆發的話,還真未必就差了一品絕頂多少。
咻咻!
與此同時,第二輪箭雨激射而來,甚至將鐵面人也覆蓋在內,竟是絲毫不顧忌其死傷。
「哼!」
陸川眉頭微皺,有些意外于這些弓弩手的狠辣,卻也沒有多少驚慌,僅僅是右手一探一圈。
啪啪啪!
十數支利箭,竟好似乳燕投懷,盡皆沒入掌心。
「嘶,這是……」
鐵面人瞳孔連縮,倒抽一口涼氣。
「還給你們!」
陸川冷笑著一抖手。
噗嗤嗤!
但見寒光隱現,利箭破空,幾乎在同時響起,利刃入肉,還有一聲聲悶哼慘呼。
卻見那十幾名弓弩手,竟是無一例外,盡皆胸前要害中箭。
更因箭上染有劇毒,幾乎在頃刻間便斃命。
「見血封喉,好歹毒的東西,憑此毒,即便是二品武者踫上,稍有不慎,也是個毒發身亡的結果!」
陸川劍眉一揚,看著手底下被鎮壓的鐵面人,冷聲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該是已經失傳數十年的寒血飲,對吧?」
「你……你是什麼人?」
鐵面人不答反問,可其反應,已然說明了許多。
「嘿,看來,當年五毒散人的功法,並沒有如何進所言銷毀,而是被留了下來,並且秘密修煉!」
陸川冷冷一曬,在鐵面人背上連點數指,冷聲道,「以何家的底蘊,即便有高手來投,也不可能做這等陰詭之事,是用什麼毒物控制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