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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大不中留

春寒料峭,綠意方起。

山間別苑中,炊煙裊裊,行人少見,唯有一處庭院外,幾人坐臥不安,隱有憂容。

嘎吱!

驀地,房門打開,走出一名身著鵝黃衣裙,挽著袖口,面有疲憊的秀麗少女。

「如何?」

周豐豁然上前,沉聲問道。

「周公子稍安勿躁!」

少女擦了把額頭細汗,黛眉微蹙道,「陸兄吉人自有天相,雖然傷勢頗重,但他體內有一股異力維系生機,看似生死垂危,就在一線,卻能堅韌維持生機不衰!」

「沒有醒過來?」

周豐面色微變,並未因對方的寬慰,而有所放松。

「這……」

少女螓首微搖,沒有作答。

周豐急切道︰「許姑娘得李家醫術真傳,難道也不能救星陸兄?」

原來,此女正是許蓨彤。

自那夜伏殺一品絕頂黑衣人,已經過去三天兩夜。

陸川雖然成功,卻也身受重傷,勉強帶著昏迷不醒的李月華,來到與狗剩交代好的接頭地點,便準備離開。

奈何,傷勢太過嚴重,僅憑意志支撐,依舊是半昏半醒。

危險之際,周豐放心不下,親自率心月復來看,發現墓地被毀,還有火焰中的殘骸之中,便追了上來。

虧得陸川跟他交代過,如果事有不妥,要去哪里尋他。

最後,周豐追上人,將他們一同帶來了這處別苑。

可惜的是,雖然周豐手底下能人不少,卻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用保命靈丹,吊住陸川一口氣。

但無論是昏睡不醒的李月華,亦或者重傷昏迷的陸川,都沒有辦法。

不得已之下,只能暗中請了許蓨彤來。

若非狗剩從中說項,此女還有些不信,來到此地才得知,小姨竟然是假死月兌身。

只不過,兩人的情形都不樂觀。

即便她得李家醫術真傳,此時也有些束手無策。

「哎!」

許蓨彤嘆息不語。

之前所說的話,多半也是安慰周豐和狗剩,在她看來,兩人的狀況,除非現在帶回李家,或許還有可能。

但李月華假死月兌身,連其父都瞞著,某種意義上而言,已經是叛族,如何能回去?

「師父說過,李家子午針法和七寶渡厄丹,都是保命續命的好東西!」

狗剩插嘴道。

「對!」

聞听此言,周豐目光又熱切起來。

許蓨彤苦笑道︰「若是我有,豈能見死不救?

但七寶渡厄丹,乃是救命靈丹中的極品,向來珍視無比。

即便是皇室,也不過是每隔十年,才能在開爐煉丹大會之後,取得幾顆。

而子午針法,更是娘舅家絕密,乃家族立足之本,比之功法都保密,向來傳男不傳女,我得蒙舅舅首肯,才從母親處學得醫術。」

「七寶渡厄丹是療傷至寶不假,但現在去李家求取,恐怕也晚了!」

周豐眉頭大皺。

以他的身份地位,求取此丹,倒是有幾分把握,但這一來一回,時間上未必充足。

而且,陸川的身份也有問題,難保不會留下首尾。

聰明如他,此時也頗感棘手,不知如何是好。

「七寶渡厄丹,恐怕未必有用!」

許蓨彤搖搖頭,語氣頗為凝重道,「此前,小姨傷病在身,雖然有一部分是偽裝,但其病狀就連舅舅都束手無策,足可見以假亂真,更何況之後還假死這麼久!

而陸兄的傷勢,除了肉身髒腑身受重創之外,更被一種奇異手法,將一股雄渾內氣打入經絡,強行破開了奇經八脈。」

「什麼?」

周豐面色一變,嘶聲道,「豈不是說……」

「怎麼了?」

狗剩見他變色,卻又不說下去,不由急聲問道。

「不錯!」

許蓨彤搖頭輕嘆,澀聲道,「這等傷勢,已經超出了我的醫術範疇,而且,就算治好了,恐怕也是廢人一個!」

人體經絡,本就是最脆弱的要害,甚至比五髒六腑更容易受傷,而且難以治愈。

更遑論,傷及陸川的乃是一品絕頂高手,更是以特殊秘技手法所傷!

陸川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僥天之幸。

甚至,按照許蓨彤的推算,多半會跟李月華一樣,成為一個活死人。

雖然活著,但卻跟死了差不多。

「不,不可能,師父怎麼可能成為廢人?他還說要教我武功,不會的!」

狗剩接受不了喊道。

「哎!」

周豐唇角蠕動,面色晦暗。

想及初見時,陸川不過四五品,被涼州大都督府高手追殺,卻意氣風發,恣意豪放,哪曾想會落得如此下場?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周豐深吸口氣,目露精光,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你難道是想?」

許蓨彤黛眉緊蹙。

「只能帶回李家了!」

周豐苦笑道。

若非別無他法,他也不想這麼做,可若放任不管,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身殞。

他做不到!

「就算帶回李家,也無濟于事,李家那些族老……」

許蓨彤俏臉一暗,似乎想到了什麼,顯然是很不看好。

這也難怪。

陸川身份有礙也就罷了,憑周豐的面子,未必不行,可難就難在,陸川能不能撐到李家,還有事後該如何收尾。

但李月華……

「哼!」

就在兩人躊躇為難之際,一聲冷哼傳來。

「什麼人?」

幾聲厲喝傳出,卻听衣袂獵獵破空聲乍起,兩道人影已經出現在周豐身側,彷如哼哈二將,面色冷厲的看向周圍。

這兩人,正是周豐此行的最大依仗之一,兩名二品高手。

但讓周豐面色微凝的是,兩大護衛這舉動,分明是沒有確定來者的位置。

這就棘手了!

明明發聲,卻位置難辨,只說明對方要麼掌握有特殊秘技,要麼就是修為遠超兩大護衛。

而周豐希望是前者,卻更認為是後者!

不是猜測,而是直覺!

「舅舅!」

許蓨彤驀然驚呼一聲。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舅舅?」

只見一名身形儒雅,穿著青袍,約麼四十歲許,面白顎下有長須,眉如臥蠶,俊朗非凡的中年人,不知何時來到了院中。

「李東來!」

周豐瞳孔一縮,趕忙上前,拱手作揖,「濮陽周豐,見過先生!」

「周公子客氣了,有勞你照顧小女了!」

李東來淡淡道。

「咳!」

周豐面色訕訕,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雖然事情不是他干的,但從頭到尾卻參與其中,現在正主的老爹找上門,狡辯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總不能說,我這是給你閨女做媒呢。

周豐敢保證,若這話說出口,這位能讓自家兩大二品護衛模不到底的李家家主,多半會給他點難忘教訓。

周家冠絕大晉不假,他也相信,沒人敢對自己如何,尤其是那些絕頂強者。

但李東來不同。

這位,可是當世一等一的神醫,有的是隱秘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人。

「舅舅,我……」

許蓨彤攪著衣角,神色不安。

「哼,待得此間事了,我會與你母親好好分說!」

李東來拂袖,看也不看幾人,徑直進入房中,關上房門。

「呼……」

許蓨彤吐了吐香舌,竟是大松口氣。

幾人見狀,也是面色稍松,都沒有進去打擾。

……

房間中,藥香濃郁,兩張臨時搭就的床榻上,躺著兩個人。

男子面如金紙,體表有若隱若現的青色紋路,詭異的爬滿全身,肉眼難辨,透著邪性。

女子膚色泛著微青,渾身寒意隱隱,彷如凍尸一般,唯有胸口微微起伏。

「哎!」

李東來神色復雜,目中滿是心疼的走到李月華近前,探手在其脈門上輕拍幾下,又取出一顆赤色寶珠,捏開其牙關,喂了下去。

「嗯……」

奇異的是,短短片刻,李月華周身霧氣在蒸騰,睫毛顫抖,嚶嚀一聲醒轉,先是茫然四顧,接著驚呼一聲,「爹,你……」

「你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如何面對你母親?」

李東來沒有喝罵,唯有語重心長的痛惜。

「爹!」

李月華眼眶泛紅,撲進李東來懷里,嗚嗚抽咽幾聲,猛的警醒道,「爹,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啊,陸兄,你怎麼了?」

「哼,還怎麼了?五髒六腑移位,筋脈盡斷,半只腳踏進鬼門關了!」

李東來沒好氣道。

「怎麼會?怎麼會呢?明明說好……」

李月華失神上前,痴痴看著陸川,眼淚不要錢似的啪嗒低落。

「哎,女大不中留,若非這臭小子,何苦累你受這番劫難?」

李東來心疼的不得了,趕緊將女兒扶回床上躺好。

「終是我累了他,從潤州城是這樣,在北地是他救我,日月峽里也是如此,現在還是這樣……」

李月華喃喃道。

「罷了罷了,為父在這里,就算是閻王爺要收他,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李東來嘆道。

「真的?」

李月華眼楮一亮,眨眼恢復神采。

「真的!」

李東來生怕愛女心神有損,大起大落,藥石難醫,趕忙安撫幾句,就著手醫治陸川。

但見他先是給陸川服下一顆丹藥,然後雙手如電,指尖隱有細芒。

揮灑間,不知多少牛毛細針,已經布滿陸川全身,顫巍巍明晃晃,好似刺蝟一般。

李月華心疼不已,黛眉緊蹙,死死抿著唇角,卻不敢發聲驚擾父親施救。

她雖然不學醫,卻認得,這正是自家不傳之秘的絕技——子午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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