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周末。
也就是春神祭當天，C市官宣樓市封盤。
懸在劉西水心口的石頭落地，渾身舒暢的出了門。
街口，穿著牛仔短褲，花白T恤，扎著個馬尾辮的周婧已經等著了。
「西哥！」
周婧左顧右盼，問道︰「小白呢？」
劉西水︰「小白上學去了。咱倆逛。」
「啊？」周婧噘嘴，有些生氣，問道︰「哪兒上學？」
「真在學東西。」劉西水解釋道︰「它跟著隔壁阿姨學習呢。前天晚上就被帶走了。大過節的，我不好意思上門要。」
「那就是被人家借走了嘛。」周婧問道︰「咱倆逛？那就不好玩了。萬一被你們劉家村的人看見，又要說閑話了。」
「呵呵。他們愛說說去唄。」劉西水道︰「走，咱們去天星鎮那邊。避著點，行了吧？」
「好吧……」周婧勉為其難的答應。
春光絢爛的下午。
兩人慢步悠悠逛到天星鎮，又在天星鎮商業街閑逛起來。
走了不知幾公里路，劉西水雙腿發軟，腳底板生疼。
路過一家女乃茶店，劉西水提議︰「小婧呀，咱們去店里坐會兒。我口渴，喝口水先。」
「西哥，你是不是走不動啦？」
「怎麼可能！再走十公里我都行。我天天鍛煉的。」
「切！騙人！」
周婧率先走進店。
要了兩杯檸檬茶，兩人在小桌前坐下。
周婧翻動手機，將一張照片遞到劉西水面前。
一個美女的照片。
「西哥，我學姐，怎麼樣，漂亮吧？我給你介紹。」
致命題！
劉西水淡定回答道︰「哪有小婧你漂亮。」
周婧鼓著腮幫子，生氣瞪了劉西水一眼，道︰「咱倆不合適。」
「西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我給你介紹。」
「不！就小婧這樣的。」
周婧撇嘴。
「小婧，你別這樣試探我。以我的超高情商，你難不到我的。」
「是嗎？那我問你，你交了幾個女朋友了？」
又是致命題！
「一個。高中畢業時候。後來上大學，因為不在同一個學校就分手了。她已經結婚了。」
劉西水直接把路堵死。
「一個？還是高中？我不信！」
「大學時候我可忙著呢……」
劉西水侃侃而談，店門口傳來一聲招呼。
「三哥！」
一個寸頭、白襯衫，黑西褲，背微微有點駝的高瘦青年走了進來。
「小段！」劉西水很不爽自己的發言被打斷，臉上沒有任何表現，問道︰「有事嗎？」
「三哥，有點事。」小段看了眼周婧，拉了個凳子挨著劉西水坐下，小聲問道「三哥，你女朋友？」
「嗯。」劉西水應了一聲。
「美女你好。我叫段興志，三哥的兄弟。」段興志招呼一聲，給劉西水遞了根煙，問道︰「三哥，晚上有空嗎？我請客，咱們兄弟在呈祥館聚聚。」
「晚上有飯局了。」劉西水道︰「都是自家兄弟，別來虛的，有事直說。」
「好！」段興志壓低聲音，道︰「三哥，我這有個穩賺的項目，你要不要投資？」
「穩賺？」劉西水哂笑，問道︰「夜市？」
「對！」段興志道︰「三哥，夜市情況你清楚吧？我不廢話，跟你直說。最近，最大的股東盧老板急需用錢，急著出手股份。按照約定，公司其它股東擁有優先購買權。我能低價買過來。」
「價格還沒商定。佔股第二的白老板好像沒有競爭的意願，盧老板的意思……」
劉西水打斷問道︰「那盧老板有什麼事急著套現？」
段興志道︰「養牛！現在牛肉價格都上天了。」
「養牛……」劉西水就呵呵了，摘下眼鏡，抽了張紙巾擦拭。
「天災人禍，小養殖場基本死光了，牛肉不夠吃，市場肉攤早上開一會兒就賣完關門。現在養牛，肯定能賺到大錢。盧老板是要做大生意去了。」段興志說了一句，接著說道︰
「三哥，我們星衛公司的股份結構你知道吧？」
「我從哪兒知道？」劉西水面無表情。
段興志道︰「盧老板佔40%，白老板佔35%，我們天星鎮兄弟佔25%，盧老板最大，跟白老板是親戚，兩人生意上合作緊密，夜市的事一直是他們兩個說了算。」
「我的想法，這次至少拿26%的股，兄弟們合力，把夜市的控制權拿下來！」
「錢還差了一些，三哥，你看，能不能投點進來……」
劉西水緩緩搖頭，如實道︰「小段，你晚了一步，要早兩天跟我提，這錢我想也不想就拿出來了。現在，晚了，錢都用到別處了。」
「三哥，做什麼用了？能取回來嗎？」段興志追問。
劉西水搖頭，道︰「一年之內恐怕拿不出來。」
「東哥那邊呢？」段興志不甘，還有點不信，拉著板凳湊近劉西水跟前，對著耳畔，低聲道︰「百分百可靠消息，周家溝馬上拆遷。工業園里面最大的三家企業合作拿的地，名義上說是建職工宿舍用，實際上……」
劉西水聞言，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心頭狂喜！科技公司都忍不住開始圈地，那這次C市房價絕不是普通小漲那麼簡單了。
「整個周家溝？」劉西水詢問。
段興志點頭，低聲道︰「搞得很急。前天上午通知到村長頭上，做村民的思想工作，昨天就組織把合同簽了。」
「盧老板和白老板住在市內，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這事動作要快。」
劉西水眼中一陣陰晴不定，最後惱道︰「你特麼的早點說啊！我們前天剛把錢全砸到別處了，如今公司處于負債狀態。拿不出錢。」
段興志被說得一愣，小心問道︰「三哥，貸款……也不行嗎？」
劉西水沒好氣問道︰「懂什麼叫負債？公司都負債了，你拿什麼貸？」
「三哥，這麼好的機會，錯過可就沒了。」段興志還是有些不甘，道︰
「咱兄弟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打打鬧鬧有些小矛盾，但在大事情上，沒必要斤斤計較，三哥你說是不是？」
劉西水眼一橫，問道︰「要我帶你去找東哥，給你看看公司的賬目嗎？」
「不用。不用。」段興志一慌，賠笑起身，道︰「三哥，嫂子，節日快樂，你們繼續玩，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
目送段興志離開。
周婧小心問道︰「西哥，朋友？不是說你跟劉家村其他人關系很差嗎？」
劉西水︰「關系再差，見了面也要笑臉相迎。捅刀子，那是背後才能做的事。」
「喔……」周婧支支吾吾問道︰「他不是找你合作嗎？你跟他關系不錯吧？」
劉西水搖頭，笑道︰「劉家村基本都姓劉，只有幾戶不姓劉的，小時候我們最喜歡逮著那些不姓劉的小盆友欺負。剛剛那個，段興志，就是在我們兄弟的呵護下成長起來的。」
周婧翻了個白眼。
劉西水道︰「那家伙陰戳戳的，壞得很，還有幾個混子兄弟。不過，平日里大家關系不好也不賴，明地里他不敢跟我們劉家兄弟作對，沒有利益交集，井水不犯河水。」
劉西水瞟了眼周婧，岔開話題，嘆道︰「唉，世界突然就變了。說實話，夜市是塊肥肉挺香，我有點心動了，就不知道周家溝拆遷是真是假。」
周婧不說話。
「沒意思。不提這個。」劉西水起身，道︰「小婧，咱們去街上繼續逛。」
周婧起身跟著出門，皺著眉頭問道︰「西哥，听說我哥跟你這兒賺了好多錢。」
「額……幾萬塊吧。他那是瞎貓踫上死耗子，幫忙賣出幾個值錢的茶葉罐，答應了給他提成。」
「我是勸你哥好好做超市的。」
見周婧有些擔憂的樣子。劉西水頓了頓，沉吟著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哥這次無意間幫了我天大的一個忙。你們家欠著多少房貸？年底我有錢，給你哥把房貸清了。」
周婧眼楮瞪圓，鼓起腮幫子，一個勁搖頭。
劉西水道︰「你別亂想。可不是因為你。」
周婧更驚訝，不解問道︰「怎麼回事呀？」
劉西水道︰「工業園區，航發集團吳總買煙，模到了你家超市。你哥稀里糊涂，不知說了什麼，把人介紹跟我認識了。通過這個吳總透露的一點點信息，我這次應該能賺很多很多錢。」
「這？你做什麼了？能賺錢？多少呀？」周婧追問。
「不知道。很多就對了。」劉西水道︰「不說錢，沒意思。咱們去賣場逛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