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心知呂岩是不放心,他的個性自己是清楚的,素來為人仗義,有恩必報,如今這妖孽抓了他的朋友,並以此為要挾,呂岩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由此可見,那位朋友在他心中的分量很足。
「大哥,此妖竟已被你制住,又何不帶回去慢慢審問,只要你那位朋友尚未遇害,便總有辦法解救,咱們一直在這里僵持不下,未免不太妥當!」
後方還有那麼多百姓看著,雖說不至于再生什麼變故,但難免會有些麻煩,因此王晏索性提議。
呂洞賓略一思索,也覺得在理,答應了下來。
「也罷!就依賢弟的。」
說完伸手一招,純陽飛劍當即飛回劍鞘。
王晏也是解下了腰間的葫蘆,拔開木塞,一聲敕令,葫蘆金光大閃,水妖立刻便被他收了進去。
至于困住水妖的金環,呂洞賓並沒有解下,雙重禁錮終究會保險一些,倒是也不怕他能夠逃月兌。
說起那金環,其實是他劍柄後方的劍環,經過這些年來的修煉,他的純陽劍,早已是月兌胎換骨。
無論是威力還是品級,都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我們走吧!」
王晏將葫蘆收好,隨即與呂洞賓飛回了岸上。
岸上的一些百姓,眼下見他們兩個將那水妖收服,一個個不由得歡呼雀躍,滿臉敬佩崇拜之色。
分開多年,想不到今日有緣,竟然在此處與義兄相會,說實活,王晏的心中,也是有些欣喜的。
由他身上的氣息,以及方才降妖之時的表現來看,這些年來他的進步很大,實力境界大有提升。
尤其是一身仙氣,連王晏也是有些驚嘆不已。
凡人未成仙之前,身上只有元氣,成就仙道之後,仙氣才會慢慢衍生,王晏晉升人仙之後,方有仙氣加持,照此看來,呂洞賓怕是也已經成了仙。
眾百姓見兩人落到岸邊,當下紛紛圍了上來。
「二位神仙誅妖降魔,真是為民除害啊!我等叩謝二位神仙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一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子,率先開口說道。
「是啊!沒有二位神仙相救,只怕我們此刻已經成為了那妖物的月復中之食,我等感激不盡啊!」
其余眾人,也是紛紛出言附和,拜倒在地。
「諸位快快請起,我等並不是什麼神仙,無非一介修道中人罷了!道門弟子,降妖除魔,普濟蒼生,乃是我等的本分,實在是不敢受此大禮呀!」
呂洞賓邁步上前,伸手將為首那人扶了起來。
「常言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妖孽作惡害人,我輩弟子敬道修法,貧道既然踫上了,便不會不管,何況只是舉手之勞,各位又何必如此?」
王晏此刻也是朝著眾人打個稽首,如是說道。
「哎!救命大恩,如同再造,我等怎可草率?尚未請教二位道長尊姓大名?不知在何處修行?」
那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子,起身拱手問道。
「一介閑雲野鶴罷了,名姓不提也罷!」
呂洞賓還了一禮,對于自己的姓名並不透露。
一如既往,他還是那麼怕麻煩,當初救下王晏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就是不想讓人家報答他。
「好了!既然妖孽已經伏誅,也就沒我們的事了,下面的路,各位但請放心,必會一路順風!」
呂洞賓面色和藹,交代了一句,不再猶豫。
「看到諸位相安無事,我等也就放心了,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兄弟倆還有事,就此別過吧!」
他不想在這里多加逗留,索性告辭離去。
「什麼?二位道長這就要走?」
眾人乍聞此言,面色微微一怔,頗有些驚愕。
「告辭了!」
呂洞賓笑了笑,並不多言。
說完這句話之後,朝王晏使了個眼色,王晏心領神會,稽首道別過後,二人化為兩道光芒而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道長……」
一眾百姓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終究沒能開口。
「無拘無束,遨游天地,救人于危難,不慕名和利,果然是高人風範啊!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人群之中,有真心感激他們恩情的、也有羨慕他們這種生活的,場面一度寂靜,皆是昂首以望。
直至再也見不到半個人影,這才緩和了過來。
駕雲離了此處,王晏他們卻並沒有就此遠去,而是輾轉來到了下游地帶,對岸一處隱蔽的地方。
這里有個斜坡,剛好將上游人群的視線擋住。
「賢弟,咱們來這里做甚?」
對于王晏的舉動,呂洞賓顯得有些疑惑。
「大哥且請放心,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王晏笑著回應了一句,心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只見他邁步走到江邊,目光直視江中,口中念一聲法訣,原本平靜的江面,頓時一陣浪花上涌。
「王六郎,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一聲輕喝,江水往兩旁分開,一名少年躍出了水面,徑直來到了王晏的前方,恭恭敬敬的行禮。
「王六郎見過道長!」
王晏打量著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水鬼?賢弟,這是怎麼回事?」
呂洞賓見他召了個水鬼上來,心中愈發不解。
「大哥有所不知,王六郎雖為水鬼,不過卻始終秉承著一份善心,重情重義!今日本是他罪孽期滿,投胎轉世之時,他的替身就是帆船之上的一名婦人,那婦人若是溺亡于此,他便能再世為人。」
「適才帆船之上,便有一名婦人不慎落水,倒是多虧了他及時出手相救,但他沒了替身,從此不能投胎轉世,我念他心善,故而想來渡他一渡!」
王晏簡單的解釋一番,呂洞賓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水鬼尚且知道救人,可如今世上的某些人,卻是連鬼都不如,真是世態炎涼啊!」
他心有所感,有感而發,不由嘆惋了一聲。
「二位道長言重了,實際上六郎的心中,當時也很是糾結,她死了,我便能投胎轉世,再也不用在這冰冷的江水之中受苦,這是何等大的誘惑!」
「可是我見她身懷六甲,她若一死,月復中胎兒必不能活,一尸兩命!為了我一個人,卻要讓兩個人喪命,六郎實在于心不忍,所以才出手相救。」
王六郎無奈的苦笑了笑,如是說道。
「嗯!若非你能及時醒悟,貧道是斷然不會管你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行善者,福雖未至,禍已遠去,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積來的陰德!」
王晏說著,將拂塵一揮,手心頓時金光一閃。
乍看之下,卻是一張黃紙,王晏對著黃紙說了幾句話,紙上立時有字浮現,猶如語音輸入一般。
「地府罰惡司的鐘馗,曾與我有些交情,你持我的口信前去,他必定會給你一個妥善的安排。」
王晏伸手一甩,那張黃紙飄飄蕩蕩,落到了王六郎的手中,驚愕之下,王六郎連忙再度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