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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一百一十三回

永和宮里已然是兵荒馬亂的一片狼藉, 娜仁等——匆匆趕到時,太醫正——寢殿炕前為六阿哥施針,額角上的汗珠子不斷向外沁出, 手指倒是穩穩當當的,行針間動作沒有半分停頓或是顫抖,每一針都是毫不猶豫地,肅容正色, 儼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德妃少——地面上毫無脂粉裝飾痕跡,鬢角發絲凌亂, 坐——炕邊面帶驚慌地握——六阿哥的手不斷地捏——他的掌心, 仿佛是僅僅地抓住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但任——都知道, 這不過是無力的自我寬慰。

她口中一遍遍地喚——六阿哥的名字,聲音微啞帶——些哭腔,叫——听了也覺心酸。

娜仁頓步——原地,微微抿唇,端嬪似是恍惚,兀自出了會——,半晌後長長一嘆轉身避了出。

「皇上呢?」娜仁擰——眉問永和宮的首領太監, 太監慌慌忙忙地回︰「已經——請過了,但皇上與眾位大——探討要事,奴才等不敢打擾!」

「有什麼不敢的?」德妃猛地回過頭——, 緊緊盯——那太監,眼楮瞪——圓,反柳眉倒豎,分明一副氣急的模樣,但——場的每一個——都能從她輕輕顫抖的手與嘴唇、通紅的眸子看出她的驚慌與內心的焦灼。

她咬——牙一般開口, 像是怨恨極了,又仿佛只是無力的吶喊,「祚兒不只是我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啊!他如今還不過——,是不想——兒子的最後一面了嗎?」

說出最後一句話,她渾身一顫,緊緊咬——唇,唇角——快——出血色,——蒼白的唇上格外顯眼。

分明是四妃之一,手握大權,何等尊榮,此時的她卻只像是一朵——狂風驟雨中飄搖的浮萍飄絮,——生死大關之前,顯——那麼的無力。

娜仁沉下心,喚了一聲︰「唐百!你進。」

「奴才。」隨——她過——的唐百迅速入內,低眉順眼地一拜,娜仁命道︰「你——,把皇上喚。就說——」她看了眼炕床上——的胤祚,深呼吸一次,定了定——,艱難道︰「六阿哥不大好。」

唐百恭敬地應聲後退下,德妃輕嗤一聲,似是嘲諷又似是無奈的冷笑一下,拋卻一切的優雅溫順,只緊緊抓——兒子的手,垂眸,貪戀的目光——他身上一寸寸地略過,指尖輕輕摩挲——他的——手,一刻也舍不——移開。

即便如此,康熙趕——終究也遲了。

六阿哥的喪鐘敲響——五月十四這日,太醫緩慢跪下的動作無聲地宣告這一結果,哀傷的氛圍瞬間——整個永和宮擴散、彌漫。

太監宮——們迅速跪了一地,德妃渾身都——顫抖,手上還緊緊抓——胤祚的手,胸口劇烈地起伏——,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的貼身宮——咬咬牙,強撐——膽子膝行上前,向德妃磕了個頭︰「娘娘……節哀啊。」

「娘娘……節哀啊!」她登時滿面都是淚,帶——哭腔放高聲,提醒——德妃。

「……節、哀……」德妃咬——牙,仿佛是牙縫里擠出三個字,一直強含住不肯落下的淚終于滾滾而下,她猛地撲倒六阿哥身上,淒聲哭喊︰「胤祚!我的胤祚!」

她痛哭——,喊六阿哥名字喊——撕心裂肺,——永和宮上回蕩——,經久不散。

其聲悲愴,聞者落淚。

兆佳氏是有孩子的,最看不——這個,此時微微偏過頭——,眨眨眼,眼楮已有些酸澀。

戴佳氏不聲不響地紅了眼圈,終究還是也避了出。

娜仁擰——眉側頭,不願——看德妃,忽然眼——向殿外瞄——,——情微變,抬步走了出——,正——胤禛站——牆角,扒——窗,目光怯生生地望——殿內——

娜仁出——,他有些驚慌,又迅速安定下——,乖巧地走到娜仁近前沖娜仁行禮——

他眼眶微紅,卻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娜仁心里一酸,牽過他的手,緩聲問︰「你怎麼——這?佟貴妃呢?」

「額娘歇息了,我听到這邊的動靜,過——看看。」胤禛抿抿唇,還是如實答道。

娜仁點點頭,又打發——要送他回——,胤禛瞥了眼殿內,德妃的哭聲淒慘——叫——心中難受,他低——頭,遲疑一下,還是吶吶應了——

他這樣,娜仁既放心又不放心,只能叮囑——將他好端端地送回——,正站——廊下出——的功夫,康熙急匆匆地趕過——,她猛地一抬頭,目光相處,听——周遭的悲聲,康熙瞬間明了。

他一口氣猛地滯住,又迅速恢復如常,瞬間的無力只落——了娜仁與梁九功眼中,娜仁一時心中百感交集,只能偏過頭——,錯開他的目光,低聲道︰「進——吧,安慰安慰她,喪子之痛……如同剜心啊。」

康熙一時沉默,好一會,低低地「嗯」了一聲,甩甩袖,大步流星地進了正殿。

至于康熙是如何安慰德妃的喪子之痛、德妃對康熙究竟氣不氣——起——,外——便不——而知了。

康熙既然到了,殿內的嬪妃便依次撤了出。

德妃並沒有滿宮宣揚六阿哥不大好了這事,不過知會了永壽宮,娜仁就帶——了一串的——,後——鈕祜祿貴妃也趕——瞧了瞧,這會與戴佳氏幾個一道出——,——娜仁站——廊下,便沖——她道了個萬福。

「都回——吧。」娜仁看了看她,輕嘆一聲,道︰「叫皇上好生安慰安慰德妃,咱們就不要打擾了。」

眾——紛紛應和,端嬪等——與鈕祜祿貴妃道了別,——永壽宮門前分道揚鑣了。

死了一個孩子,便是素日沒什麼往——,這會也沒誰笑——出——,一路沉默地回了——六宮,娜仁還要——慈寧宮向太皇太後請安,便先與她們道了別,——恭送聲中步入了慈寧宮。

慈寧宮的消息自然是靈通的,即便太皇太後如今已不大——事,也沒有什麼瞞——過她的,何況是這等大事,太皇太後自然早知道了。

娜仁一路進——,一路受——宮——太監們的禮,抬眼便——蘇麻喇正——佛堂門外翹首盼望——,與她目光相處,——情柔和些許,無聲地向她道了個萬福,示意她進——佛堂里。

這里常是青煙裊裊的,一進——檀香味撲面而——,娜仁深吸一下,心里莫名地穩住了,——太皇太後跪——蒲團上,無聲地閉目祈禱。

「——了。」太皇太後也沒轉頭,听到腳步聲便知道是她,只道︰「德妃如何了?」

娜仁道︰「喪子之痛,如何能夠輕松釋然。」

「皇帝——他如今已有了帝王氣象,也不知會不會傷心。」太皇太後睜開眼,雙手合十,仰頭望——紫檀——龕中拈花輕笑——態慈悲的菩薩,默念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那個孩子吧,保佑這些年這些孩子,保佑……」

娜仁垂——頭,地上遍鋪——暗黃卍字不到頭如意雲紋的厚氈子,踩上——十分宣軟,她今兒穿的一雙蓮花盆底鞋從襯衣的裙擺下隱約露出鞋尖與綴——的萬事如意流蘇結,倒也配——上踩這氈子——

佛堂內處處布置看似簡樸,實則最是講究,不過因——是帝王之家,便有富貴至尊氣象。

她一字一句,聲音啞澀,道︰「便是帝王,也有骨肉之情,男——之愛,發膚之痛。」

「那也……罷了。」太皇太後長嘆一聲,——蒲團上拜了一拜,捻——念珠緩聲道︰「願那孩子能登——方極樂,不受輪回,不——受——間七苦。」

六阿哥的死只是紫禁城這一片浩瀚汪洋中不起眼的一朵浪花,——快又被滾滾波濤沖散,除了受切身之痛之——,便無——意了。

只是寶華殿多燃了兩卷經,太皇太後多念了兩聲佛。出了三七,德妃仍舊是溫柔端莊的永和宮娘娘,仍舊大權——握,仍舊風光無限。

入了夏,天氣漸熱,七月里是娜仁生辰,康熙不願簡單講究過——,執意大半——用他的話說,如今國富民強風調雨順國庫充盈,內帑也富——流油,不差辦一回生日。

偌大後宮,連皇貴妃的生辰都不能辦好,底下的嬪妃過生又該如何自處?

娜仁……娜仁——不堅定地被他說動了,其實也是想看看熱鬧,正好也請太皇太後和太後出——熱鬧熱鬧。

如今太皇太後愈發深居簡出,能請她出——的事情可不多了,娜仁的生辰,太皇太後會給她的面子。

康熙也是有意抬一抬永壽宮的門楣,這些年娜仁不大愛出風頭,如今皎皎將要成婚了,他生怕有——將——兒看低了,不知道嘉煦公主的尊貴。

其實誰敢啊?

看出他的意頭——,旁的嬪妃心里多少有點無奈——滿京里誰不知道永壽宮的威風,誰敢招惹?便是嘉煦公主,當今長——,越級親封固倫,榮寵天下皆知,他老——家恨不——捧——手心里,額娘又是如今後宮第一——,便是宗——或是家里——勢的大臣之——,待這位公主,也是捧——哄——,哪次參宴不是眾星捧月里的月亮,受委屈?不知道尊貴?那可真是笑話一般。

也就是康熙,一顆老父親的心,總覺——自己姑娘是溫柔和順——白花,——外頭受了委屈都不會還回——的那一種。

也不知誰給他的這種錯覺。

娜仁的生日宴辦——熱鬧,太皇太後、太後與眾位太妃們都出席了,算是宮里頭一份的臉面。

招待往——賓客有皎皎,年長些的皎嫻和皎定也跟——姐姐身後幫忙,胤禔和胤礽不約而同地約束——弟弟們,老一輩誥命均陪——太皇太後與太後、太妃們听戲,娜仁只肖與素日熟悉的說說話,她的宴上,——捧——她、哄——她開心。

琴德木尼與伴雲一左一右——她身邊,朵哥與尚紅櫻反而要退一步,——孫媳與永壽宮如此親近,定國公夫——忍不住地笑,眼角眉梢都透——喜氣,便是有看不順眼地灌了兩杯酒,也沒叫她收斂起笑意。

有位嘴甜的命婦說了個極討巧的笑話,拐了個彎子夸娜仁年輕、保養——好,公主孝順,一看就是有福壽的樣子。

話音落地,她自己就反應過————皇貴妃膝下無子,只怕犯了忌諱。當時便訕訕地望——娜仁,一時噤了聲。

娜仁卻不——意這個,只——她一雙翦水秋瞳似怯似懼,——情微帶些惶恐,更是惹——憐愛。

她登時便輕笑兩聲,道︰「但願能應了這句吧,若是——宮真能有那樣的福氣,也有這位夫——的一份功勞。」說——起身,眾——心中不解,卻——她緩步走到那命婦身邊,信手擷下一朵開——如火如荼的木槿,簪——那命婦鬢邊,唇角含——些淺笑,信口道︰「這花開——好,也襯你。」

這位皇貴妃似乎生——便帶——幾分灑月兌恣意,和順長公主笑——嗔她︰「你又——了,就這——子,若是托生成個男兒,這普天下的——子,有幾個逃——過的?」

尚紅櫻不——這一桌上,听了聲音回頭——看,不由也笑了,放聲道︰「額娘您可仔細些,別惹了皇貴妃的眼,——時您說要帶些點心回——,招惹了皇貴妃,可就沒有點心了。」

要說這輩分,是亂。從皇家論,和順公主是娜仁的姐姐,尚紅櫻是她的外甥——,若從博爾濟吉特氏——論,尚紅櫻是她嫂子——這樣亂的輩分,是怎麼也——不清的,兩頭各論各的。

這會尚紅櫻一開口,笑料便——了,娜仁方才可叫了和順公主好幾聲姐姐,眾——笑作一團,皎皎坐——公主們那一桌,回頭——看,——娜仁坐——群里笑——恣意,發間翠玉釵用品質極好的明珠點綴,熠熠生輝,卻不如主——耀眼。

皎皎便無聲地笑了,轉眸間——皎嫻悄悄給自己倒了一杯木樨清醴,無奈一笑,皎嫻哀求般地向她拱了拱手,又俏皮地眨眨眼,皎皎搖搖頭,全當未——,也算無聲地縱容了。

也是生日宴上,娜仁收到了康熙送的一軸煙雨江南圖,展開瞧了又有些感慨︰「都說江南煙雨朦朧的景象最是美不勝收,我竟無緣——一——,便從這畫間感受一二吧。」

康熙笑吟吟地,「那朕便帶皇貴妃一覽江南風光,如何?」

話里的意思,是要南巡了——

場眾位登時精——了,面上酡紅透出醉態的也醒了酒,側耳听。

後——听康熙宣布了要南巡的消息,眾——竟只覺果然如此,嬪妃們心里各有算盤,獨娜仁無奈又含——嗔怪地看了康熙一眼,努努嘴,康熙沖她一笑,一切盡——不言中。

如此戲酒熱鬧一日,黃昏時分方散了。

送了客,又送太皇太後與太後、太妃們——了,娜仁與康熙坐——花廳里喝茶,道︰「你說這樣的事,你非拿我做個由頭又是何必呢?」

「這不是氣氛渲染出——了嘛。登基這些年,平三藩、收台灣,也算是——南方做出些功績。過——逛一圈,沿途施恩收攏收斂民心,便可——開放海禁了。」說——,康熙又忍俊不禁地道︰「其勒莫格可是——急——,如今——家,他家——二從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到如今,跑——都干脆了,大的更是可——念書了,若是——不走,只怕就走不出——了。」

听出康熙的打算,娜仁沉吟一會,道︰「這樣也好。」復又笑了,「好歹他們沒生個老三出——呢。」

康熙也笑,又面帶些感慨地道︰「其勒莫格與尚氏也算是舉案齊眉,其勒莫格能為了尚氏不納二色是最難——的,願咱們皎皎也有尚氏的福氣吧。」

「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安雋雲被你——兒吃——死死的,他敢有花心思?皎皎不剁了他!」娜仁撇撇嘴,有些不屑地道。

康熙滿不贊同地看——娜仁︰「皎皎——子雖然剛強,——卻——柔順,阿姐千萬不要這樣說。但……安雋雲若真敢有那個心——」他眯眯眼,——情有些危險。

娜仁有些無語,甚至不想和他說話。

他閨——!皎皎,大名皎安,如今——京師里混——那是「京城前頭一條街,掃听掃听誰是爹!」——

柔順?被——欺負?他是閉——眼楮說出——的嗎?

這話且不提了,且說康熙輕飄飄一句要南巡落下了,宮里——心浮動,各宮都想——自己能——南巡的隊伍里佔個地方,乾清宮里頭忙——,輕易不要叨擾,但宮里也不是沒有能走動的門路。

比如永壽宮。

這日黃昏時分,娜仁正帶——皎皎與留恆用晚點呢,茉莉預備了一桌子冷淘,有兩樣細面︰打了雞蛋的與擰了青菜汁子和面的;三樣鹵子︰蝦油玉蘭香蕈塊、酸辣羊肉丁;兩樣冷葷︰燻雞絲並剝了殼的一指長海蝦;四樣素菜︰有碼——整齊的水靈靈的王瓜絲與焯過水的芽菜、還有燙過水的菠菜與——白菜;兩樣——菜︰澆油干豆腐絲、涼拌玉蘭片,另有一大碗藕丁綠豆的湯。

林林總總擺了一桌子,琳瑯滿目,看——多,其實分量並不算極多。皎皎常年練習騎射與劍術,飯量不——,留恆輕微厭食沒有什麼戰斗力,但青菜汁子和的面出——意料地和了他的口味。

他也不用醬料,只要四樣素菜每樣一點拌上,——有一——碗湯,沒滋沒味的,也不知他吃——什麼勁。

娜仁看——就覺——沒意思,自顧自拌了一大碗,燻雞絲咸香,海蝦鮮甜,羊肉丁酸辣味重並不腥羶,——有素菜碼子一壓,便不覺——膩口,痛痛快快地一碗吃下——,正要添第二碗時,便有——通傳說——那拉貴——了。

娜仁听了挑挑眉,手里的筷子也不揮舞了,「這可是稀客啊!快請她進。」

這個關口過——,是什麼事她心里多少能猜到些,但——那拉貴——這些年不顯山不露水的,也沒多少爭寵獻媚的心,後——搬到了——六宮——,如今儲秀宮里與赫舍里氏出身的那位作伴,過的是細水長流的日子。

要說她是為了南巡伴行的名額——的,娜仁心里是不大相信的。

沒成想,她還真是為了這個——的。

「你……到是叫我有些吃驚了。」——那拉貴——是進——便開門——山地說出自己的目的,娜仁听了,只叫她先坐下,然後有些驚嘆地道——

那拉貴——輕笑——,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只道︰「妾年歲也不——了,該圖個安定了。」

宮里的——,什麼是安定?榮寵?家室?還是孩子?

娜仁一揚眉,未曾深問,只隨意點了點頭,道︰「我回頭和皇上提一嘴,不過也是沒準的事。」

「妾身不會為難娘娘,您只肖與萬歲爺提一嘴,叫萬歲還記——後宮有妾身這麼個——罷了。」——那拉貴——鄭重地道︰「此乃大恩,必將銘記永生,不敢忘卻。」

她這樣坦蕩的——,——後宮中是少——的。

娜仁深深看了她一眼,細細打量——,——她一襲水碧衣衫,盤辮上只點綴——一朵淨白茉莉,含苞待放的,倒是清爽。一雙眼眸盈盈望——,如含——一汪醉——的春水,卻不媚——,更像是不諳——世只求——道,初入凡塵的狐。

按——,她這樣的容顏,——後宮中是絕不會這樣就被埋沒的。

只能是她自己藏拙。

娜仁淡笑——,隨口夸了一句︰「這花兒好,——襯你。」

「這茉莉花,是妾親自照料的。」——那拉貴——笑——,倒比頭上的花兒還俏,「記——娘娘喜歡,還特意給您帶了一盆。」說——,轉頭對貼身宮——耳語兩聲,那宮——恭謹地躬身退下,不過幾息的功夫,便有個——太監捧——一盆花低頭進。

那花果真養——極好,葉子是翠綠的色兒,雪白的花朵或是亭亭綻放——枝葉上,或是羞答答地——葉片後含苞待放,修整的型也極好。娜仁一眼——了便打心眼里喜歡,也不客氣,歡歡喜喜地收下了。

回頭也只是——康熙面前提了一嘴,將這事隨口說——,康熙——她對花十分喜歡的樣子,不由打趣︰「阿姐一貫喜愛茉莉,如今是與她相——恨晚了?」

「我與這世間所有的美——都相——恨晚。」娜仁看——康熙,瞧——頗為認真的樣子。

康熙有些無奈地搖頭輕笑,晃了晃手里的折扇,悠悠感慨︰「阿姐啊,和順姐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但凡你是個男兒身——」他又搖了搖頭,嘖嘖兩聲,一切盡——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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