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李自然提議的一瞬間，雪不由愣了一下，毫無疑問，這個提議很誘人，但細細一想，又覺得有多麼荒謬。
「僅僅依靠金山羊可做不成這樣的買賣！」雪沒有點破，只要是個正常人就能看出來，這種情報買賣是暴利，而在虛空中，所能經營暴利行業的只有成了氣候的古族，況且，信仰、資料、空間途徑哪一樣不算是難題，絕非是將一頭金山羊捆綁過來就能完成，「沒可能的，技術不成熟，再說」
想說點什麼，又生咽了下去。
「應該沒你想象的那麼復雜，我看到了，只要對信仰有一些研究，至于資料完全可以通過記憶咒獲取，我們現在唯一欠缺的是空間通道，只要能夠靜下心來研究一番，或許就有可能獨立在紅土大陸上尋找那些對李自然有信仰的種族。」李自然簡單解釋道。
這並非空穴來風，盡管一切都是未知，可他有信心，只要能夠得到一頭金角山羊，詳細拆解掉內部器官後，就能夠弄懂這種截取信仰的奧妙。
至于知識，更是簡單不過，他有記憶之眼，只要能捉住一頭貓熊，記憶之眼能原原本本的將對方所有的記憶讀取一空。
李自然唯一的短板便是空間通道的塑造，那是他完全不曾所涉及的領域。
但給足夠的時間，對空間螳螂的去軀殼進行詳細解讀，應該問題不大。
李自然對空間領域雖不是熟悉，但非常清楚，空間作為八大元素鎖鏈之一，這是他必須要面對的難題。
「別說了！」雪打斷了李自然的妄想，「安心的做任務，那筆錢不是我們能掙的。」
盡管她心底激動，可想到青草小島上的勢力，莫名的有些顫抖，那種想法極其危險。
李自然沒再說，跟著雪離開了這條空間裂縫，他能感覺出，那些金角山羊對他的警戒。
從進這座小島開始，身上的精神掃描就每停止過。
這次的黑螞蟻比想象中要困難，他們棲息在一顆鐵樹的夾縫中，體型比正常生靈小的多，雪不得不動用縮小咒，盡管費盡唇舌說服了黑螞蟻，可在支付黑蟻汁液的時候，對方竟猶豫起來。
或許真是成功近在咫尺，雪的過分催促讓黑螞蟻反感起來，悄悄圍攏，儼然就是要掠奪。
這些擁有鋒利前螯的大螞蟻，在鐵樹中幾乎無敵，如若不是李自然憑借獨特的自然能力，強項從鐵樹中遁出，兩人已完全折損在這里。
河馬古城，雪和李自然端坐在樓梯上，沒有人吭聲。
他們失敗了，這是第一次失敗，在開始的詐騙階段就失敗了，這意味著前提的投入全部化成流水，他們想要再次行動，就必須動用手頭上的老本了。
「我太魯莽了，那個時候應該控制一下語言。」
「語法表達也有問題，我沒注意到黑螞蟻部族的一些語言細節。」
「在對方付錢的時候，我要格外耐心一些，不能將自己的貪欲過分表現出來。」
雪似再思索整個詐騙的細節，嘴里嘟嘟囔囔著，盤點著言語中的過失。
李自然很安靜，從一開始他就清楚，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失敗遲早會到來。
失敗，是任何事物都無法逃避的規律。
可雪顯然沒法接受，不停鞭策自己，整整半個小時，才站起來，意氣風發的帶著李自然再次進入那破碎的空間裂縫之中。
五枚虛空幣，拿到了一個名叫‘草薙族’的情報和傳送通道。
這是紅土大陸上罕見的植物類種族，和牧樹人很像，生活在草原的最底層，能夠憑借發達的根須從草原上提煉出獨有的‘草之晶’，這種獨特的晶體能夠在虛空中演變成一片可觀草地，價值還不錯。
行動很成功，或許是鞭策自己的原因，在整個詐騙中雪發揮出幾乎百分之二百的能力，成功拿下了這個種族。
拍賣行門口，雪喜滋滋的將一枚虛空幣放在李自然手上，這一刻，那股生意的掌控似又回來了。
更像是在用這枚虛空幣，宣誓自己對這種行動的掌控力。
李自然神色很單一，他能看出隱患，這次能成功，只在于草薙這個種族絕對的封閉，其實，雪的表現和正常情況沒有兩樣。
成功不是很正常嗎。
雪似根本枚意識到這種情況，雄心勃勃的開始新的生意，很快，失敗便降落在頭頂。
他們不過剛剛開始，這個種族便對兩人形成包圍圈，儼然是早知道這種騙術的存在。
「騙子！」雪咬著備唇，氣憤叫道，「明明知道這個種族有問題，還推薦給我！」
盡管埋怨，可她還是進入那條虛空裂縫，將七枚虛空幣扔在了青草小島上。
行動之前，不停的給自己打氣，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來個滿意的收獲。
可惜，事情完全不受控制，這個部族在李自然出現的時候，的確表現出特有的興奮，但在器官移植挑選畫面時，其精準認出雪提供的影像中，有幾個種族早已完全滅絕。
這種細節連雪自己都沒意識到，仍再夸夸其談，結局可想而知。
「我的問題，一定是我的問題！」河馬古城內，雪不停重復著同樣的話語。
李自然有些無奈，這種神經失常的狀態他何曾沒有遇到過，很多時候，針對手術上的難題總會一致的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偏執！
不能承受失敗的偏執。
毫無疑問，這種不停反思能夠讓自身技術精益求精，但絕不可能保證行動成功。
這是自閉，絕非是一種良性發展。
他沒勸說，這沒半點用處，這種自閉只能自己去闖出來。
雪似想通了，又進入裂縫，他們開始頻繁的接受不同的部族。
有過成功，也有過失敗，幾乎是對半幾率，裂縫內的青草小島，李自然都已經輕車熟路，可想而知，他們在短短幾天內，做了多少任務。
盡管有不少貨品收成，可在虛空幣上，雪絕對虧的離譜。
每一次失敗，雪都會深刻檢討一番，尋找整個過程內的致命失誤。
但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像貧血一般，整個人恍恍惚惚，在剛剛的行動中，部族明明需要的是心髒替換，她竟听成了腎髒。
這絕對是重大的失誤，決然不可能在雪身上出現的狀態。
神經質！
李自然能感覺到，這個女孩在逐漸的神經質，尤其現在，整個人喃喃不停，已經一個多小時，完全沒停下來的跡象。
沒辦法，連續五次任務失敗，所有的投入全部砸了進去，沒半點收獲，沒幾個生靈能接受得了。
甚至，雪都向李自然借了五枚虛空幣，但這種投入也失敗了，仿佛壓倒希望的最後一根稻草落了下來。
整整三個小時，雪除了喃喃自語完，沒說別的話，也沒有下一步行動，若是正常時間，這是絕不會出現的，這個女人很珍惜時間。
「我們得降降成本了！」這是李自然三天來第一次真正的和雪交流。
雪抬起頭，瞳孔中盡是迷茫，本能問道︰「成本？什麼成本？」
「投入的費用，那些情報值不了這麼多錢，你沒看到了，即便你失敗了，他們給我們的報價也是越來越貴，即便現在我們完成任務，還有賺頭嗎，更何況我們還要承受失敗的代價。」李自然說的很簡單︰「或許，我們得和那些金山羊談談，說說我們的難處，現在做事沒以前那麼順風順水了。」
「他們不會同意的。」雪此時說的很堅定。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手頭還有多少虛空幣？即便有些材料，能支撐起我們接下來的消耗嗎，走吧，別在這里沮喪，與其在自己身上找毛病，還不如讓對方降降價，按現在的行情，只要對方能將情報的價格壓縮一倍，這一行就還能干。」
說著，將一枚虛空幣放在對方手上，意思很簡單，現在立馬打開裂縫的傳送通道。
雪在猶豫，她沒想過會和那些勢力去講價，在她眼中，青草小島向來都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畢竟，如同她這樣的小騙子，在紅土大陸上並不算少。
可想到失敗的代價，還是撥開了空間裂縫。
小島仍漂浮在天空裂縫中，密密麻麻的青草長勢旺盛，兩人沿著草地上的蜿蜒小路向前，不過，此時李自然在前，雪倒緊緊根在身後。
李自然徑直進入到中心庭院，目光在滿滿一院子的金角山羊身上一掃，來到平日雪索求情報的平台處，他沒送任何請求，只是簡單說了一句︰「我們最近消費了這麼多虛空幣，讓你們的島主過來見一面。」
他的訊息並未被收納，李自然就靜靜站在平台前，雪則眼巴巴看著平台上的要求，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般，紋絲未動。
「他不會理會我們的，我們那些錢，對他們而言，九牛一毛！」
李自然沒動，仍舊將同樣的話傳遞過去。
生意這種事沒有九牛一毛之說，只要能進賬的就是主顧，如同眼下他們這般瘋狂消耗虛空幣的，要按他的標準，早該升級成貴賓了，他倒不是小看這座小島的勢力，實在沒必要高看。
一個勢力要蜷縮在紅土大陸表層的裂縫中，靠壓榨這些底層的虛空生靈存活，最多就是虛空內的一個混混組織。
這種組織，最是欺軟怕硬。
這次，他要真細細看看，這個組織中到底有什麼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