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下意識把目光轉移到旅團長身上。
本田少將也在這一刻看向參謀長，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踫撞到一起，都從對方眼楮里看到了震驚和不理解。
掃蕩前，情報部門已經把救國軍整體實力模得一清二楚，按道理他們已經沒有部隊去圍攻第二路掃蕩部隊了。
但部下剛才的報告肯定不是杜撰出來的，那進攻他們的部隊是從哪里來的？
還有昨天晚上的攻城戰斗，作戰風格跟救國軍幾乎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因為救國軍主力都被掃蕩部隊圍在他們防區，本田肯定會認為有救國軍跑出防區。
既然攻城部隊也不是救國軍，那他們是誰？
到現在為止，情報部門還沒有找出答案，本田少將也沒有任何頭緒。
就這樣沉默了一分鐘後，本田少將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把目光轉移到全身傷痛的中佐身上！
「你剛才說天快亮時，進攻你們的救國軍明顯增加了，火力也變強了！他們來了新的援軍！」
中佐回答︰「是的，長官！」
「後半夜進攻我們的救國軍大約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凌晨五六點後，進攻我們的部隊明顯發生變化，他們的攻勢比後半夜進攻我們的部隊更猛，更加犀利，戰斗力似乎要強很多，火力也非常強大！」
「大概在哪個位置遇到他們！」本田少將繼續問。
「隔平定大約二十公里位置！」中佐回答。
「那就對了！」旅團長听完以後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然後看向參謀長分析︰「我們凌晨的樣子從縣城突圍，然後平定城就被敵人攻破了。」
「攻城部隊殺進縣城，臨時集結撤離縣城，怎麼著也要一兩個小時，然後急行軍二十多公里，再花個三四個小時，正好是凌晨五點到六點的樣子！」
參謀長听明白了，一臉震驚叫道︰「長官，您是說攻擊縣城的部隊分了一些兵力增援救國軍，聯合那里的救國軍一起攻擊我們第二路掃蕩部隊！」
本田少將點點頭︰「時間對的上，地點也對的上，除了他們，沒有第二支部隊可以增援救國軍！」
參謀長覺得這個想法太可怕了。
一支部隊先攻城，然後迅速月兌離戰斗急行軍二十公里去打援，作戰時間也安排得也太好了，用天衣無縫這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而且這樣打對一支部隊來說是個非常巨大的考驗。
不管是前半夜的攻城戰，還是後面的長途奔襲二十公里，打援，那都需要耗費士兵大量體力，一般部隊肯定承受不起這麼高強度的作戰。
想到這兒，參謀長對昨晚進攻平定的部隊更加忌憚了。
但有一個問題他仍然想不明白。
第二路掃蕩部隊進攻的救國軍前幾天就傷亡過半，攻城部隊趕到之前，戰場上的那個加強營是從哪兒來的。
剛把這個問題說出口，本田少將就開口解釋︰「別忘了救國軍還有一個新兵營？」
「這個新兵營有一千多個新兵，大部分新兵都訓練了兩個月以上，救國軍完全可以在戰前把他們分到四個主力營，隨時補充作戰部隊，保證作戰部隊一直處于滿編狀態。」
「這就是為什麼掃蕩部隊在進攻中干掉大量救國軍，但阻擊他們的救國軍並沒有變少的原因！」
說完本田就對中佐命令︰「馬上帶部隊下去休整，抓緊時間，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我們隨時可能出發！」
中佐一離開，本田嚴肅的臉上就閃出一抹憂色。
參謀長臉上也充滿了擔憂，按剛才的分析，昨晚攻擊縣城的敵人非常厲害。
打援部隊攻擊完第二路掃蕩部隊後肯定會回到縣城，搞不好那里的救國軍也會去縣城。
那平定城內的敵人就厲害了，無論兵力還是戰斗力都會只強不弱。
反觀自己，第一路掃蕩部隊幾近全軍覆滅，第二路掃蕩部隊傷亡過半，要是三四兩路掃蕩部隊也在回援縣城的路上發生點兒意外，回援部隊不僅沒有實力重新奪回縣城，搞不好連自保都是問題。
本田少將考慮的問題應該和參謀長差不多。
越想臉上的憂色越濃，最後盯著參謀長命令︰「繼續派人接應三四兩路掃蕩部隊，我要盡快搞清楚他們狀況，然後決定部隊下一步行動計劃。」
參謀長听出旅團長話里的隱含意思。
如果三四兩路掃蕩部隊沒有出意外，都還有近兩千人，炮兵部隊也還在，那部隊就還有成功奪回平定縣城的希望。
要是兩路掃蕩部隊也在回援路上發生意外，部隊肯定沒了奪回縣城的希望。
大家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離開平定，不給救國軍包圍消滅大家的機會。
听到命令後，參謀長一句廢話也沒有，扭頭就去安排！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點，林子外面終于出現部隊的影子。
他們的現狀比第二路掃蕩部隊還要慘。
雖然隊伍里還有三門用騾馬拉著的山野炮和六輛輜重大車，但整個隊伍非常短，加上傷員，滿打滿算不超過六百人。
要不是親眼所見，本田少將絕不會相信這是自己派出去的掃蕩部隊。
面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的帶隊指揮員，本田這一次沒留情，張口就罵起來︰「八格牙路，你這個指揮官是怎麼當的，近兩千部隊一晚上就給我打成這樣，你還回來干什麼？」
中佐低著腦袋，任憑旅團長的吐沫星子噴到自己臉上，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部隊打成這樣確實有他的責任，而且還不小。
對比第二路掃蕩部隊帶隊指揮官，他太優柔寡斷，這也是部隊敗成這樣的最致命因素。
等旅團長罵累了，怒火發泄得差不多以後，參謀長才敢開口解圍︰「長官息怒，我們還是先問清楚情況，我相信部隊損失這麼大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中佐很感激看了一眼參謀長，趕緊抓住機會報告︰「將軍，部隊打成這樣確實有卑職的原因，卑職不會推卸責任，但這里面也有情報部門的原因。」
「情報上說我們進攻的救國軍只有一個加強營，總兵力不超過一千人。進攻到昨天，他們最多還有五百人，可昨天晚上一路偷襲我們的救國軍至少有一千人，還有騎兵部隊和山野炮參戰。」
「我們在這方面沒有任何防備，直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騎兵和山野炮部隊……」
听到這幾個字，旅團長和參謀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
救國軍直屬炮兵營和騎兵不是在進攻第一路掃蕩部隊嗎？怎麼突然之間又跑到了第三路掃蕩部隊那里？
兩個戰場相隔三四十公里，騎兵速度快，一路急行軍殺過去還有可能。
山野炮那麼重，必須要騾馬牽引才能行軍，一個小時能走五公里就不錯了，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個小時內跨越三四十公里，突然出現在進攻第三路掃蕩部隊的戰場上。
但部下肯定不會跟自己說謊，那說明他們真的遭到大量山野炮進攻。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救國軍炮兵營長了翅膀，直接飛到戰場！
答案很簡單︰山野炮除了可以用騾馬牽引，還能用汽車拉。
收到增援其他戰場的命令，參謀長陳政宇馬上想到了輜重連的汽車運輸隊，只有他們可以把部隊在短時間內送到幾十公里外。
一輛汽車裝兩門山野炮和十個炮手，用兩個小時把炮營送到三十五公里外戰場。
而本田少將腦子里根本沒有過汽車運輸山野炮的畫面。
在前線時，他所在的師團是馱馬制師團，隊伍里的輜重彈藥，火炮，全部用馱馬和騾馬運輸，整個師團很少看到汽車。
只有運輸加農炮，榴彈炮，大口徑山炮的時候才會出動汽車。
連擁有完善後勤系統的日軍都不用汽車運輸山野炮。
後勤給養全部靠繳獲的救國軍肯定沒有汽車，更不用說出動汽車運輸山野炮了。
參謀長既震驚有覺得不可思議，跟旅團長一樣，想破腦袋都搞不明白那些山野炮是怎麼在兩個戰場之間來回轉移的。
他想過救國軍是不是裝備了三十多門山野炮，把它們一分為二，同時參加兩場戰斗。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參謀長自己給否決了。
皇軍和救國軍打的仗雖然很多，戰斗規模也越來越大，但把每一場大仗皇軍損失的山野炮全部加起來也沒有三十門。
救國軍雖然擁有自己的兵工廠，但實力有限，還沒達到自己生產山野炮的地步。
所以救國軍裝備的山野炮全部來自繳獲，絕不可能超過三十門，很可能連二十門都沒有。
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想眉頭皺得越深，就在這時，一個少尉滿臉恐慌朝他們沖過來。
還沒站穩就急著報告︰「長官，第四路掃蕩部隊完了……全都戰死了，一個活著的士兵都沒有！」
「納尼？」旅團長被嚇了一大跳。
也不想剛才的問題了，一把揪住少尉衣領，一臉不相信反駁︰「這怎麼可能？救國軍哪兒來這麼多部隊圍攻我們掃蕩部隊，你肯定看錯了？」
少尉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報告︰「卑職找到了救國軍伏擊他們的戰場，整條公路到處都是皇軍尸體，不低于一千五百具。」
「為了盡快回來報告，防止周圍有救國軍盯上我們，大家簡單確認了一下尸體身份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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