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很懵。
開門殺他見過，而且不只是見過一次。
他們打開的這道玻璃門是透明的，在開門之前完全知道里面是什麼，大概率不會出現開門殺，可即使真的有，陳謙剛才的陣型排布，至少可以應付過第一輪。
但現在這算什麼情況？開門殺的不是……玩家？
而是場景？
陳謙的手指模上了那扇剛剛被他們打開的門。
剛才在外面的時候，可以看到這扇門里，有一條長長的血跡，像是人在門上扒拉出來的，不規則的豎著的一條，血是鮮紅色的，保持著剛剛出現在這扇玻璃門上的樣子，而現在，門上已經只剩下灰褐色的粘稠物，而且像是沾滿了灰塵，如果不是之前在新鮮狀態的時候見過，陳謙絕對想不到，門上的這一條會是血跡，可能只以為是什麼樹膠之類的贓污。
「嘿，這游戲越來越有意思了。」喵小吱的小虎牙都露出來了，「我們費盡心思把門打開了……結果，反而破壞了場景。」
「柳殘溫要是在隊里就好了。」陳謙模著下巴說道。
「要他干嘛？」人生如茶奇怪地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場景應該是一個找茬謎題。對比我們之前在門外看到的，和打開門之後看到的，兩個場景，哪里有不同的地方，那麼，哪里就是出入口，或者至少是某種觸發點。」陳謙說道，「但是，我進門之前沒有記清楚原來的場景。」
「……」軌跡一頭冷汗。
所以，敢情您想讓柳殘溫那樣的大佬在隊，就是為了要一個人形錄像機？
講道理，這麼大的一個場景，就算是柳殘溫在這里，沒有預先準備的情況下，也不大可能把所有的場景陳設都記下來的吧？
可是，就在陳謙頭疼的時候，他們的背後有一只手舉起來了。
「我拍了照。」說話的是東門城！
「干得漂亮，」人生如茶恨不得被這小家伙抱過來親一口的表情，「拍了哪個角度的？我看看？」
「有六張，應該是全拍到了。」
「為什麼會想到要拍照？」陳謙沒說出口的是……我都沒想到啊，他眼看東門城又要換裝，趕緊打住，「直接說就可以了，帽子手杖什麼都收一收，我們偶爾也不用那麼有儀式感的，福爾摩城……」
「別緊張啊，我又沒有要掏時裝。」東門城笑起來，他只是隨手拿出了一件夜視儀，說，「我不是突發奇想要拍照，只是，你沒有覺得這個門的材質，有點不正常嗎？」
「材質？」陳謙還真沒發現。
「一般這種實驗室的門，雖然是內外互通的，但是，裝這扇門就是為了保密，隔音、隔溫……當然，也會隔絕拍照。我雖然做過的任務不多，但我閱讀過不少實驗室相關的任務攻略……好吧，我大部分時候是個雲玩家，我承認，」東門城吞了一口唾沫，說著，「而且，我上一個號是個塵民，自己大學也是搞實驗的，對材質很敏感，打奎貝拉的時候，就幾次覺得這個門……少了防窺的那一層貼膜。」
「呃，還有這種貼膜的？」不僅是如龍大部分人沒有听說過，陳謙、合襯，甚至是各處游歷的喵小吱和虎大熊都沒有听過。
「很細節的東西啊。」人生如茶說道。
東門城點了點頭，說︰「我這個人有點不務正業，喜歡在游戲里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看得多了，懂得也就多了。我看到沒有防窺的時候，就嘗試了一下是不是可以拍照，真的只是嘗試……」
陳謙算是听明白了，他的照片不是剛剛進入副本的時候才拍的。
他干脆是在打奎貝拉的時候，就已經拍好了。
這人前瞻性是有點強了。
「來來，趕緊拿來看看。」小玔高興地跳起來，轉頭問陳謙說，「話說，那別人如果不知道，開了門，又沒有留照片，是不是就再也沒法繼續往里面打了啊？」
「……」陳謙對游戲小白的腦回路就很佩服，「沒留照片，就刪掉整個副本進度，重新再打一次唄。」
哪能因為一個開門殺，就被卡住了呢？
人生如茶卻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玔姐也沒說錯啊……清空進度，那就等于前面的都白打了，又要重新找一次奎貝拉的開啟道具，又要重新磨一遍……還可能出現其他的意外。如果不清空進度，確實是沒法再繼續往里面打了啊。」
陳謙不僅對小白的腦回路很佩服，對小白的腦殘粉更佩服。
「我先進去探一下路，試試有沒有什麼機關？」合襯看著東門城拿著照片就要進去，伸手拽了他一下。
東門城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一般突發狀況。
但東門城擺擺手，笑著說︰「沒了。里面不會再有機關了。整個0號基地都是防御性的機關，防御的是外部入侵，那麼，那些防御機關保護的是什麼？當然就是這里了。暴風眼的正中心，是平靜的……」
說著，他一腳就踏了進去。
陳謙剛才是第一個進去的，一進去就明顯感覺到氧氣含量很低。
東門城進去之後，說出的第一個事實也是如此︰「大家都別急著進來，這里面的供氧，似乎是在我們剛剛推開門的時候，才恢復的。」
「所以，里面的人都是死于缺氧？」人生如茶在外面問道。
「不見得……」東門城很快找到了第一個不同的地方。
他提前拍好的照片里，有一張門卡是被外力破壞，折斷在地上的，但在現在的這個場景里，那張門卡不見了。
東門城也有點懵了。
因為，多了東西，或者是東西的展現形式不一樣了還好說——拿起那個不一樣的物品，就一定會有說明，有說明就等于有線索……
而這里是缺了東西！
「記一下，少了一張折斷的門卡。」東門城只能先標記了一下位置，先這麼跟陳謙他們喊道。
然後，繼續往里面走。
緊接著，陳謙讓人生如茶也進去了。
等氧氣濃度高一點的時候，又讓一直躍躍欲試地往里面探頭的喵小吱也進去了。
因為怕破壞現場，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待。
大概十幾分鐘的時間，東門城他們三個人，把照片和現場的所有不同都找了出來。
「沒開？」小玔是以為和「大家來找茬」一樣，找出了所有的不同，就能自動開啟下一關了。
但事實上不是。
陳謙想了想，說道︰「把不正確的物品，要歸到原位，才能進入下一步？」
「不可能的，」東門城說，「你別忘了，有一些是缺失的，就比如剛進來的那張門卡，根本就是不存在了。我們總不能回到照片里的場景，拿到門卡，然後再放回現在的這個場景里吧？」
那確實是不可能……
陳謙點了點頭。
照片里的場景是無氧的，封閉的。
他們進不去。
當然如果一定要進去也肯定有辦法，以靈籠世界的自由度，肯定能設計出進去的方案，只是，那樣肯定很麻煩。
「卡住了啊。」雲妃他們在外面打著偶爾冒出來的噬極獸。
「我看到穿過這個中心實驗室，好像還有另外一個門，和我們這個門對應的，要不我帶其他人過去看看，你們留在這里解謎？」虎大熊說道。
「可以，那我和自牧、茶叔留下吧。」東門城說，「我幫你們開門……」
東門城正好在另一扇門的旁邊。
然而……
他解了幾次密碼，顯示的都是「實驗室已永久鎖定」。
陳謙的腦子里突然靈光炸了一下。
在他們進來之前，他也是看到一個研究員死在了門的旁邊，留下了那一條血跡。
所以，都到了門旁邊了，卻死在了門口？
「這個實驗室，沒辦法從內部打開？」陳謙看了看東門城。
「好像……是的。」東門城又對比了一下手上的那些線索，「照片和場景，不同的地方有門卡、鑰匙串、釘錘、玻璃膨裂劑……都是開門的東西。但是，都被毀掉了。」
「而且，從照片上看來了，還不只是一個人毀掉的。」
「二十七個人。」東門城數了數在這里的尸體，「一起毀掉了門卡和備用鑰匙，然後……一起死在了這里。」
「好可怕，是什麼邪教儀式嗎？這就是本我科學教嗎？」一個女玩家捂著嘴說道。
雖然看起來很像是某種儀式，但是，本我科學教似乎是沒有任何儀式的……
陳謙掃視了一圈場景里的尸體，說︰「沒辦法了，找出這二十七個人的名字，我試試看搞清楚他們是什麼人，在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樣子不搞清楚場景里的事情，就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了。
「二十七個人的身份全部搞清楚不太可能，一半應該就夠了吧？」東門城開始翻場景里的文本資料。
「嗯，也行。」陳謙又私聊了柳殘溫，「溫溫，你先別下線啊。一大波查詢需求即將到來……」
已經疲憊不堪的柳殘溫，回過來三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