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見識了什麼叫浩浩蕩蕩。
剛剛在比丘山大鬧一場的小玔，是被三十多個滿級玩家，護送回淨木源的。
別說人了……
連載具上，都是正面Buff的光效。
靈籠里是有可以給載具上狀態的技能的，但基本都是大技能，在淨木源哪能見得到？
淨木源到底還是個新手地圖，滿級號在這里沒任務了。
除了在比丘山刷素材的會過來補給一下，平時沒什麼滿級玩家會出現。
「哎，你擠什麼擠，沒見過美女啊？」一個要去問小玔要好友的玩家，擠了正要過去的陳謙一下。
「百川小姐姐，要不加入我們獵荒團吧？五年的老團了，絕對能保證你的安全。」
「不，還是加入我們，以你這垂葉林七進七出的實力，肯定是我們的‘一隊玩家’啊！」
各路神仙都跳出來了.
求眼熟求好友的……
想要招攬入團的……
被人群圍在正中間的小玔，站在運輸車駕駛座的頂上，紫藍色電光的戰斧戳在身旁，銀色長發隨風飄飛……
她的臉上是陳謙沒見過的笑容。
這不只是她自己說的「開心」，更多的是……滿足？
得到力量、掌控力量的滿足。
可以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的滿足。
再也不會像從小到大在醫院里的時候那樣，無論做什麼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
「哈，兄弟站這干嘛？想要好友就去要啊，看傻了？」旁邊一個玩家看陳謙站在原地半天不動，推了推他。
陳謙果斷退出人群五米遠。
得了，你們先你們先……
我有什麼好急的？
他又看了一會兒，估計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
「小玔，你這樣沒法月兌身，先用無人機把磁爆斧寄到稻爺這里來，然後直接去做作業吧。」他給小玔發了條消息過去了。
「啊？那哥哥說的技能和加點呢？」
「也只能等明天了。」
游戲里的這種刮風式追捧，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這麼多人來求好友，明天小玔走在路上可能都沒幾個人上來打招呼。
都是跟風。
「嗚，又要下線了。」小玔回過來一個哭唧唧的表情。
「一會兒就給你做好吃的。」
「好，」小玔果然就又開心了，「我要松仁玉米。」
「知道了，裝在你那個Kitty貓的沙拉碗里。」陳謙笑。
++++++
陳謙回了西區。
稻爺這里好歹有把鎖，門一鎖上，萬事大吉。
他拿鑰匙開門進去，看到稻爺人已經起床了，披著一塊舊毯子，又坐在那兒改方案。
水柚子說的沒錯，吃了藥，看上去確實已經好多了。
所以，陳謙也松了一口氣。
既然只是感冒，就說明世界劇情跟他沒什麼關系。
也不怪他一路裝著這事兒，每一次世界劇情的進展，都不知道會有多少NPC消亡在這個世界里……
沒事了。
都有精神坐起來改方案了。
「稻爺，你這萬一有個什麼小偷小模的，把你方案都偷走了，看你氣不氣。」陳謙敲了敲敞開著的臥室門，笑著跟稻爺說道。
稻爺胡子一吹︰「算了吧。除了你，你以為還有誰會來我這兒？」
關鍵是別人也不知道你住哪兒啊……陳謙笑道︰「怎麼會？白露不來的嗎？」
他記得以前【炎怒】設計過程中，天狼的副團長秋白露一天三趟說是要去找稻爺.
她跟稻爺在別的地方見？
還是她也知道，稻爺的家住哪里？
「那個小丫頭啊……」稻爺似乎是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誰，「是好久沒見著了。」他搖搖頭，「哎，不說她了。咳咳咳……你听說今天比丘山起了場大火嗎？」
稻爺說話的氣息還是有點弱。
也還是在咳嗽。
但比起之前躺在床上臉色蠟黃的樣子，確實已經好太多了。
「可不就是你設計出來的背包引發的？」陳謙笑著回答。
「我？」
「當然了，火燒比丘山的那個是我妹妹。」
「……」
「你那個小熊背包，就是做給她的。」
「咳……」稻爺一臉心虛，「瓦蘭吉的守護啊？」
「你看看，你都成罪魁禍首了。要快一點好起來，才有精力接受審判是不是？」陳謙說。
「去，」稻爺又是咳嗽兩聲，但腦子似乎是已經恢復了運轉，「要是能燒死幾只噬極獸，也算是我功德圓滿……不對啊，那背包也點不了火啊……」
你這不會用中文就別亂用好不好？
燒死噬極獸？你也就做做夢吧，這玩意兒要是普通山火能燒死，世界早就恢復和平了。
窗外一陣嗡嗡聲……
陳謙走到窗口，接下了小玔用無人機寄過來的【楔工磁爆】戰斧。
同城快遞果然就是快。
「她現在樹敵可不少，所以，你還得再她設計一件武器。」陳謙說。
稻爺看著那把【楔工磁爆】就皺眉頭。
又是什麼垃圾玩意兒呢！
而陳謙掏出幾張參考藍圖，就擺在桌子上了。
稻爺趕緊阻止︰「哎哎，你別扒拉我東西啊……你說的那是什麼玩意兒？」
「這把武器，我需要有一個固有特性，然後，要配合低概率但高殺傷的技能，像是【絕對力量】那樣的，或者，這把武器打幸運E的人有100%傷害加成的那種……」陳謙想了想，說道，「要不，設計成對非寶具吧？」
嗯，想想打那種生來運氣不大好的，一個技能下去就暴擊爆個不停，也是蠻帶感的？
「什麼什麼？你在說啥……」稻爺一句都听不懂。
「你等一下。」陳謙把拿起紙筆，開始自顧自地寫寫畫畫。
經過對小玔的一場完全客觀的觀察，他總結出了幾個要點。
第一，她是個概率學殺手，一切有浮動傷害的技能，她都可以當最高傷害用，一切低概率觸發的效果，她都可以大概率觸發。
第二，她有能力掌握技能時機，一些簡單的開關操作，切換操作，她可以憑本能去使用，比如瓦蘭吉的守護。
第三，她對等級和裝備的對比完全沒有概念，無腦頭鐵，需要更多的保命能力……
所以，很簡單，他需要一把能將小玔這逆天的人品發揮到極致的武器，然後，再配上一組保命技能，對她的打造，就算是初具雛形了。
圖紙畫出來之後，稻爺一看就明白了。
「……就這？」稻爺的反應一點也沒出乎陳謙的意料。
「就這。」陳謙打量了他一下。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稻爺看完之後又說︰「看到這個圖紙，我倒是有個想法，但是要大量的異變晶骸做實驗，武器畢竟不比女女圭女圭背的背包啊……」
話還沒落音。
陳謙直接甩出了一地的異變晶骸。
「……」稻爺半天才吭出一聲，「你這是把我給你說的那個骨冢給端了嗎？」
豈止是端了？
那是一端再端……
反復端。
「上次的那個D2抗毒血清還有嗎？」稻爺又問。
「可以有。」不過就是一個EXP副本，沒什麼技術含量，要有就可以有。
稻爺點點頭，又說︰「比較麻煩的是……我想要加入一個機械結構。你這個自動化的需求，如果有一套機械嵌套就會很完美。你听說過機械權杖嗎？」
當然听說過，不止听說過，我還見過……
陳謙笑了笑問︰「機械權杖怎麼了？」
「機械權杖，是在武器里加入機械結構的極品設計……」稻爺的目光沉了沉，「那是我終其一生無法超越的成就。我都這麼人老珠黃一個人了，本來已經都放棄了……但你這個圖紙，倒是給了我再試一次的想法。」稻爺說著，人有點激動起來了，「如果可能……我的設計，不會比她差，肯定不會的……」
那是至寶啊親！
陳謙記得機械權杖開出來的時候，整個王座上都是它散發出來的暗金色的光芒。
靈籠世界的至寶武器。
稻爺咳嗽了兩聲，很快也冷靜下來︰「我知道有一個人，是這方面無人可比的專家，可惜……很多年前就銷聲匿跡了。如果你能找到她，拿到她的筆記本，可能會對這把武器有很大的幫助。」
「誰？」
「她叫葉雲，是蓋爾博士的第三個研究生。長得相當漂亮，也相當的天才。」稻爺的神色有些暗淡，「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我可能已經是這個世界第一的機械及能源設計師了……唉，算了，不說這些了……」
稻爺的聲音里，有回憶的味道。
卻也有那麼一絲不甘心。
他現在人已經老了，第一第二的虛名可能對他來說不那麼重要，但是，在自己最擅長也最堅持的領域，有一座始終無法逾越的高山，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漸漸長成心里的一根刺。
沒有實現的夢想，並不是說它就不存在了。
只是大家都選擇把它深埋在了心底，裝作看不到了而已，而人們偏偏要把這種選擇叫，成熟。
「葉雲……嗎？」陳謙回憶著之前那麼多年的任務，好像都沒有跟這樣一個人接觸過，但他跟稻爺說，「我盡量問問吧，是一本什麼樣的筆記本？」
「A4紙大小的繪圖本。」稻爺說。
「好，」看著稻爺感冒都還沒好全，陳謙想吐槽他掉水里感冒的事，還是沒說出來，「一會記得把藥吃了，活等病好了再做，沒事就先去睡會兒。門給你鎖了啊。」
「鎖吧鎖吧。」稻爺繼續伏案，就沖他揮了揮手，壓根沒听他前面在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