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笙再度睜眼的時候,周圍的人面色緊張的看著自己。
如果這些人沒有順帶用一些小瓷瓶,從自己眼角嘴角鼻孔里接血,可能荀笙多少會有些感動。
簡單嘆了口氣道︰「你剛才確實有嚇到我們,突然就七竅流血暈倒了。要不是東方未明也想要恢復一下真氣,我們現在可以直接投降了。」
荀笙咧嘴一笑︰「沒事兒,我這不是醒了麼。」
荀笙推開眾人的手,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不遠處正在呼吸吐納的東方未明睜開眼楮,沖著荀笙微微一笑。
荀笙有些驚訝︰「強行抽取真氣?這樣搞一次也就罷了,又來一遍,你就不怕境界跌落?」
東方未明搖搖頭道︰「如果我敗給你,即使境界跌落,單憑這具肉身,我仍舊是天下第二。假設我能贏你,即使之後境界跌落,我仍舊無敵于天下。跌落與否,又有何妨?」
荀笙聳了聳肩︰「听這意思,我要是輸了,你是不打算給我留活路了?」
東方未明點了點頭。
荀笙無奈道︰「行吧,多說無用,動手吧。」
東方未明點頭,只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東方未明點頭之際,荀笙的身軀已經像炮彈一樣激射出去。
荀笙可是有bear來,來,騙,來,偷襲!
空氣傳來被撕裂的聲音,荀笙的衣衫直接被慣性撕裂。要不是早有準備,換上了天蠶絲內褲,恐怕現在荀笙就要和東方未明赤果大戰了。
當然,相比之下,朝廷能給東方未明批的經費,比不虛劍宗給荀笙的多的多。東方未明這一身大紅長袍,連里面的白色內襯,都是天蠶絲所制。
東方未明甩動臂膀,明明手臂勻稱細膩如二八少女,在空中卻陡的炸出一聲音爆,仿佛一柄巨錘,帶著萬鈞之勢砸向荀笙。
荀笙雙臂交叉格擋,卻被這一錘砸飛,整個人在地上犁出來一道溝壑。還沒等荀笙反應過來,東方未明已經跳到半空中,身體拉成長弓,兩手緊握,腰部一扭,月復部一收,兩臂好似大錘一樣砸向荀笙的腦袋。
荀笙用肘部迎接,兩個人的肉身相撞的時候,荀笙的兩腳頓時沒入地面。東方未明化身最狂暴的鐵匠,以身體為柄,兩臂為錘,狠狠的砸向荀笙頭頂。
周圍的人看這場面,竟有些呼吸困難。任何一拳落到在場別人身上,恐怕都會當即斃命,宗師高手也不例外。
這樣恐怖的肉身,這樣恐怖的防御能力。這兩個人,還是人麼?
荀笙越陷越深,直到兩條腿都幾近齊根沒入地面。就在東方未明又一拳砸落的時候,荀笙突然探出一條手。
東方未明的手臂被抻直,整個人在空中頓了一下,而後就被荀笙摔飛出去。和方才一樣,東方未明的身體也在地上犁出來一道深深的溝壑。
荀笙拔蘿卜一樣,把自己從地面里拔出來,口里不住的罵著︰「砸人就砸人,差不多就得了。這他喵的,要是再陷進去深一點,蛋蛋墊在地上,我的胯可比金石要硬,砰一下給我壓扁了咋整。可就算是大金剛境的肉身,總不能那里都是硬的吧。」
在場所有男子都想象到了兩個雞蛋放到地面上,然後上面蓋個鐵板,一錘子砸到鐵板上,那雞飛蛋打的場面,嘖嘖嘖……
仿佛有一陣陰風穿過無數褲襠,所有人不自覺夾緊了雙腿。
東方未明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手腕問道︰「半步天晴境?」
荀笙搖了搖頭︰「不是半步天晴境,是半個天晴境,不過還需要適應一下。」
東方未明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再無以前偽裝出來的那種牽強。而後東方未明身形激射,化作一條紅色的流光,撞到荀笙面前。
一個大金剛境,一個有真氣加成的真金剛境的拳頭撞到對方的胸膛,發出金屬交接的沉悶鏗鏘,而後紛紛倒飛出去。
而後一道半果的流光,又和那道紅色流光撞到一起。這一次,荀笙又抓住了東方未明的手腕,將東方未明整個人掄起來,然後狠狠砸到地上。
每砸一下,地面上就有一個深坑出現,看得眾人心驚。就是天外隕鐵,這樣砸來砸去,恐怕也得砸軟了。
東方未明似乎受不了這種侮辱,發出一聲長嘯,周身綻放二色火蓮,將荀笙震開。然後荀笙雙目血紅,捏緊拳頭往空氣中一突。周圍的氣流旋轉,將那朵火蓮生生破壞。
兩個人如同兩頭野獸,打的真氣橫飛,拳拳到肉。這極度野性的場面,配合荀笙勻稱的半果軀體,看得一堆上了年紀的女性元老都兩腿發軟,鼻子紅熱。
兩個人像兩個挖掘機,打到哪里,哪里的地面就和十萬條哈士奇過境一樣,爛的不成樣子。
一路奔襲到觀景台上,觀景台血紅漆的原木柱子,磚石的牆體,在二人面前豆腐塊一樣,不堪一擊。
一會兒東方未明一腳把荀笙踹飛,荀笙撞碎了一面牆。一會兒一腳沒踹穩,被荀笙抓住了腳腕,然後直接掄到了柱子上,把柱子砸成了兩截。
不一會兒,整個觀景台就被拆了個稀巴爛。
但是二人仍未停手,仍舊在進行著超越觀眾對武者想象的戰斗。
片刻後,整個觀景台發出一聲沉悶的申吟,轟然倒塌。可是倒塌之後,還是有木石四散而飛。
一些成名已久的半步宗師和宗師高手,表情愈發落寞。他們本以為自身已經接近了武道的極限,可是在這之上的天空,遠超他們想象的廣闊。
他們都是武林名宿,都受到萬人敬仰。可時至今日才發覺,原來他們不過是井中比較強壯的幾只青蛙。在今日之前,他們的天空只有這般渺小。
而那些名門大派的掌權者,或是一派之主,或是垂簾听政的太上長老,也生出來一種寂寥的感覺。
他們原以為,不虛劍宗只是比他們強大一些。他們和不虛劍宗結盟,不虛劍宗將先進的技術和管理制度,甚至思想教授給他們之後,他們就能追上不虛劍宗。
大家都是武林門派,大家都是武者。都有吃苦耐勞的精神,都有逆天而行的勇氣。
甚至于面對一直打壓江湖勢力的朝廷,只要他們擰成一股繩,就能夠制衡對方,共享昭國江山,平分昭國天下。
可是今日他們發覺,無論是李夙夜還是方未明,他們在武道上擁有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的摧毀一個門派。甚至于他們就算發起圍攻,也不可能留住這兩人。
簡單其實不弱于二人,只是簡單和東方未明過招,用的是純粹的武道。簡單和東方未明在武道上的造詣太深,一招一式都牽扯無數博弈,他們根本看不懂。
而荀笙和東方未明的戰斗,則純粹的幾乎和現代武道沒什麼關系。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感受到這背後蘊含的力量,只要那個小孩子知道,松手後手中的石頭會掉下來,用拳頭打石頭,感受到疼的一定是拳頭而非石頭。
這種無力感,就好像在一個古代人面前展示了最先進的超算,又展示了最爆裂的核彈。後者和前者技術水平差距不大,當意識到後者的威能,帶入到前者,仍舊感到無法抵御的恐怖。
甚至那些不虛劍宗和朝廷的人,在看到二人爭斗的樣子,也誕生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這種恐懼,更像是生物學上的,兔子對獅子,人類對神祇的敬畏。
直到最後,兩位強大的神祇之間,終于分出了勝負。
荀笙捏住東方未明的脖子,將這世界上最美的人兒高高舉起。美人嘴角溢血,淒涼不勝收,讓在場所有人不知怎的,竟生出一股濃濃的憐惜。
而獲勝的神祇,則如同成就了唯一,剛審判過眾生一般,揚起頭顱。
屹立于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