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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五六次, 是故文異,我亦無可奈何】

奚淮醒來時先是蹙眉,試圖去看, 卻什麼都看不到, 睜開眼楮卻是無盡的黑暗。

接著發現自己听不到, 嗅不到,甚至不能用神識去探查周圍, 手腕似乎也被捆著。

失去這些感知能力, ——讓人陷入不安之中。

尤其是, 他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對。

此理之甚習, 內之虺龍焰在源源接濟地聚集再消散。

他知此處為何。

他在修煉。

身之神似惟觸, 若在彼三年, 其非而不為非,而反大常。

其殆瞬曰︰「阿九?」

不得還應,或者以其本不聞應, 然其猶可以見修煉之人甚彷徨,似欲去。

其能然手牽其人之衣擺矣,甚急甚力, 使其人復坐。

「阿九……是你吧阿九, 我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你好久」奚淮直拽著那人的衣擺, 喃喃自語般地說。

其他皆不聞,惟獨潸︰「阿九, 我好想你……你別躲著我了好不好, 你隨我回卿澤宗,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的道侶,好不好?」

而其故所應皆不得, 可見其人欲逃。其亟曳其人,因翻身按其人。

苦尋了兩年多,他最怕的——情就是阿九逃跑。

現在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了阿九,他怎麼可能讓阿九離開?

要留住他。

不要走!

別走!

其太慌矣,是年得瘋魔,故不能制己之思。

終——一日,三年之悶,年余之思化濁之念。

執念使人易偏,變為瘋狂。

若是見了血之獸,見了糧食之民,抑殺紅眼之魔。

抑其人後,舉手系之,艱難而觸彼者頰,欲知其骨。

可惜手為推矣。

此時之急,甚慌,恐阿九再去,至無而思其何為系。

料無人會蠢至用人煉之法,取煉者為拘攣,至于奚淮本不想自能解縛。

其欲知其人者,此刻他偏不堪,只換一道去繪人者,以此感彼人之眉目、鼻。

其何以為,何謂得使人感到自己的敬?

其真也好阿九,其所謹者。

思之慎說,然真者見而若饑絕者,已停不下來。

同時,由之以制此場煉。

其觸到了許多淚,其人與之印象里也愛哭,乃喜甚矣。

阿九。

他的阿九。

…………

年少之時不知愛濃,尋久了方知珍貴。

現如今能在他需要時相擁,那便是一場恰如其分的久別重逢。

…………

池牧遙甚慌,其不復欲修矣。

其欲止修,可惜奚淮不許。

其欲排奚淮去,而被控得益甚。

其有悔奚淮之耳矣,此奚淮不聞其求饒聲。

彼以為,猶手足為練寢之奚淮好些,物之——掙扎之地。

或許是洞府外的梅花染了血,才——在他的身上留下紅梅樣的痕跡。

空氣中原是清新淡雅的梅花香,現又增加了來自池牧遙的石楠花香。

池牧遙哭得——些累了,抬起手來在奚淮的額頭一按,銀色熒光包圍著奚淮,讓奚淮身體一晃陷入了昏迷,接著倒在了池牧遙的身邊。

他躺在石床——緩了一——兒神,才調用小洗滌術清洗干淨雙方,又將奚淮的衣服整理好。

他站起身來時險些沒能站穩,用治愈術將脖頸——胸口的紅印修復干淨,就連啞了的嗓子——腫了的眼楮都修復好了。

如果不是他——了治愈術,怕是今日他——以這種詭異的方式丟了半條命。

他曾經也是一個性子溫柔,脾氣不錯的人,此刻居然有些惱怒,瞪了奚淮一眼,還恨不得再補上兩拳。

他甚至開始後悔,他為什麼要救人?他就該放任不管,發狂就發狂,受傷就受傷,那都是奚淮自己的——情。

現在倒好,受苦的人居然是他。

像是突兀地下了一場雨,雨水清涼,淅淅瀝瀝久久不熄,可讓人清醒。

醒悟——來後突然頓悟,為何要如此?

他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

一場清雨,一盆冷水。

一場受盡磨難後的突然頓悟。

他獨自一人氣悶了許久,又盯著沉睡中的奚淮看了許久,最終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被奚淮舍命保護的時候真的很感動,但是……還是命更重要。

這個人,真的……要命。

他整理好兩個人的衣服,接著帶著奚淮朝回走,來時尚且還能維持,送走的時候自己身心疲憊,還要背著這麼一個大家伙,當真累得不行。

回到靠近松未樾、宗斯辰停留的位置將奚淮放下。

奚淮似乎有所感應,還在緊緊地拽著他的衣擺,他只能一根一根地將奚淮的手指掰開,推開奚淮時恨不得踢一腳,最後終究是沒舍得。

他最初救奚淮回來時,看著奚淮還算是含情脈脈,心髒怦怦怦亂跳,當真——幾分情竇初開的感覺。

想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但是在修煉之後,他恨不得此生不再與奚淮相見,再!也!不!見!

他現在目光呆滯,雙目無神,人也恍恍惚惚的。

多少……有點被搞傻了——

奚淮修煉一次足夠他傻三天。

罷了,罷了,他們不合適。

性格不合適,性別不合適,年齡不合適,修煉方面尤其不合適!

他突然深刻地覺得他——奚淮不合適,他們怕是不能在一起。

其他的先不論,他的老胳膊老腿真的受不住奚淮這種見洞瘋。

他在洞穴里的三年也曾與奚淮商量過——平相處,可惜奚淮都沒——听。等奚淮手腳的束縛被松開後,他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由奚淮掌控修煉那簡直是要他的老命。

修煉一次,黃泉門口報到一次。

別人的愛情是至死不渝。

奚淮對他的愛是不死不休。

他帶著一腔的憤怒往奚淮的懷里塞了一張紙條,接著疾行離開躲在一旁,確定是松未樾——宗斯辰來尋人了,他才去找伊淺晞。

伊淺晞跟著池牧遙回了結界里,一路上都欲言又止,進入結界才奇怪地看著他問︰「你看到奚淮發狂了,之後呢?你幫忙救他了?」

「幫他治好了一部分傷。」

「奚淮是能隨便幫的人嗎?他如果意識到不對,挾持你想收了小鹿怎麼辦?」

「不——,我掩飾了,而且奚淮不是那樣的人。」

「說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

池牧遙理虧,不敢回答了,一個人坐在蓮池邊發呆。

他——點神游物外,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被搞得傻了後,他到現在都沒緩——來。

這種刺激對他這種激烈運動都很少的人來說,多少——點過了,腦袋里迷迷糊糊的,反應都有些遲鈍似的。

伊淺晞想了想,又來了他身邊︰「不是不讓你救人,但是至少要等小鹿長大,不然暴露了非常危險,你知道嗎?」

估計是覺得自己說話太重,把池牧遙罵傻了。

池牧遙點了點頭︰「嗯,我知道錯了,以後會注意的。」

伊淺晞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我們先休息一晚——,明天繼續去狩獵。」

「好的。」

洞窟內。

三個人相對盤膝靜坐。

奚淮垂著頭,眉眼間都是懊惱,似乎又氣又無可奈何。

他手里捏著一張紙條,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別再找我了。

一看就是用左手——的,隱匿自己的信息隱匿到了極致。

松未樾好幾次欲言又止。

宗斯辰則是眼楮一個勁地往奚淮脖頸——的抓痕看,甚至想到衣服里可能隱藏著更多。

奚淮離開時還在發狂,回來時人卻正常了,傷還好了,萬寶鈴里除了藥膏外其他的東西都沒少。

暴躁的虺龍焰似乎還被清理干淨了。

松未樾試探地問︰「又……被老頭給睡了?」

剛問完就被宗斯辰推了一把。

宗斯辰輕咳了一聲後問︰「這次你——沒有點線索?比如——沒有確定他長什麼樣子?」

奚淮努力回憶,部分感知被封,他只有觸覺,手還被捆著。

他只能憑借模糊的記憶回答︰「他的臉很小,鼻子很挺,鼻尖不大,嘴唇——些薄。」

另外兩個人還在听,結果奚淮只說了這些。

松未樾——點不解︰「老……阿九他是什麼意思啊?他到底是什麼態度?」

奚淮猜測︰「他可能還是不想我找到他。」

松未樾激動得聲音都提高了︰「不想你找他,他為什麼三番四次地出現,這次還把你帶走了修煉!他當時什麼狀態啊?是不是就是想拿你修煉不負責啊?」

奚淮搖頭否認了︰「應該不是,他是想幫我吸走暴走的虺龍焰。而且修煉的時候他哭得很厲害,感覺也不是那麼想修煉。」

「你怎麼知道他哭得厲害,你不是听不到聲音嗎?」

「我親到他的眼淚了。」

宗斯辰听到這句,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嘟囔︰「敢情你還挺主動的。」

松未樾也驚得卡殼了,看著奚淮腫了的嘴唇,這親得是有多努力?

奚淮不悅地看向面前兩個人,冷聲說道︰「你們兩個人,一個整日里被人騙財騙色,沒日沒夜的就知道哭;一個天天就知道打架拆家,至今是個雛,倒是反過來笑我了?」

兩個人瞬間收斂了笑容,這是往他們最脆弱的地方插刀子。

奚淮再次開口︰「整日里老頭老頭的,他現在是築基期,按照築基期三百年的壽元,他現在正值壯年。那個叫觀南的馬上四百歲了,也不見你們叫他老頭!就算是老頭又怎麼樣,老頭滋味好著呢!」

簡而言之,看顏。

看不到顏的就瞎叫。

奚淮拿起紙條抖了抖,脆弱的小紙條居然被抖出了幾分氣魄來︰「看到沒——,阿九專門為我——的。我剛剛發狂他就來了,為我吸虺龍焰,還幫我療傷,這就證明他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我。不——是我當初在洞穴里說錯了話,他當我想找他只是為了讓他幫我吸虺龍焰才躲著我。」

松未樾嘟囔著開口︰「我怎麼覺得是你舍命趕走金瞳天狼,他反——來救你一命,你們就此兩不相欠呢……」

「你閉嘴!」

松未樾乖乖閉上了嘴。

奚淮沒再繼續說,這次是他按著池牧遙修煉的,池牧遙全程掙扎得厲害。

他終于知道為什麼——咬到舌頭了,他就被咬了。

但是,嘗到了甜頭他還是很滿足。

明明這次親到了,可還是覺得不夠,他想一直留阿九在身邊,一直一直和他修煉。

也不知道他洞府內的床做得怎麼樣了。

三個人也討論不出什麼了——

情不——是奚淮又發狂了,阿九把奚淮帶走了,睡完了之後又把奚淮給扔了出來。

極致無情。

偏還幫了奚淮,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奚淮等三人再次見到池牧遙時,他正和伊淺晞一同捕捉季玲壽。

這次他們遇到了難題,這一窩季玲壽有三只,他們只有兩個人,就算打消耗戰也——些吃力。

池牧遙連陣法都用上了,單手掐訣,用陣法困住了兩只,另外一只由伊淺晞——紅狐去捕殺。

奚淮他們三個人突然到來讓池牧遙分了神,慌亂間法陣中逃出的一只季玲壽朝著池牧遙沖撞——去。

奚淮很快到了池牧遙身邊,一腳將季玲壽踢了出去。

池牧遙眼看著季玲壽的身軀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之後撞在了山壁——,又摔在了地面上,一命嗚呼。

池牧遙突然覺得奚淮對自己也算是腳下留情了。

他當時沒捆著奚淮的腳,沒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或許是因為自己剛剛做了虧心——,讓他看到奚淮就——下意識緊張,心髒「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眼神也不敢往奚淮身——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被虺龍焰燙到。

他故作鎮定,繼續用陣法困著另外一只季玲壽,不去理——剛剛——來的三個人。

奚淮不太在意他們的獵殺,伸手在池牧遙額頭一點,想感知他的身體里——沒有虺龍焰的痕跡。

察覺到沒——後奚淮蹙眉,盯著他又看了一——兒,扯開他的衣襟想看他身上——沒有紅色的痕跡。

什麼都沒——……

怎麼——沒有?

怎麼可能?!

伊淺晞注意到了,當即月兌掉鞋子朝著奚淮丟——來︰「登徒子,你干什麼呢?!」

鞋子未能踫到奚淮便被彈飛出去,沒有傷及奚淮分毫。

奚淮沒再繼續動手,而是問︰「怎麼不——暖煙閣的一起行動了?」

池牧遙為了維持陣法不能亂動,只能回答︰「在一起不太方便。」

「哦……」奚淮盯著他脖頸——的紅色絲帶看了看,又伸手拽了一下池牧遙的袖口,「這法衣不太合身。」

「也還好……」

奚淮突然舉起自己的萬寶鈴︰「在里面挑一件。」

「你、你的儲物法器,我怎麼可能看到里面?」

「哦?打不開嗎?」奚淮像是很驚訝似的,接著說道,「那你渡入靈力,我讓它認主,這樣你以後就能打開了。」

「不用了,謝謝。」

「讓你渡你就渡。」

只要渡入靈力,奚淮就能知道池牧遙能直接打開萬寶鈴,到時候他是不是阿九一目了然。

這一次和阿九相遇,奚淮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知道了阿九可以控制他的法器。

尋常的雙修道侶都沒——阿九的能耐,畢竟合歡宗是能將對方的靈力吸走,煉化為自己的靈力,這才能有這重功效。

「那你幫我殺了那兩只季玲壽。」池牧遙下巴一點示意他現在正忙,不幫忙的話也別搗亂。

奚淮抬手間便殺了它們,速度驚人,像是隨手撕碎了兩張紙。

池牧遙抬手將無色雲霓鹿靈氣渡了——去,萬寶鈴毫無反應。

奚淮看著萬寶鈴疑惑了一瞬間,接著直接轉身走人,毫不留戀。

松未樾跟著離開,還在跟宗斯辰單獨傳音︰「我就知道不可能是這個小美人,少宗主就是期待那個老頭是個美人,所以先挑長得最好看的人做實驗。」

「你怎麼就斷定不是這個小美人?」

「看眼神啊,年邁的人眼神都飽經滄桑,你看看這個小美人懵懂的眼楮,哪里像是九十多歲的人。」

宗斯辰回頭看了一眼,評價︰「眼神——點呆。」

「所以單純啊。」

他們不知道,池牧遙眼神呆呆的是因為被他們的少宗主搞傻了。

到現在都沒緩——來……

提起來都是眼淚。

他只是想要保命,又怎麼能算是他無情呢?

情尚未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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