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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明斯克大公國(6)

耶律楚一身瀚海軍夏季的軍服,乍一看,那套衣服與後世某軍某一段時間的很像。

無論是上衣還是長褲,都是灰黃色,帶著硬質棉,硬質帽檐的軍帽同樣是灰黃色,唯一不同的是,無論軍官還是士兵,都有肩章和領章,以前說過,尉官以下者,領章、肩章都是黃銅做的,而尉官以上,校官以下者都是紫銅,將軍則是黃金。

在夏季,校官以上者仍是軍靴,余者則是粗膠鞋加綁腿的形制,到了冬季,由于大夏國國土普遍偏北,包括士兵在內,所有人都是長筒皮靴。

每人一根用牛皮加黃銅制作的皮帶,軍官會在皮帶的右側掛著一支短銃,左側掛著一柄騎刀。

當然了,這是作訓服,戰斗時還有盔甲遮護。

耶律楚身形修長,二十五歲的年紀並未蓄須,此人肯定從以前的並不虔誠的天方教信仰中轉換到大夏國目前的「混沌教」狀態。

所謂混沌教,自然是目前大夏國境內各種宗教各自發展,只要在禮部注冊、登記了的,就可以按照規定建設教堂、發展教徒,因為帝國皇帝尼堪並未顯示出對哪一種宗教有明顯傾向的跡象,但烏扎部是一個出自篤信薩滿教的游牧部落,故此,以不少人認為頗為荒蠻的薩滿教為主,雜以其他宗教的做法被有心人歸納為「混沌教」。

帝國少數幾個智者,比如大薩滿,原羅佳部哈拉達羅錦之弟羅秀,以及今年已經八十歲了,但依然精神矍鑠的沖虛子卻明白尼堪的心思。

「陛下天資聰穎,崛起于北境,周圍並無博古通今之碩儒,亦無明顯有慧根之人,竟能無師自通會漢話,通漢語,知百工之際,似有慧眼,每每能料敵于先,雍容大度,觀其行徑,對于鬼神並無十分尊崇,當然了,據說陛下在一次飲醉之後竟說出‘所有人都是神,主宰自己命運的神’,其潛台詞就是‘朕是那尊最大的神’」

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也只有少數人能夠領會。

眼前這位身形、神情頗似尼堪年輕時候的「哈薩克人」估計是其中之一,他下馬後便一路小跑著奔到尼堪那匹大馬面前,那匹用汗血寶馬與乞爾吉斯大馬雜交的後代,身形與汗血寶馬相似但更為耐勞,渾身火紅。

尼堪在行軍時也是一身將官服,帽檐上一圈金色的穗帶,這是上將的唯一標志,作為偌大帝國的元首,他可不想由于標新立異成為敵人狙擊手的目標。

那耶律楚跑到尼堪戰馬前跪了下來,「奧爾薩鎮守使,明斯克騎兵軍團第一旅旅長耶律楚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尼堪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將戰馬的韁繩扔給了他,「前面帶路!」

耶律楚心里一喜,趕緊接過韁繩站了起來。

沒多久,大隊人馬便抵達了奧爾沙河匯入第聶伯河的地方,在那里首先是一個河心島,島上有一個小城堡。

「陛下,以前的奧爾薩城就是在此處,原本是兩條河流之間的三角形地帶,以前的明斯克人挖掘了運河,讓此處的半島變成了小島,並在上面建起了方圓約莫兩里的稜堡,然後在奧爾沙河西岸設置了軍營,與此堡呈掎角之勢」

「最近一百年,波蘭人、俄羅斯人在奧爾薩與斯摩稜斯克之間長約兩百里的曠野上連番大戰,奧爾薩基本上都處于第一線,故此,小島上的城堡早就不敷用了,上一次俄羅斯人入侵後就毀了此堡」

「我國接手後恢復了此堡,不過並沒有在此地駐軍,不過是作為正式城堡的儲備而已,在兩河之間的開闊地帶建有正式城堡,是一座典型的中式城堡,方圓六里,可駐兵一個軍團」

大隊人馬先沿著奧爾沙河上的木橋進入到小堡,「陛下,這座橋中間一截是可以拆卸的,就算敵人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了,也可以讓兩條河流重新變成護城河」

進入稜堡後,大隊人馬在主街道上折向東北,「陛下,為了讓將士們牢牢守護這里,末將讓尉官以上的近百名軍官以及奧爾薩縣的官員家屬全部遷到了小堡居住,這里也有商鋪、教堂、戲台等,逢年過節還是很熱鬧的」

從小堡北門出去之後,便是明斯克人以前挖掘的連通奧爾沙河與第聶伯河的運河的,運河上也有一座木橋,由于夾在兩座城堡之間,這座木橋是一座完整的木橋,中間並不能拆卸,之所以建造木橋而不是大夏國已經運用自如的石橋或水泥橋,自然還是考慮到事情到了萬分緊急時可以燒毀的緣故。

過橋後,一座青灰色的中式城堡便出現眾人面前,這座城堡並沒有使用條石,全部是大青磚加水泥壘成的,中間城門樓上了黑色的瓦片、挑檐突然出現在這處已經屬于歐洲月復地的地方倒是讓人有些如夢似幻。

「嘎吱」

城門打開了。

城堡一看至少有五丈高,若是加上城門樓,四丈高也是有的,城門樓靠近外側的地方掛著一座大鐘,這大鐘的直徑至少有兩米,按照大夏國的慣例,四處城門樓的大鐘除了報時以外,還有在關鍵時刻發出巨大、宏遠的鐘聲讓四周的農戶趕緊避入城堡的用途。

尼堪看了看時間,眼下正是下午四點左右,他叫停了馬匹,「耶律楚,這里附近的農戶有多少?開墾了多少農田?」

耶律楚回道︰「陛下,這里是邊境,不過以前這里就是廣袤的農田,前不久由于人口衰減得厲害,大多數農田沒有用上來,眼下奧爾薩縣有人口一萬戶左右,漢人、明斯克各半,都在城堡三十里範圍內,每戶五十畝上田,一共五十萬畝,實際上,周圍三十里以內拋荒的田地有還有至少五十萬畝」

「當敵人入侵時,若是人數並不多,我們會在鐘鼓樓敲響三下鐘聲,連續三下,讓周圍的農戶迅速避入莊園並做好御敵的準備,若是有大敵來侵,則會鐘鼓齊鳴,敲響六下,連續六遍,讓他們迅速避入城堡」

尼堪點點頭,「若敵人的前鋒正好踫到避難的農戶該怎麼辦?」

「不妨,陛下,這一節我等早就想到了,城堡里一直有三千民兵,他們每一年輪一次,每一次輪守四個月,而末將這支騎兵起的作用便是迎擊敵人的前鋒,讓我方的農戶安然避入城堡,平時,這里距離真正的邊界線還有一百里,我等在那里設置有偵騎,若是遇警,偵騎可以在一個小時抵達城堡報訊」

「一個小時,足夠我軍做出應對了」

「那好」

尼堪心里一動,「你等平時演練過沒有?」

「有的,不過只演練過一次,還是在三年前」

「立即敲響鐘鼓,按照大敵來襲準備!」

……

沒多時,尼堪已經來到城牆上。

「 ……」

「咚……」

巨大的鐘鼓聲在東歐的暮色里不斷響著,將已歸的倦鳥全部從附近樹林里驚起,並在上空鬧成一片。

耶律楚的騎兵有兩千人已經全部出城了,他們按照連隊的形式在城堡的東北、西北前出五十里警戒,而大量扶老攜幼、拖兒帶母,套著大車裝著糧食,趕著牲畜的農戶急急忙忙奔向城堡。

「陛下」

耶律楚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此時離敲響鐘鼓聲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眼下卻還是第一撥農戶抵達城堡。

「城里都準備好了嗎?」

尼堪卻並沒有苛責的意思。

「陛下,早就準備好了,城堡是一個完全的軍堡,可容納一個騎兵軍團,周圍所有的一萬戶農戶以及牲畜都進來也沒問題,由于敵人主要在東邊,東北、西北方向的半個城堡一直被軍隊佔著,而另外半個城堡則是為百姓準備的」

等所有的農戶全部遷到城堡里後,時間已經來到子夜時分,以斯摩稜斯克與奧爾薩城之間一百公里的距離,俄羅斯人若是大舉進攻的話,一日功夫也就到了,他們的騎兵有限,農戶們在這個時候進入城堡倒也沒什麼問題,不過那需要城里的騎兵旅付出巨大代價才行。

到了半夜時分,在得到並沒有敵人來到而是一次演練後那些農戶們便鬧開了,漢人農戶倒是沒什麼,那些以前就在這里的明斯克農戶非常不滿,最後半個城堡都沸騰了。

半夜里,尼堪也被鬧醒了,他不顧勒恩、耶律楚等人的勸阻,披上一件紅色的披風來到了另外半個城堡,在城堡的廣場處,他走到了一群最激動的人群前面。

「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著一位鼻頭紅紅的中年漢子,那人有著紅色的、稀稀拉拉的頭發,在火把的映照下,其白色的皮膚上的紅斑十分醒目。

「你是誰?」

「大膽!」

那人沒有理他,反而用明斯克語大聲呵斥著他。

尼堪阻住了耶律楚、勒恩,微笑著說道︰「沒關系,你說吧,你叫什麼?來自哪里?家里有幾口人,十年前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地?十年前有多少?產量多少?」

在耶律楚的翻譯下,尼堪終于明白了。

「陛下,此人叫阿廖沙,今年四十歲,在十年前那場瑞典人、俄羅斯人、波蘭人殺成一團的大戰里,這里成為了主戰場,阿廖沙本是拉齊維烏家族下面的一個農奴,為老爺種著三十畝田地,里面有糧食、苜蓿還有蔬菜,苜蓿和蔬菜基本上都是為老爺種的,糧食的一半也要交給老爺」

「他們的產量很低,不到一石,他們家有六口人,一天最少需要五斤糧食,一年就是十八石,拋去種子,他們實際只能食用其中的十三石,這額外的糧食需要為老爺養馬、養豬,家里的女人輪流為老爺干家務得來,就是這樣,一年上頭也不容易吃飽」

「那場大戰發生後,阿廖沙一家全部直接或間接戰死,除了他與小兒子去森林里打獵僥幸躲過一劫,我國接手此地後安排他與另外一家寡婦成了家,分了五十畝土地,在農技師的幫助下,產量也達到了一石半,眼下我國只收取兩成賦稅,他們一家子的人口早就恢復到八口人,就是這樣,不僅能吃飽,還能賣出多余的糧食」

「陛下,歐洲各國糧食產量普遍較低,糧價奇高,大公國收取賦稅後,除了讓常備倉、戰備倉裝滿,多余的全部賣了,于是這里的農戶手里頭也很是有一些閑錢,于是他們能購買用于耕地的馱馬,養更多豬、雞鴨,還能置辦更好的衣服和農具,這日子與以前相比不用說好上太多了」

耶律楚說的時候是先後使用了明斯克語、漢語,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阿廖沙以及尼堪,說著說著,阿廖沙面色大變,尼堪卻是神色如常。

半晌,耶律楚說完了,尼堪看著阿廖沙︰「你家有急事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如此不滿?」

「……」

「如果此時俄羅斯人已經打進來了,你一家沒準又會回到十年前的境況,你很想回到那種境況是吧……」

尼堪說說這話的時候用的是俄語,雖然與明斯克語有些差距,但這兩種語言實際上是一種,無非是兩種方言罷了,尼堪說到最後看向耶律楚︰「既然他們不滿我國的規制,干脆將所有土地收歸國有,全部劃給我國貴族,你等重新成為農奴!」

阿廖沙等一听大驚,此時他們看見尼堪站在耶律楚的前面,而耶律楚明顯對他十分恭敬,知曉此人是一個大人物,趕緊跪了下來苦苦哀求。

「罷了」

耶律楚此時才說道︰「你等知曉他是誰?他是我國博格達汗、皇帝陛下!陛下仁慈,饒恕了你等這一次,下一次如還是這樣拖拖拉拉,又喧嚷鬧事,所有田地全部收回來,你等只能租種!」

阿廖沙一听大驚失色,一個個全部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等他們抬起頭來時,尼堪早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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