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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東方已曉(四)兩個孤獨男人的對話(中)

「大汗,如今瀚海國,可有明確的官話?」

「沒有,這一點本汗也在思量,你有什麼建議」

「微臣也是接到山南省孫部堂的信後才開始思量此事,他在來信里說,山南省雖然有大量的漢人農戶移民,不過土默特兩部,特別是左翼古祿格麾下的牧民依舊有大量的牧戶要求學堂里的老師采取蒙語教學」

「更有甚者,少數所謂黃金家族的後裔要求恢復蒙文書寫」

「索倫人呢?」

「這倒沒有,不過也有要求根據漢字來創造一種索倫文字的說法,您看」

「你的看法呢?」

「大汗,蒙文書寫在草原除了幾個貴酋,幾乎無人會,大可不必重新大量撿起,微臣的建議是,凡是入學的孩童,必須修習漢語听說讀寫,大人就算了,不過官府還是要出台正式文告,明確漢語的官話地位,至于索倫語」

尼堪知道他的顧慮,便擺擺手,「索倫語也不用管了,凡是孩童入學,必須用漢語,自己在家里說就無所謂,你說的有道理,必須明確漢話的地位」

「那關于索倫文字?」

「別扯了,目前我國沒有精力來做這些,不過對于索倫人傳唱的史詩、傳奇、故事,薩滿教的儀式,傳唱的歌謠,還是要責成禮部用漢文記錄下來,涉及到歌謠的,也要將曲譜記錄下來」

「是,大汗」

「對了,老劉,本汗心里藏著一事,始終沒有跟其他人講,你看啊,瀚海國國土不可不為遼闊,丁口雖比不上大明,可也有百萬之眾,境內算不上風調雨順,可終究是衣食無憂,可為何到如今都沒有人才絡繹來投?」

劉若愚笑道︰「大汗可是想起了一些事?」

尼堪點點頭,「本汗雖然出自林中,終究是漢人,可比苻堅、石勒、耶律阿保機強一些吧,為何沒有王猛、張賓、韓知古、康默記這樣的人才,就算建州,也有範文程、寧完我這樣的人為皇太極效命……」

劉若愚搖搖頭,「大汗不必自責。苻堅、石勒、耶律阿保機之時都是亂世,北方的漢人無論在哪里,放眼望去都是胡人,能選擇的英主也就是那幾個,如今大明雖然勢弱,終究還是一統的大國」

「遼東那幾個多半是沒有辦法只能向建州輸誠」

「大汗崛起之時,與大明隔了大漠,有人就算願意效忠大汗也不大可能來到此地,何況……」

尼堪知道他接下來說的才是關鍵,便豎起了耳朵。

「大汗,我瀚海國百般都好,可是就有一宗,咳咳,就是對讀書人不大重視」

「我知曉大汗的意思,不想手底下盡是些死讀書,讀死書的書呆子,中意實干之才,不過您想啊,這儒門終究是在中國傳承了千年以上,書呆子是有,不過有真才實學的也大有人在」

「直接說你的建議!」

「是,大汗。瀚海國雖然沒有科舉,不過學堂之多,不亞于大明,不過做官都是從學堂里選拔的,雖然也無不可,不過在外人看來,終究有些……草率,以微臣來看,眼前這種規制大可繼續施行,不過每年或每兩年能否進行一場考試,其中一半的內容都與儒家經典有關,剩下的則與大汗提倡的那幾宗關聯」

「這樣的好處是,外面的人知曉瀚海國還是以儒門為主的國度,如此一來,投奔的人才肯定會多起來,而從這里面選拔的人才依然只佔一部分,大部分還是按照大汗自己擬定的規制來選拔」

「大汗」,劉若愚笑了笑,「微臣可是听文慧說了,您對那陳啟新甚是在意,可惜……」

尼堪也是嘆息一聲,「此人文武雙全,武舉出身,又是督察院的給事中,膽子又大,竟獨自一人一馬到關外游歷,如此膽色,連本汗也是欽佩不已,何況他給皇帝上奏的東西確實有幾分見解,好了,不說他了,你說的有些道理」

「學堂出來的人,大部分從事一些具體的事務都無甚問題,不過想要做到部堂的高位,站在瀚海國全局來思慮大事就強人所難了,大明的士子雖然看似迂腐,不過一個個大多經過學堂、游學、做官的經歷,若是同時具備名教、算術的學識,終究是比瀚海國自己培養的人強一些」

「那就趕緊籌辦一屆考試,如今瀚海國的疆界已經同大明、建州接壤了,消息一傳開多少還是會吸引一些士子來參加的,何況,瀚海國那百萬農戶里面沒準還有遺珠,不過……」

「你這廝」,尼堪笑道,「又想說建國稱帝的事吧,本汗也是知曉,沒有一個正經的國度,確實無法吸引人才到來,‘貨與帝王家’嘛,也罷,本汗就與你來商議一下這方面的事宜」

一听此話,劉若愚掙扎著下了床,一旁的王文慧也是驚喜有加,兩人都跪下了,「陛下!」

尼堪趕緊將劉若愚扶起來,「你還是躺著吧,當心這國還沒立成,你卻離我而去」

劉若愚依言坐下了,眼淚隱隱還有淚花。

「大汗,此事微臣一直在暗暗思量,茲事體大,也不敢與他人商議,戶部哈爾哈圖部堂倒是經常到這里來,可惜他對中原規制知之甚少」

「閑話少說」,尼堪打斷了他,「大凡建國,總得有一個國號,你可有了具體的想法?」

「大汗,此一節,微臣想過了。漠北、林中諸部,大多起源于匈奴,或者與匈奴相關,按照太史公的記載,匈奴人乃是夏後之苗裔,而中國自古以來就有華夏之稱,何不稱為「大夏」?」

尼堪心里一動,他點點頭,「這一節本汗再想想吧,那國體呢?」

「大汗,頭先微臣說過了,歸納起來便是兩件事」

「其一,仿效契丹國,以北院大王管轄林中、草原諸部,不過博格拉部依舊由陛下親自管轄,其它一切全部歸到南院之下,如今的規制已經很成熟了,繼續使用就是了」

尼堪搖搖頭,「南院北院,容易讓人想起遼國,不如將北院改稱‘理藩院’,有一套人馬專門來管理它,人數少一些就是了。至于南院,就改稱‘政務院’」

「大汗思慮精妙,微臣不及萬一」

「好了,繼續說」

「是,如此一來,這現在的兵部就有些尷尬了,北……咳咳,理藩院下面必定是騎兵的主要來源之一,而兵部必定在南…政務院名下,故此,微臣建議」

「仿效宋朝,設立樞密院,專司兵事」

「這樣一來,是否有機構臃雜之嫌?」

「不然。大汗,您想啊,可以將兵部裁撤,所有職能並入樞密院就是了」

尼堪沉吟半晌,「也只能如此了,原本本汗就覺得如今這兵部有些名不副實,有了這樞密院倒是可以讓他解月兌出來」

「大汗,第二件事便是推崇名教了,剛才微臣已經說過了,除了吸引人才以外,尚有一個功效」

「哦?」

「大汗,如今在瀚海國境內,薩滿、基督、道教、佛教、儒教並立,大汗之前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傾向,若是舉行了科舉,您的傾向便明顯了,對于其它各教也是一個壓制,大汗」

劉若愚突然又坐了起來,「別的不說,道教、佛教都是清靜無為之教,無非是讓人有所寄托罷了,大明官家崇信道教,那是嘉靖帝的濫觴,與國毫無裨益,還引發了競相賣弄‘青詞’的弊端」

「無論是薩滿,還是道教、佛教都是被動地讓人去接受,危害不大。就有一宗,那基督教,微臣翻過史料,有唐一代就有景教傳入,多半在草原傳播,微臣細細研究過,這基督教與那景教頗有些淵源」

「嘿嘿」,此時尼堪忍不住笑了,「真有你的,不瞞你說,那景教便是基督教的一支,根據畢方濟的說法,如今在基督教盛行的歐洲大陸,大致有兩支,一曰天主教,盛行于大多數國家,其中又有一幫人對其進行了改革,又稱新教」

「如今新教盛行于荷蘭、英國,而在荷蘭附近,有一大片城邦小國,都說一種叫德語的語言,信奉的基督教卻分為兩種,有的信奉新教,有的信奉天主教,雙方爭執不下,如今正在進行大規模的戰事,听說類似于元末明初之時,嘖嘖,慘不可言呀」

「還有一教,名曰‘東正教’,瀚海國的近鄰俄羅斯國信奉的便是此教,听說還是執東正教牛耳之國度,另外,尚有靠近俄羅斯的一些國度信奉的也是此教」

「大汗,微臣說的就是此教,此教的教士不像其它各教,大有將天下人士納入此教的想法和行動,若非瀚海國有禮部頒發的度牒,以基督教教士的能耐,非得將國境染遍不可」

「好了,此事本汗已經知曉,真要立國,就必須將這些事務分說清楚」

「可惜就算將儒門立為國教……」

「不,本汗並沒有說將儒門立為國教,就算要啟用儒生,也是要像韓非、李斯那樣的」

「大汗,您的意思拋棄朱子,尊崇荀子?」

「差不多吧,本汗讀書不多,不過在本汗看來,為人處世,于個人來講,以修身為要,于處事來講,以法度為要」

「那便是荀子的要義了」

「好了,這里面尚有一事,不僅僅是樹立某種學說就行的」

「比如?」

「如何衡量功績?如何使人始終處于奮發向上之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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