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伏尼契手稿》有足足數十份復印件放置于博識圖書館之中，因為涉及傳奇法師的名頭，讓它本身便名聲大噪。
更別說那二百三十頁里以神秘蝌蚪文書書寫的內容里，頁頁都帶有插圖，內容從植物、天梯、洗浴美女、容器再到孕婦等，不一而足。
曾經駱雲曦學徒時期的開題報告便是落足于這本典籍，她內心深處一直有一股執念，當時林奇提出了「本福特定律」等數據校驗的方式，告訴對方這本書並非隨意編造得來。
也正是那一次讓他激發了傳奇預言的七大壁壘之二，從此林奇都不太敢作死地在學識圖書館提及任何「概率與統計學」方面的學識。
翻到指定的頁數，確認了內心的猜想後，林奇很快把這本典籍從書架上取下，轉身便走向了借閱台。
沉思著關聯內容的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自己將「典籍」伸手遞了過去，「麻煩幫我辦理下這本書的借閱手續。」
說著他也松開手心，將一枚身份徽章放置其上。
「同學，這本是受限書籍，一般只能夠在館內閱讀，想要借閱的話必須提供足夠的積分擔保。」
坐在服務台前的少女掃了一眼熟悉的羊皮封面後，便馬上將培訓的應對話語說出。這兩周隨著課程的推進，越來越多的學徒開始明白自己的天花板所在，漸漸地圖書館的熱門書籍也從魔法的基礎原理，轉向了「伏尼契手稿」這種擁有重大秘密的「書籍」。
萬一，真的挖掘出書內秘密，找到了那位傳奇法師留下的法師塔，繼承里面強大的魔法卷軸等一系列魔法物品，那才是真正的一飛沖天。
在藍星，哪怕是功成名就的法師，也是熱衷于對「法師墳墓」進行保護性挖掘。
所以有些巨龍不想緩慢地陷入死亡，希望以無損尊嚴的形勢離開凡間時，都會選擇離世或者成為守護者的渠道，甚至是龍巫妖。
而鑒于盜墓賊太多，所以離世的龍大多會選擇吃掉生前的寶庫，隨後才飛往處于山頂甚至隱蔽的谷底龍墓。
「我積分應該夠的。」
仍舊沉思的林奇機械回應道，只覺得耳邊聲音有些熟悉。
「啊，那我查查。」少女急忙點頭，只是很快看著來人的面貌後，她才發出驚喜的聲音，「林奇？」
喊出名字後，少女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原本希翼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暗淡起來，仿佛被寶珠蒙塵。
「有空的話，喝一杯談談？」林奇語帶笑意道。
「嗯。」少女猛地點了點，趕緊將自己的工作轉交給一旁的另一位勤工儉學的學徒，摘上的工作馬甲——
「白天的課程就選擇了在圖書館兼職？」
博識圖書館一樓的咖啡廳里，林奇和正坐對面的少女，兩人都點了一杯咖啡，默默相對坐著。
此時的林奇，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腦海里的記憶宮殿，終于確認了一個事實。
他腦海里屬于舌忝狗意識的「前身靈魂」，總算消散得七七八八，所以這一次他遇到前身曾經跪舌忝過的對象張暖暖時，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當初的舌忝狗意識無形中讓他找到了記憶宮殿的「能量渠道」，可那之後林奇的利用也暫告一段落。
這也是他確定沒有留下後患後，忽然心生念頭，繼續與同班的張暖暖接觸的緣故。
听著林奇的提問，張暖暖神色越發黯淡。
「其實，中央魔法學院遠比很多人所理解的殘酷，一屆一萬人最終能成為法師人員里，遇到不好的年份可能就兩位數而已。」
「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能夠讓絕大多數人看清楚自己，並非那百分之一的天之驕子了。」少女落寞說道。
林奇默默點頭。
正如同每年的高考填報志願，有些身份並非平行志願，在第一志願關乎能否錄取成功下，自然有的高分會保守，向下選擇。
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條件下，帶來的就是有「冒險」的人會撿漏，前世林奇便听過一本線上北大的例子。
可別說這種超越自身水平線例子，哪怕很多靠著實力考進頂尖高等院校的人，都會尷尬地發現一個事實。
就是周圍的同學，本身都是各自城市的天之驕子，甚至已經不是一個班級、一個學校那種，而是整一個縣城、城市最高分的人選！
當這些人湊在一起時，然後就會發現，自己也要耗費心血啃下的硬骨頭，旁邊望著lol的大神能夠邊打團戰邊口算解答。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還大。
林奇也不由得嘆息一聲。
百分之一，放前世高中就相當于兩個班級只有一個人能夠入選，這等比例比國獎還恐怖，一般人哪有這個命數。
「所以看似很重要的上午基本課程，我也只能挑著上了，因為已經跟不上進度了。」張暖暖笑意依舊苦澀。
「之前一中的學長學姐，也勸我們如果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天賦，不如抓緊在學院的時間，尋找未來能夠依靠的資源甚至根基。我這種不怎麼懂得交流的，就只能來兼職圖書管理員的角色，給未來賺一份外快了。」
林奇眉頭一緊，隨即松開。
單純賺錢，憑著法師學徒的身份，保底也能轉「奧法技師」或者「奧法護衛」，生活根本無需憂慮。
相比之下，兼職可以得到的「報酬」反而是最後的希望。
每年都流傳著各種傳說，諸如一位即將離校的學徒，喝下神秘藥劑突破成為見習法師，繼續學業。
又比如熬了十年的見習法師，看著一張神秘卷軸得到可怕的學識，順利成為法師之類。
種種傳說，背後都指向了——
機緣。
而藍星的機緣，很簡單，用背景或者用錢。
張暖暖本質上還是不甘心！
「不過我們肯定比不上林奇同學你這種天才的，你已經成為見習法師了，什麼時候轉到中區去呢？听說那邊好多學長學姐都在等待林奇同學你的到來呢。」
說著張暖暖吐了吐舌頭，「甚至大家私底下還打賭林奇同學你會選擇什麼學院呢？」
「那你呢？」
忽然林奇反問道。
張暖暖臉色一僵，明白林奇已經看透自己的心思。
「幻術。」她斟酌著字句說道，「我下午正要去參加一場幻術的基本理論授課。」
林奇點點頭，默默抿著冰冷的咖啡，轉頭望著落地玻璃外，人來人往地走過。
正常路線不通的情況下，學院里同樣也有終南捷徑，那便是八大學院的青睞栽培，如果對方看上得到傾斜，有不少處于臨界狀態的學徒同樣能夠成為法師。
就如同高考是一條比誰的短板少的大道。
但同樣也有競賽體系，如果某一科能夠出色到碾壓其他的話，那也能夠靠著競賽保送，這便是八大學派的未來所在。
因此第二月份開始，每天下午的專項課程，像八大學院的課程都被火熱爆滿，眾人都爭取著在這些八大學派的教授面前展現自己對于對應學派的天賦。
無數人，都死死盯著這些中區學院的保送指標！
「你最近，有遇到什麼異樣的麼？」
林奇翻閱著這本已經完成手續的《伏尼契手稿》，仿佛無心問道。
「異樣？」張暖暖陷入困惑，馬上搖了搖頭，「好像也沒有。」
「不過我听說林奇同學你建立了一個名為星火燎原的組織，不知道我有資格加入，一起追求進步麼？」
听著對方的提問，林奇忍不住雙手一合十，蓋上典籍。
「我們這個只是大家志同道合建立的，可沒有別的意思。」
他都沒有宣傳，這個草創的組織，怎麼連張暖暖都听過了？
殊不知張暖暖馬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林奇同學，其實我們一中的同學，在這一個月里慢慢了解到星界島的真相後，都有一種保護我們身後這個美麗家園的念頭。」
「而你的‘星火燎原’組織宣揚的正是保衛整個星之海洋陣線，當然響應著不少呀。」張暖暖保持著客氣的笑容。
「可那是會死人的。」林奇簡單說道。
下一秒，他忽然反倒最後的幾頁，看著上面的蝌蚪文，細細推敲起來。
「如果不能成為法師掌握自己的命運，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張暖暖忽然低下頭，聲音帶著冰冷。
「見識過外界艷陽高照，草長鶯飛的鳥兒，怎麼會甘心回到竹籠里呢。」
死？
林奇忽然有著錯覺，仿佛察覺到了對面少女的卓絕。
他忍不住抬起頭，重新打量對方一番。
「林奇同學，對于當時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忽然間張暖暖雙腿並攏，徑直朝著林奇鞠躬道歉，「過去我看你沒有反應，好像真的和他們說得一樣，你在里面頓悟的同時，也忘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但這些天，我內心的煎熬告訴我，必須要把整件事都說出來，並且向你正式道歉。」
說著張暖暖忽然站起身來，側身走到茶幾旁。
一旁的幾位過來休息的學徒目露詫異，以為有啥事情發生，不禁好奇看著這邊。
下一瞬間，張暖暖膝蓋微彎，顯然要當眾給他跪下！
時間控制（加速）！
爆發！
剎那間，林奇都快要同步開啟時間停止攔下這一切，好在張暖暖仿佛也內心糾結，速度並不快，林奇當即順勢探前，順手把對方推到身後的椅子拉前，讓她順勢坐下。
「別激動，張暖暖同學，有什麼過不去的，你跟我說出來就是了。」林奇告誡道。
真讓張暖暖給他跪下來道歉，林奇明天在學院的名聲不得爆炸！
外人可不會認為張暖暖辜負林奇什麼，只會認為他朝著學閥發展，在大庭廣眾和女學徒玩凌辱游戲，故意傷害對方自尊之類。
奇怪了，這張暖暖開學第一天他們也不是沒見過，怎麼不見對方當時這麼激動？
林奇忍不住搖搖頭。
只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自己是燈下黑。
一個月前的自己，和一個月後的自己，根本不再是一個等級的，完全是天地之差。
看來，自己冒得太快了，快得對方都擔心當初的或許的「齟齬」會成為日後對方的炸彈，亦或者說她鐵了心投靠自己，自然要發狠把過往的地雷給先趟了。
至于自尊，那值什麼？
張暖暖則是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