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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對不起,我認主了

這?

林奇忍不住悸然。

整個廣場,無數座聳立的巨龍骸骨仿佛化身余暉中的影子,斜斜拉去。

學徒們議論探討的聲音,也化作白噪音被盡數屏蔽。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雪白的病床上,歪嘴斜眼,大小便失禁下一臉痴呆躺著,每天只能看著天花板默默地數雲朵。

同一屆學徒陳世坤、劉凱帶著果籃來惋惜他的悲傷一幕。

「不至于吧?」林奇克制著心髒躍動的頻率,盡量從容地說出來。

激發了「預知」得到超凡的洞察力後,林奇這才發現在一些強者的眼中,世界是如此充滿細節、處處豐富而帶有更真切全民的色彩,大概便是傳說中的「入微」境界。

他看的是馬賽克,強者看的是4k分辨率。

所以曲風法師如果在法術輔助下,完全有可能看破他的心髒跳動速率、瞳孔收縮等慌張細節。

「你們,太傻太天真。」

換上一身運動便服的曲風法師搖了搖頭,「如果事情如此簡單,我輩法師別說改造區區腦袋,連帶著舍棄這副身軀的也大有人在。」

「像是死靈系的法師,有不少戰斗向甚至換上了不死義肢,只為了其中強化的一二關鍵能力。法師們的禁忌觀念,遠比你所想象的底線還要低很多。」

王若綾忍不住低頭沉思起來,「這里是涉及什麼秘密麼?我昨天查閱資料的時候,就發覺相關很多資料都銷毀了。」

「但以法師協會的能耐,真要銷毀有不至于留下只言片語的落寞。」

曲風法師將雙手插入褲兜,抬頭仰望著骸骨雕像。

「其實幾十年前,曾經有過一個人才濟濟的課題組選擇研究這個。經過對方他們最終找到了一個較為安全的植入方式,就是……」

「就是怎麼了?」

林奇一邊提防著腦海中的那個「非」門邏輯,一邊語氣忌憚說道。

可別剛剛冒出點希望來,就變成定時炸彈了。

「你不是知道了麼?」曲風法師掏出一枚棒棒糖,含入嘴里。

「就是最後,課題組全都瘋了,仿佛月兌離了土壤哪里能生存,課題組的成員無一例外,所以嘉蘭殿下當時就決定封存所有資料。」

「我是說,更深層次的原因?」林奇追問道。

此時那位看著嬌滴滴的嘉蘭殿下,居然幾十年前就是法師之王這件事,他也顧不得震驚了。

歲月催人老,但法術卻可以定住時間的腳步,讓它來地再晚一些。

不僅王若綾,連曲風法師也深深地望了林奇一眼。

他嘴目露欣賞道,「看來你真的是把握到了關鍵的手段啊。」

「可是小子,遠水難救近火,一個數十位法師耗費多年都無法攻克的難關,可救不了你三日後的法師之路挑戰,你現在更應該的是,走急速路線,發揮你的守護靈天賦,看能不能速成一兩道法術。」

「那才是真的能夠救你于水火的關鍵手段。」

林奇訝然,看來學院安排鄭櫻落給自己的特訓。

法術速成路線?

「我就好奇,害怕自己一個不慎重蹈覆轍,所以才想這麼問問而已。」林奇保持人畜無害的笑意解釋道。

「是呀,曲風法師,你就告訴我們嘛。」王若綾也是語氣誠懇說道,她聲音輕柔,一般人耳根一軟就答應了。

曲風法師則是晃了晃腦袋,「好奇心遲早把你們害死,算了。」

說著他原地做了一個標準的前展肱二頭肌的動作,「如果你們肯來參加我的學院健美組,我就告訴你。」

林奇和王若綾對此都有些辣眼楮,忍不住頭步姿態更低了兩步,還好對方沒有上側展肱三頭肌和側展胸部這種看著更為勁爆的動作。

「曲風法師,按照藍星的諺語,如果你連勾餌也不舍得下,就別想到能釣上魚來。」林奇看著那根一口就被含化的棒棒糖棍子說道。

「這個,也對。」曲風法師拍了拍頭笑道,「其實原因很簡單。」

「因為改造了大腦的神經,將其結構擬合成為門邏輯,結果這種擬合引起了鏈式反應,導致整個大腦都過負荷燒掉了。」

「按照嘉蘭殿下的分析,主要還是人類的靈魂不足以承載,以後此類實驗必須做好大腦的屏蔽,將其完全架空在意識層進行。」

說著他便忍不住閉上眼楮,仿佛回味著某種美食,「可你覺得這樣子可能麼?大腦里所設想的,還要不影響到大腦,不就是建立一座空中樓閣麼?」

比起大禮堂課堂上只有講師一人的獨奏而言,萬龍深淵里學徒們的聲音方向是波浪般此起彼伏,林奇三人討論的聲音很快就被壓住。

林奇忍不住回過頭,呆呆凝望著那看著已經見證無數歲月變遷,送走一代代法師學徒的骸骨。

「原來如此。居然是風險的原因,不過想來也是。」

王若綾繼續說道,「就像是我在娛樂圈時,有些人為了面部線條更為劉暢,會敢去做顴骨內推手術。僅僅削去部分骨頭,讓臉變窄了,卻也損傷面部神經、有人甚至從此臉就垮了。」

林奇忍不住仔細掃了眼王王若綾。

顴骨可相當于面部的承重牆,一旦動了年邁後就會肌膚松弛,甚至咬合無力,危險度極高,王若綾該不會這麼拼吧。

少女頓時蹬腿道,「我沒有做這個。」

林奇忙擺手,「知道知道。」

難怪有些影視劇,蒙嘴的劇情搞得像是折疊好的手巾塞嘴里,感情是術後咬合無力。

林奇一聲嘆息,明白王若綾的意思。

一塊面部的骨頭都能這麼嚴重,何況是人體的大腦呢。

「林奇,你也不用灰心。」王若綾安慰道,「現在並沒有證明這種方法不可靠,只是遇到未知的危機而已,你有信心的話,我們大可以針對這個來申請項目嘛。」

「比如今年的研究報告,也可以呀。」

曲風法師哂笑道,「小妞,你可別想著安慰你的情郎就各種撒雞湯。可沒有人敢違背嘉蘭殿下的意志,同意你們開設這個課題的。」

說著他掏出第二根棒棒糖舌忝起來,「自從那位殿下,清洗了三位忤逆的九環乃至傳奇變化師後,就沒有認為這位殿下好惹了。」

林奇則是神態寬松,「這個我知道,你們放心。」

他腦海里的記憶宮殿,正是天然的隔絕屏障!

斬斷了外界對于內部的一切影響。

林奇將自身意識藏匿其中,其他法師的惑控系法術,都會受到極大壓制。

乃至最初的「夢境侵襲」,便被林奇靠著隱匿精神給化解了。

這麼說來,記憶宮殿的記憶性、保護性、創造性、動力性、儲靈性中,位列第二的保護性,一直被他忽視了。

下一刻。

別在胸口的小隊徽章再度亮起,林奇感受到一股發燙感後,忙將其取出——

【下午午休後三點整,北區奧術花園,法術模型速成課。】

果然!

「其實很多年前,我也有過這種期盼。」曲風法師抖了抖身上的肌肉,肉山一般的壯碩身軀,毫不費勁便擠入前方行列。

「如果能夠在大腦里實現邏輯門,哪怕是最簡單的鎖存器電路,那都是最為夢幻的記憶方式,具有記憶排斥特性的模型,又有什麼難度可言呢?」曲風忍不住嘆息道。

林奇一听也是沉默不語。

記住狀態,其實很簡單。

像或與非邏輯門,只要把輸出接回輸入,形成「反饋」。

那麼像最簡單的「與」邏輯,兩路輸入只要其中一個是0,輸出的0再返回輸入模塊,就相當于永久把輸出鎖定為0。

單個「與」門是最簡單的鎖存器,四個「與非」門便是能夠儲存數據的D鎖存器。

也就是這些看著高高在上,無數法師學徒不可褻瀆,只能夠費勁一生心血苦苦研讀的「龍語符文」,都能夠轉化成一串「0」與「1」,固定儲存在這些擴大化的寄存器里。

就相當于存放在硬盤、內存的文本一樣。

同時林奇還能夠直觀地調用這些儲存的0與1,通過將其引入其他組合電路,如加法器、補碼器這些,這便是最底層的硬件邏輯計算。

旁人看來無比復雜的計算,在微處理器內部,其實就是一系列與或非的邏輯運算。

瞬間,他抬起眼,注意到宮殿書架上,那些呈現自己記憶的典籍,那這些的原理又是什麼?

林奇默然——

中區,星之羅盤。

作為學院最為關鍵的研究場所,星之羅盤是最高級的專家樓,時常用來招待遠途而來的法師,甚至法師之王們駕臨學院,選擇的也大多是星之羅盤。

當然,咒法系法師如果是荒島有力,也大多能夠自己建立起住宿環境來。

像是某個異界國度里的生活大師李歐蒙,便研發出了一系列以他為命名的臨時住宅法術——三環「李歐蒙避難小屋」、四環「李歐蒙庇護所」、五環「李歐蒙隱匿小屋」與「李歐蒙隱秘館」、七環的「李歐蒙法師豪宅」……

比起那位創造了系列畢格比xx之手打通了一環到九環的畢格比大師,也不遑多讓。

但是除了那種游歷荒野的天才法師,否則一般人還真的沒有這個耐心記憶這麼一些列住宅法術,傳送回自己去睡,不香麼。

而此刻星之羅盤中最頂層也是最為奢豪的「天之雲端」閣。

一位身材修長,面容儒雅的中年法師,坐在千年雷擊木打造的天然藤椅上,緩緩地沖著一壺「茶」,不過數杯便可以增緩歲月。

正是那位流傳出預言的「駱天擎」法師。

剛剛他才送走一波前來示好的貴客,收下了對方家族的見面禮。

然而這一刻,哪怕外面還有幾位出過高環法師的家族在等待,他依舊沉默,並沒有讓下人招待進來。

茶幾對側,正坐著駱雲曦。

「听說,在前幾天,你有一節課上,和那小子走得很近,甚至肢體接觸?」

哪怕對面坐著自己的女兒,駱天擎依舊說得冷漠而尖銳。

他比誰都清楚,對面女子在順從臉色下,那高傲冷漠的內心。

「沒錯。」駱雲曦一副無聊臉色,慵懶地打量著自己剛剛修好的指甲,「已經幾波人和你告狀了?」

「還是說在你現在飛黃騰達後,有更高層的權貴向你提親了?再也不是之前那種有些式微掉出百大的家族?」

女子語氣飄然之中卻是夾槍帶棍。

駱天擎忽然感到大腦一股溢血上涌。

從昨天的盤問到一半,在最高評議會的「不對抗聲明」出來後,他就知道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賭對了!

也從那一刻開始,他所听到的都是阿諛奉承,都是對那位末日主君未來的美好祈願。

哪想到會有這般嘲諷。

駱天擎深吸了口氣,握著熟悉的黑鐵木手杖,敲了敲地面。

「如果別人我也就罷了,哪怕你人盡可夫,我也不會指摘半句!」

「但是,你想想對方是誰,是你死去弟弟的關聯凶手。」

「是你父親的三日後的競爭對手!」

「是讓你母親淚流滿面的敵人。」

原本溫文爾雅,哪怕面對懷疑對象林奇,依舊能夠保持一定風度的駱天擎法師,忽然發出咆哮的聲音。

他的視線仿若猛虎,眸中殺意凝練,背後隱隱地蕩漾起一波又一波的余燼,已經是幻術凝練到高深程度。

駱雲曦忍不住瞪大眼楮,「你?」

「呵!」

駱天擎忍不住得意地發出一聲嘲弄之意。

「你以為靠著區區一道預言,便能夠將整個世界都玩弄在掌心之中?

「若非我背後隱隱浮現的虛空之力,那些法師之王怎麼會低頭承認呢?」

看著駱雲曦有些入局,眉頭低垂,陷入深思之中。

駱天擎忍不住自得起來,卻也知道打鐵趁熱,他繼續切換為慈父外表。

「雲曦,你可知道,對面當初可是當著我和你母親的臉,說他發誓殺人全家,就要殺人全家。」

「包括你可是在必殺的名單之一。」

殊不知還迷惑的駱雲曦,被這一句驚醒後猛地抬頭,撇了撇嘴,一臉不耐地望著窗外。

「如果母親不做出那種威脅殺對方全家的做法,我相信林奇不會這麼說的。」

駱天擎頓時有些氣急,可想著溝通二字,壓下內心焦慮道。

「雲曦,我知道,以前是父親失職了,沒有擔當起這個位置的責任來。」

說著他抬起仁愛的目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不再有人能夠威脅你,我就是你最後,也是最為堅牆的後盾。」

然而,此刻的駱雲曦最近的笑意,卻是難以掩飾的燦爛與冷嘲。

「說得我都要被感動了。」

「可是,當初正是你們把我作為貨物一樣甩賣,現在覺得自己多了點本事,就要回來和我上演父慈女孝的一幕?」

「這天地下的買賣,都讓你給做完了。」

駱雲曦驟然站起身來,不屑地搖搖頭,「駱先生,你說完了麼?」

「那小子,是對你下了什麼迷魂咒,還是完全篡改了你的意識?」

駱天擎忍不住冷哼道,「全家只有我清楚知道,你和我都是為了達到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人,親情字啊你眼里不過是過眼雲煙。」

「包括駱啟,我敢肯定,以他的死去,你甚至都不會比一只兔子死去還要哀傷多少。」

「哦。」駱雲曦依舊滿臉不在乎。

「看來我和你真的留著一樣的血。你說起這些來,半句結巴都不帶,更照著鏡子念一樣。這種日子便是重復的人生,那也未免太滋潤。」

「你怎麼忽然這麼在乎他?你們不過才認識幾天而已?」駱天擎繼續難以置信地說道。

駱雲曦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很簡單啊。」

「因為那個白天,在我驟然醒來的一刻,我看到了無數命運的軌跡,我看到了漫漫時光奔涌而來的洪流,我看到了過去,我看了現在,我也看到了未來。」

「我覺得自己上半輩子白活了,現在重新活了過來,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不再是以前在你們的教育下,那般渾渾噩噩。」

「還有你的利益觀,太過片面。實際在我綜合看來,個人情感變得愉悅,也是利益的體現方式之一。」

「我開心,不就夠了?」

駱雲曦當即輕挽裙底,款款地走向門外。

「不對,你肯定是被控制了!」駱天擎仍舊難以相信,當場斷言道。

忽然駱雲曦定下腳步,她回過頭,輕蔑望著父親駱天擎。

「那我可得義正言辭的告訴你,不只是控制哦。」

「我已經認他為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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