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龜山蒼介說不出話來,心里很是委屈。
他心想,我是武村少主,可我啥時候有過武村少主的地位啊?還不是天天被你們兩位長老管著、欺負著,一句話不敢多說?
而且那櫻島真希本身武功就比我強一個層次,她若真要殺我,我不就死定了?我哪里能不听啊!
「也罷,我們這少主懦弱無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跟他生氣了,」白長老拍了拍黑長老的肩膀,道,「咱們還是想想接下來的事情吧。剛剛這個情報,的確事關重大啊。」
龜山蒼介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白長老你安慰黑長老也就算了,干嘛還要再踩我一腳?我都這麼慘了!
「也是,指望這廢物,還不如指望豺族能自己撤軍,」黑長老撇了撇嘴,道。
龜山蒼介︰「……」
「如果說那忍鄉的少主,和Lilis的隨從真得有親密關系,那麼,剛剛說的,忍鄉和Lilis聯合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白長老一臉凝重地說道,「等他們幫忍鄉奪回陣地,安定好一切,再回過頭來找我們,可就不一定是以友軍的身份了。」
「的確,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了,」黑長老沉著臉,道,「我覺得……咱們現在與其在這里繼續呆著,等他們回來,不如直接回武村。」
「呃?」白長老微微一驚,「直接回武村麼?那豈不是要和那里的豺族戰斗?」
「未必,」黑長老搖了搖頭,道,「第一,豺族當初血洗武村之後,未必會留人駐扎。第二,就算有人駐扎,這幾天Lilis和忍鄉的人回去反攻忍鄉,豺族也不是傻子,肯定會調人過去幫忙,那我們武村的豺族力量肯定會變弱,說不定這就是可乘之機。」
白長老想了想,道︰「這……倒也有這麼個道理。但是,還是有不小的風險的。」
「風險多多少少都會有的。這樣總歸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的。」黑長老道,「如果我們繼續在這里等待,那就等于把我們的生死交給Lilis他們來掌
握了,這我可萬萬不願意。」
白長老沉默了,沉默了半分鐘。
而後,他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們明天就啟程。我馬上就去通知手下的所有人。」
「好,」黑長老點了點頭。
在這個重要決策做出的過程中,龜山蒼介全程在一旁看著。
他也只是看著。沒人問過他這個武村少主的意見。
他有些懷疑人生——我……真得是少主嗎?真不是一個無關的路人?
……
忍鄉。
入夜。
忍鄉的下屬們給楊天二人收拾出了一個還算干淨的房間。
床褥,被子,枕頭……都是沒有的。
這些東西,要麼是早就被破壞得稀巴爛,要麼就是沾上了大量的血液或是嚴重發霉了,總之是不可能拿出來招待人的。
所以最終迎接楊天和Lilis的,是……一張臨時制作出來的簡陋木床。
沒有床單,沒有任何墊的東西,要直接睡在硬梆梆的木板上。
幸好楊天二人都是武者,實力還都很強,不然睡這種床,得難受死。
「明天就要分離了,今天你不去陪陪你的小少主去?」Lilis坐在木床邊,看著楊天,笑吟吟道。
楊天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沒想到,她那麼堅強,不跟我們一起走。」
「畢竟人家是一個宗派的少主啊,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若是懦弱,早就活不下去了,」Lilis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道,「不過……今天她回到這片地方,重新看到這慘烈的一切,我估計,她應該會非常難受,甚至睡不著覺。所以,我建議你去陪陪她。」
楊天听到這話,忽然想起了今天找到櫻島真希的父親的尸體時,她那難受的樣子。
的確。
剛剛回到被滅門的地方,看到一地的尸體,是個人都會很容易聯想到當初經歷的那場浩劫。
那些慘痛的回憶,絕非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就能磨滅的。
白天尚且還好,有那麼多事纏身,或許可以轉移注意力。
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靜,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那種回憶逐漸蔓延開、恐懼與絕望緩緩浮現的痛楚,才是真正最折磨人的。
楊天光想想就覺得有點心疼——這真不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丫頭該承受的。
「去吧,」Lilis看到了楊天臉上浮現的心疼,道,「今晚去好好陪陪她,安慰安慰她,畢竟接下來的許多天,她都不再有你的陪伴了,肯定會很難熬的。」
楊天沉默了數秒,緩緩點了點頭,「那……你?」
「我一個人睡唄,還能怎麼辦?」Lilis聳了聳肩,笑道,「放心啦,你也知道我不是普通女人。該矯情的時候我能比綠茶還矯情,但該放開一點的時候,我也不會緊緊勒著你的。去吧。反正接下來的許多天,你都是陪著我,不缺今天這一晚。」
楊天看著Lilis臉上的坦然與灑月兌,心中不由慨嘆——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喜歡的女人呢?
他走過去,抱了抱Lilis,吻了吻她,而後,道︰「那你早點休息。明早我們就出發。」
「嗯,明早來叫我就好了,」Lilis點了點頭,道。
……
古舊的房間中還透著血腥味。
屋子里處處是被破壞的痕跡。
這就是櫻島真希過去的房間。
她坐在也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木床上,看著四周一處處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痕和抓痕,腦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現出那場浩劫中的一幕幕,兩只小手都不由地捏成了拳頭,緊緊攥著,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
當她感覺到非常痛苦的時候,她會突然回過神來,晃一晃腦袋,逼自己停下來,不要再想這些東西了。
可是,無論她拒絕得多麼決絕,她的大腦卻並不真得听從她的命令。
每當她稍微放松下來一點之後,那些恐怖的畫面又會逐漸浮現出來,趕都趕不走。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如同跗骨之蛆,令她快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