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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赤玄一統!

于是,九月初三,羅大典便以這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落下帷幕。

——昨天還是赤玄州第一大觀的泱泱羅,今天就變成了一座荒寂的死山,枯骨遍布,陰氣森森,再不復當初鼎盛。

臨走之前,不少宗派望著身後冷清的殿宇,皆是無聲嘆息——所謂宗派之爭便是如此,一個不慎,萬劫不復。

古太虛與三吉自然有有些唏噓,但卻不存在任何慚愧之意。

因為倘若江南並沒有出現,羅坑殺他倆的計劃就成功了,那麼現在化作一片死地的恐怕就是兩大觀了。

如果貧道和道友之間終有一日,那還是道友去死好了。

「走了。」

人潮中,不知誰這麼吆喝了一聲,密密麻麻的修士憑虛御空,化作一道道流光,轉身而去。

而隨著天下諸多宗派的歸返,羅大典上所發生的一切,也借由他們之口,傳遍了整個赤玄大地。

于是,江南這個無比陌生的名字,徹底在赤玄聞名了起來,

有人說他乃是兩大觀主隱藏的秘密大能;有人說他是無數年前就隱居于洪古林的古老存在;還有人說他是獲得了仙人傳承,方才能鎮殺羅……

各種流言,不一而足。

但天下唯一共識的一點便是——赤玄三大觀,自此以後,只有太虛和三吉了.

時間如流水,一月光陰,一晃而過。

關于羅大典的故事,早已傳遍街頭巷尾,被說書人說了一遍又一遍後,沉寂了下去。

而那個曾經鼎盛的第一大觀,也再少有人提起。

這一日,秋高氣爽,天氣轉涼。

季節更迭之間,已是十月上旬。

這段時日,江南和蘄執事暫住在三吉道觀和太虛劍觀交壤的一座小城內。

同時,兩大觀主與兩大觀諸多高手,也是在此。

用他們的話來說,這是為了周到地照顧對他們有大恩的江南,以及不辭辛苦遠道而來的蘄執事。

當然,究竟是這個原因;還是因為完整的赤鼎在江南手里,兩大觀主對彼此都不放心。

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在羅觀覆滅以後,原本被逼到近乎結盟的兩大觀,又開始明里暗里較起勁兒來。

雖說不至于和以前一樣爭鋒相對,但你要說放任對方單獨去招待江南,以及照看完整的三足赤鼎,那就是鐵定是缺心眼兒了。

于是這個名為南蜀的小城,在這段時間可謂是高人齊聚——擱城樓上隨便扔塊磚頭下去,都能砸出幾個坑「觀」級勢力的門徒長老出來……

而南蜀城中最大的酒樓內,也形形色色也全是兩大觀的弟子門徒。

這一幕卻看得酒樓掌櫃笑出了聲——眼前這些大人物出手闊綽,而且又因為有長輩在,並不飛揚跋扈,可算是讓他狠狠賺了一筆。

而他要做的,僅是伺候好樓上那兩位尊貴仙長便是了。

二樓,一間臨江的房間內。

江南與蘄執事正在對坐飲茶。

近一個月的相處之間,江南對這位執事的看法與當日在羅山上有了巨大的改觀。

這位來自離宮的使者,無論是面對兩難還是兩大觀主亦甚至是這南蜀城內酒樓的侍者,都相當平易近人,沒有絲毫架子。

與當初對羅的態度,大相徑庭。

就好像一開始,這位就不太看得慣那曾經的第一觀主一樣。

但其中具體是什麼瓜葛,江南也沒問,只是靜靜地等待著離宮大試的到來。

「大試就在十月中旬,我們明日便可出發。」蘄執事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盞,突然開口說道。

江南點頭,示意知曉。

「江南,這段時日你恐怕也在疑惑為何離大試迫在眉睫,但老朽還未曾帶你出發吧?」蘄執事又問。

江南擺了擺手,笑道,「有蘄老領路,我便只需將一顆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實際上,他早就打听過了,偏遠的赤玄州前往位于離道中部的離宮,若是以一般化道境的腳程,恐怕至少也要半年之久。

而蘄執事第一次在羅大典上露面的時候,就已是九月,離十月中旬的離宮大試只有一個月了。

更何況眼前這老人還只是成道境罷了,肯定不可能選擇橫穿數十個州前往離宮,而是有別的法子。

但具體是啥,江南也沒問。反正蘄執事是答應了他為其引路,該怎麼做用不用他江南來操心。

「不錯,人雖年輕,但性子卻一點兒都不急。」

听聞江南的回答,蘄執事頗為滿意地微微點頭,又嘆了口氣,「不過這赤玄州……是當真沒落了啊!」

「想數千年前,老朽來這赤玄為當時天驕俊杰引路,那可是盛世泱泱,化道修士如過江之鯽……沒想到今次再來,整個赤玄州卻已連大試之陣都不知曉了。」

听到這兒,江南心頭一凝,豎起耳朵來。

「當初離主故去,將離道道統一同帶入王陵,我離宮為重構道統,邀天下俊杰進入離主陵寢,是為離宮大試。」

「奈何離道廣袤無垠,路途遙遠,于是宮主窮離道仙人之力,按一百零八州布下一百零八大陣,陣陣可通離宮!但漫長歲月來,赤玄州內部征伐,內耗嚴重,導致太久未曾參與離宮大試,後人卻連此陣的存在都忘卻了。」

這話江南听著倒是沒什麼感覺。

但一旁的古太虛和三吉道人,卻是老臉一紅,面露羞愧。

——江南本就不是赤玄州人,蘄執事這老頭兒這番話,明顯是說給他二人听的。

倆人皆是拱手,「請蘄執事放心,自此以後,吾等兩觀當精誠合作,共建赤玄!」

蘄執事擺了擺手,「那是你們事兒,與老朽無關,老朽當初求道離宮時,已是月兌離了赤玄之籍,這一大州,你們愛如何折騰便如何折騰罷了。」

直到現在,包括江南在內,眾人才反應過來——這蘄執事,當初竟是出身赤玄?

怪不得他口頭上說著赤玄內爭不關他的事,卻明里暗里敲打兩大觀主。

「時日也差不多了,江南,明日便隨老朽前往離宮吧。」

最後,蘄執事如此開口.

翌日。

在兩大觀主的相送下,江南跟著蘄執事,前往他口中的「大陣」所在。

一路上,兩大觀主跟在背後,沒有多言。

倒是六目碧蚺,一路上感嘰嘰歪歪說個不停,一直在炫耀其實它知曉赤玄州有傳送陣這事兒。但江南和蘄執事都沒理它,這大蛇就蔫兒了。

途中,江南突發奇想,看向蘄執事,「蘄老,你听聞過‘東嫻’這個名號麼?」

從接觸到仙土的人開始,江南便一直明里暗里打听東嫻的事兒。

只可惜無論是兩大觀主還是六目碧蚺,都屬于是沒出過赤玄州的貨,對于其余三道更是只有一個概念,就更不知曉遠在乾道的東嫻了。

但眼前這蘄執事身在離宮,見多識廣,卻是可能听聞過的。

哪兒知,听聞「東嫻」二字後,蘄執事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驚恐了起來。

——接觸一個多月了,這位老人自始至終都是風輕雲淡,舉止有度,江南還從未見他露出過這般表情。

蘄執事與臉色無比嚴肅地看著江南,「你是從哪兒听聞……這個名字的?」

甚至,言談之間,他連提都不願意提起「東嫻」二字。

江南也立刻明白過來,隨口敷衍道,「只是听江湖有所傳聞罷了。」

「那就好。」

蘄執事仿佛大松了一口氣,拍著胸脯,「江南,你听老朽一句勸——不要打听,不要好奇,也不要關注這個名字。這……是為你好。」

江南︰「……」

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頭嘀咕——東嫻究竟在乾道干了些啥?竟讓遠在離道的離宮執事僅是听聞名字就跟見了鬼一樣?

所謂可止小兒夜哭,大概也沒這個威力吧?

不過蘄執事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江南也不好再追問,否則恐怕這老頭子也真起疑了。

一路無話。

又是半日過去。

一行四人一蛇終于到了蘄執事所說的「大陣」所在。

但身後的古太虛和三吉道人的臉色,卻突然變得怪了起來——他們循著蘄執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一片蒼茫的平原之上,屹立著一尊破舊白色石塔。

通天塔!

「蘄執事……莫不然著通天塔便是通往離宮之門?」三吉道人難以置信地開口。

蘄執事點了點頭,領著眾人來到塔前,突兀開口,

「老朋友,又見面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發現蘄執事說話的對象都並非自己。

緊接著,一道蒼茫的聲音自石塔中發出,「蘄休……你的任務,完成了麼?」

「不錯,今日正是復命之時,便要麻煩你了。」蘄執事道。

「職責所在,只要有赤鼎,一切好說。」石塔再度發出聲音,嗡嗡如雷鳴一般。

那一瞬間,古太虛和三吉道人臉上如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如果……如果這所謂的通天塔有意識。那豈不是當初羅殺害許方士的過程全部被它所看到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等人費勁吧啦地兜兜轉轉洗刷清白又是為了什麼?!

「這是塔靈,也是陣靈。」

蘄執事看了他倆一眼,「當初它曾目睹了你們口中的許方士之死——無一遺漏。倘若你們至少還記得它的存在,那羅賊子也不至于能糊弄天下修士!」

說話之間,蘄執事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怒其不爭之意。

而對羅的厭惡,也溢于言表!

「若非有江南所在,他就已經成功了——借著赤鼎參加離宮大試!」

蘄執事目光冷了下來,「這般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人,在赤玄尚且已經如此,萬一真讓他在大試得了離道道統,整個泱泱離道還不深陷水深火熱?」

「赤玄州怎麼就讓這樣的家伙稱王稱霸!你們難道不該反省麼?」

與此同時,江南听著蘄執事對兩大觀主的訓斥,也終于明白羅山上他為什麼對羅那般冷淡了。

原來這位離宮使者早就在來的時候,從塔靈口中知曉了一切的真相,從而對冷酷毒辣的羅生了不滿之意。

三吉道人︰「……」

古太虛︰「……」

此刻,兩位威震天下的觀主被批斗得瑟瑟發抖,不敢嗶嗶。

雖然蘄執事比他們境界還低(至少看起來是這樣),但人家是感離宮來的,又是赤玄出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兩大觀主也只能受著。

「蘄老,兩位觀主已知曉了,您也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江南輕咳一聲,適時出來打了個圓場。

蘄執事一听,這才哼了一聲,作罷。

兩位觀主連連向江南投來感激的目光。

「罷了,江南,隨老朽來。」

說罷,蘄執事一步邁進了通天塔內。

「兩位,有緣再見。」江南朝兩大觀主一拱手,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入通天塔後,只見蘄執事取出赤鼎,放在古舊的石板上,口中輕頌咒文。

下一刻,以古老巍峨的三足赤鼎為中心,赤紅色的紋路仿佛血管那般在塔身和牆壁上蔓延出去!

僅一瞬間,便將整座白塔盡數籠罩,然後向外邊兒一片荒蕪的平原擴散而去!

剎那間,一座巨大的赤色大陣將方圓百里金屬籠罩!

大地動搖,草木顫抖!

與此同時,虛空中響起巨大的嗡鳴聲,伴隨著刺目的紅光沖天而起!

江南的眼前,亦被無盡的紅光所環繞!

幾個呼吸之後,伴隨著大陣緩緩冷卻,那通天塔再次恢復了破舊的模樣。

而江南和蘄執事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古太虛與三吉道人沖進去,只看見一尊三足赤鼎,靜靜地矗立在地面上。

倆人沉默良久。

三吉道人率先開口,「這鼎……還分嗎?」

古太虛咽了咽口水,回想起蘄執事的話,緩緩搖了搖頭,「分鼎之事,本就有損氣運,讓赤玄愈發衰弱,還是算了罷。」

三吉道人點頭,顯然也是這個想法。

「那……鼎歸誰?」

二人大眼瞪小眼,始終說不出「全都歸我」這樣的荒唐話。

良久後,三吉道人拂塵揮動,突然開口,

「要不……兩觀合一?」

古太虛聞言一怔,目露思索之色,許久才嘆了口氣,

「蘄執事說得不錯,赤玄……內斗不得了。」

「那便……兩觀合一,統一赤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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