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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酷暑,蟬鳴不休。

渭水流域。

作為中州大夏與東境交壤之地,渭水附近常年處于無人管轄的狀態。

大夏想想開疆擴土,東境諸宗不同意。

東境想傳道,大夏又絕不妥協。

簡而言之,這塊地盤是不是我的,不重要;但不是你的,對我很重要。

久而久之,渭水流域附近這一片,在兩方大勢犄角下,形成了一種微妙的自治。

以汕原,烏懿兩座大城為首,周圍輻射數百村鎮,形成了渭水的一片自治地域。

稱為渭水流域。

渭水流域有極大的自主權,自然也催生了各種混亂和罪惡。

山匪橫行,惡賊當道,那都是尋常之事了。

但事實上,江南的下一個目的地並不在這兒。

只是途徑附近時,識海中的青燈,突然躁動起來。

這種感覺江南已經無比熟悉了——這是告訴他,方圓不遠處,有點燃青燈之地。

但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方向。

所以他便停了下來,在烏鐵邊境的驛站,打听到這個方向,正是混亂的渭水流域。

稍微休整了一番,買了些干糧雜食後,他便朝著渭水流域行進。

途中,路經一家十里莊。

其意如其名,前十里,後十里,唯此一莊。

可供歇腳,吃茶,喝酒,打听消息。

江南在此停了下來。

說是十里莊,實則更像是一門子山野茶館。

江南要了個座,點上一壺茶水。

此時正直下午十分,十里莊就江南一個人。

老板是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穿一身麻布褂,舊草鞋,背後搭著塊汗巾,雙手滿是老繭,一看就是莊稼人。

他操著一口烏鐵味兒的大夏官話,往江南對面一坐,隨口問道︰「小公子,俺看你是讀書人,咋會想到往渭水這邊跑?」

江南笑道︰「讀書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書讀多了,總要出來多走一走才是。」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渭水不是一般地兒,前方山匪橫行,往來商客都得雇鏢才敢進哩。」

漢子剝開幾粒花生,往嘴里一塞,含糊道︰「特別是最近兩年,渭水的山匪猖狂得很哩。」

「好多村落都被那群狗娘養的給端了。」

看這漢子義憤填膺的模樣,江南不禁對他多了幾分好感,道︰「老板,既然如此,你在這兒開店可也要當心吶。」

漢子豪邁一笑,「俺們沒事兒!俺種莊稼,偶爾過來掙點兒茶前,俺們家住在界碑後,夜里都要回去的。那些山匪膽子再大,也不敢來界碑後鬧事兒!」

江南心中了然。

這漢子說的界碑,應該是身後的大夏界碑。

越過界碑,便是大夏疆域,是官治之所,山匪自然不敢前去。

攀談間,那漢子突然問道︰「對了,小書生,你踫見過狐女嗎?」

「俺听說書先生都說,狐狸最喜歡變成嬌滴滴的姑娘,來找你們這些讀書人。」

江南啞然失笑,「……在下是正經讀書人,況且那都是說書先生編來唬人的,當不得真。」

哪兒知漢子卻是一搖頭︰「可不是唬人的!」

他指著前方官道延伸進的茂盛叢林︰「那兒里面,就有兔子一樣的姑娘,俺尋思狐狸應該也有吧!」

江南一愣,「兔子一樣的姑娘?」

還有這等好事?

「是啊!往來的商客在俺這兒吃茶,都在說,白天是人,晚上是兔子,俺尋思也想去看看。」

漢子講得繪聲繪色,又突然焉了下來︰「可俺家那婆娘,說俺要去了就打斷俺的三條腿。」

又聊了好一會兒,江南看天色漸暗,便與這漢子告辭。

這些日子,他都選擇夜里趕路。

畢竟盛夏酷暑難耐。

即便他有道行護體,一般的冷熱皆是不懼。

但燒人的日光,滾燙的土地,還有枯燥的蟬鳴,總讓人心頭煩悶。

原本,他是打算御劍而行。

听那老板說叢林中有兔子一樣的姑娘,便饒有興趣想要見識一番。

走進從林,蜿蜒的官道曲折向前,周遭是不休的蟬鳴和飛舞的螢火蟲。

「青蘿,你說方才那老板所說的兔女,會是像你一樣的精怪嗎?」

小樹神听到江南叫她,一下子從袖袍里竄出來。

渾身還發著幽幽熒光,像只大號的螢火蟲。

「應該不是的,咱沒有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江南點點頭,那看來便是妖物了。

繼續往前走。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蟬鳴聲逐漸弱了下來。

直到完全消失。

一片寂靜中,氣氛有些詭異。

突然,江南的耳邊傳來哆哆嗦嗦的聲音。

那像是動物在啃食著樹皮的聲音。

他循著聲音望去。

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的叢林中咀嚼著樹葉一樣的東西。

它有一雙赤紅的雙眸,直直地盯著江南這邊。

江南放出念識,古怪的是,沒有感受到任何妖物的氣息。

陡然間,那小小的身影突然撲向江南!

彈跳力驚人,幾乎瞬間便落在官道之上!

江南眉頭一皺,準備施展神通。

卻見那身影直接無視了她,朝著青蘿撲去!

這一幕,可把小東西嚇壞了!

「呀!!」

「上人這是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要捉青蘿啊!!!」

一邊叫喚,她下意識地飛上高空。

那漆黑的身影如兔子一般矯健,在官道與叢林中蹦來蹦去,似乎想要抓住青蘿。

江南心頭一動,突然道︰「青蘿,你把身周的光收一收。」

後者听話的照做了。

隨後,那身影便停了下來,不再蹦。

反而看向江南,圍繞著他轉來轉去。

果然,它之前是被青蘿渾身幽光所吸引了。

江南沉吟片刻,取出火把,一口吐焰之術,將其點燃。

那身影似乎嚇了一跳,猛然後跳,然後見江南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又傻乎乎地靠了過來。

跟上輩子的傻 子一個模樣。

于是,江南也看清了它的模樣。

不,應該說是——她。

果真如十里莊老板所說,這身影半人半兔,身高約到江南腰部,身形為人,也穿了一身寬大的袍子,渾身卻被雪白柔順的絨毛覆蓋。

臉也是人的臉,看起來像十來歲女童,稚女敕可愛,頭上頂著一對晃悠悠的兔子耳朵。

而且鼻子和眼楮眼楮確像兔子一樣。

眼楮猩紅,透著迷茫。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好家伙,還真就是兔女!

「你叫什麼名字?小家伙。」

江南舉著火把,輕聲開口問道。

兔女確仿佛不會說話,迷茫的眸子盯著江南,歪了歪腦袋後退一步,有點膽怯的模樣。

又問了兩句,確定這兔子姑娘真听不懂,也不會說話。

江南沉吟一會兒,掏出一塊干糧,在她面前晃了晃。

兔女微微探身,用鼻子嗅了嗅。

江南把干糧遞給她,她便接過來,然後埋下頭啃了起來。

看著兔女,江南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許是因為干糧的原因,後者也沒有反抗,反而蹭了蹭他的手掌。

好家伙,兔子擼起來也挺舒服的。

隨後,江南看向高空中心有余悸的小樹神,道︰「青蘿下來吧,別害怕,她雖是妖物,但也不會咬你的。」

「上……上人……」

「不是……」

「她……不是精怪……也不是妖物……」

「她是人……」

「一個凡人女童……」

江南的手,一瞬間凝固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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