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長椅上, 對著面前的那棵樹發了會呆。直到腿被路過的小朋友不小心絆了一下, 才回過神。
許呦慢半拍地拿起手機, 輕輕咳嗽幾聲, 把嗓音調整到正常,然後撥出一個號碼。她眼楮看著路邊的路燈柱,等那邊接起來。
幾秒之後。
「喂,謝辭,我是許呦。」
「我知道。」謝辭低低回答。
「嗯。」
「你」那邊聲音遲疑, 語氣里有些猶豫,「你找我有事嗎?」
許呦問︰「我的車你修好了嗎。」
謝辭立刻回答,「修好了。」
她說︰「你在哪,我去取吧。」
「不用。」謝辭說, 「這麼晚了, 我把車開去你那。」
過了會,許呦應道︰「好, 麻煩你了。」
他們生疏的仿佛只是最普通不過的朋友, 客套來去,都拿著厚厚的盔甲保護自己。
謝辭沉默半晌,「哪里見。」
十幾分鐘後。
一輛熟悉的奧迪緩緩停靠在她面前的路邊, 謝辭打開車門下來。
許呦接下他拋過來的鑰匙。
「你怎麼一個人?」他輕松地和她打著招呼。
許呦焦距定在自己的影子上,听到詢問, 片刻之後才抬頭,「我剛剛出差回來。」
「哦」謝辭本能地站直,不說話了, 可能是不知道說什麼。
他其實不想這麼直白又貪婪地看著許呦,可就是鬼使神差地錯不開視線。
她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裙,頭發散下來,臉上素淨如初,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許呦站起身,緩和一時間僵住的氣氛,「你打算怎麼回去。」
「什麼?」他看得太入神,沒反應過來許呦說了什麼,依舊愣愣地看著她。
夜風把她的裙擺刮地往後掠。許呦看著重逢後的寡言少語的謝辭。
他還是高高瘦瘦,和回憶中如出一轍,甚至能合上所有細節。
她心中騰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時間果然是最好的療傷藥。
不論當初如何痛到骨子里,都能輕描淡寫地把傷痕抹平——
「和好了?」龐峰倚在門上,雙手環繞抱在胸前,「今晚去見那個折騰了你幾年的前女友了?」
龐峰是他這幾年認識的朋友之一,算不上凌晨一起混跡在酒吧的狐朋狗友。他是謝辭叔叔那邊的人,知道他家里事。
謝辭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眼楮望著天花板,也不回答。
龐峰一人在旁邊自言自語,有些恨鐵不成鋼,「還有完沒完,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糾結的,我是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你,但是你這樣子,偷偷模模惦記著別人,又不敢開口說,還是不是個男的了?」
耳邊嘰嘰喳喳,攪得他心里煩亂。謝辭模索著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用唇餃住,吸了兩口。
煙草從肺里溜了一圈,從嘴里噴出來。
「現在別跟我說話,很吵。」
謝辭又抽了幾根煙,在房間里走了幾個來回,終于忍不住打電話給她。
「你回家了嗎?」
「嗯。」
「你」謝辭捏扁手邊紙杯,「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吃頓飯。」
「好。」她答應。
「嗯,那再見,你早點睡。」他也不知道該多說什麼。
「晚安。」
電話一掛,龐峰在一旁鼓掌,「謝辭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應該去浴室對著鏡子打電話。」
「這樣你就會發現,你剛剛有多別扭,臉紅的樣子瞬間年輕了十歲大概。」
謝辭微惱,把手機扔到一邊,「滾。」
看謝辭表面不耐煩,其實眼里壓根掩不住的歡喜,龐峰挺羨慕地說,「看來是真喜歡啊,恭喜恭喜,不過那姑娘也是倒霉,怎麼兜兜轉轉這麼久,最後還是踫上你了呢。」
謝辭心情好,不在意龐峰是不是損他,「你也去找一個唄。」
「那還是算了,我還想多流連花叢,享受人間樂趣。」——
晚上等尤樂樂回來,許呦坐在床邊慢慢削梨,把重遇謝辭的事情跟她說了。
尤樂樂果然很激動,「天啊,你們怎麼這麼有緣份?」
「啊你不早點告訴我,不然我去修車廠的時候,就會好好看看你初戀長什麼樣了!」
「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許呦問。
「當然是好事。」
這麼多年,許呦其實早就無望,只是前幾天偶爾和朋友又提了幾句,但是真的沒有想過還會遇上謝辭。
她默默嘆息了一聲。
余樂樂看她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平平淡淡不是福你知道嗎,本來人生就短,當然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