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一味藥用不了多少的血水,但一天一味,半月下來也著實會讓人受不了。當陸承寅得知需用她的血來服藥時,態度極為強硬,無論如何都堅決不吃藥,眾人好說歹說,羅城下跪懇求,他都不為所動。最後阿姿怒著將自己放出來的一大碗血水打碎在地,血灑了一地,鮮紅一片,觸目驚心。她說︰「好!你不吃可以,但我照樣每天放血,你不吃我就像今天這樣打碎碗全部灑地上!」
陸承寅這才被迫妥協,但一面讓羅城他們買來各種補血的藥材和食物,每天讓張大娘煮了給阿姿吃。為此,阿姿也是苦不堪言,因為並不是所有補血的東西都是好吃的,就算好吃,如此隔三岔五的讓人吃也是會膩的。就比如,阿姿以前很喜吃紅棗,現在陸承寅每天要讓她吃個一大袋,她簡直快吐了,後來她一見到紅棗,胃里就翻江倒海,開始鬧騰起來。
經過一段時日的調養,陸承寅體內的毒素排出不少,身體也日漸恢復。他本身體質很好,所以恢復的速度比常人要快很多,雖然時間尚未達半月,但未免夜長夢多,他們決定提前上路回子陵。
收拾妥當,告別張大娘母子,他們啟程上路。阿姿隱隱覺得有些奇怪,這段時日,若莊沛離當真想捉他們,怕是早捉到了。雖然他們出了雁雲谷,但其周邊地區也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他若想查詢他們的蹤跡並不難,而且他將沐清峰禁了足,明淨來給他們送藥他定是知道的,想知道他們的位置也是輕而易舉的。
那為何他們仍然能如此安穩的在張大娘家待這麼長時日,還能這麼順利的上路。只有一個可能,他存心放他們走。但他之前不是一直想捉他們嗎?而且看得出他與陸承寅有很深的過節,那麼現在有這麼多的機會卻又遲遲不下手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難不成他是因為她?
阿姿搖了搖頭,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她連他之前對她的好是否出于真心都不敢保證,他又怎麼可能為了她而放棄自己預謀已久的計劃。
「在想什麼?」陸承寅忽然問她。
她說︰「我在想我會不會被你賣了。」
陸承寅一笑,「從何說起?」
「對于你,我了解並不多,只知道你叫陸承寅,是夏央國的王爺,其他一概不知,而且我還不敢保證你的名字和你的身份是不是真實的。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竟就拋下一切跟去那個叫什麼子陵的我從來沒听說過的地方,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擔心這個問題?」阿姿極是認真的說了一通。
陸承寅听罷,頷首道︰「說得有理,不過你已入虎口,怕是逃不掉了。」
一路與陸承寅、羅城說說笑笑,時間倒也過的快。在某日清晨時分,阿姿被陸承寅搖醒,然後他告訴她︰「我們到了。」
這便是到了子陵了,這一路上陸承寅和她說了千遍萬遍的曾經她在子陵生活的點點滴滴,讓她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與期待,甚至還有向往。
下了馬車,陸承寅攜著她的手,與她走進了那個叫子陵王府的地方。
雖然是清晨,院子里卻站了許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專程在等他們。
這陣勢也太大了吧,阿姿有些受寵若驚,陸承寅對她一笑,「你看,大家都在等你。」
阿姿看見一個綰發女人向她走了過來,走得顫顫巍巍,情緒似乎有些激動。
「阿姿,我的女兒……」
女人走到她面前,從上至下,仔仔細細將他看了一遍,眼里閃著淚花。
見一個陌生人對她如此著心,阿姿不由得有些窘迫和緊張。她扯了扯陸承寅的袖子,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承寅輕撫她的手,說︰「她就是蔓娘,你的娘親。」
阿姿一驚,呆呆的看著這位嫻雅的女人,她竟就是自己的娘親!
「愣著干嘛?快叫娘親啊!」陸承寅提醒她。
阿姿囁嚅半天也沒叫出聲,蔓娘卻不介意,心疼的把她擁進懷里,「我可憐的女兒……」
接著是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面孔對著她嘆息、傷懷、激動、念叨,她好不適應。
陸承寅讓冬帶她回房間休息,冬興奮的一直同她說她離開之後發生的種種事,顯得既興奮又傷感。
剛走進屋,一團雪白雪白的肉球猛的撲進她懷里,阿姿被嚇了好大一跳。低頭一看,竟是一只可愛的狗狗。
「是雪球,小姐不用怕。」冬在一旁說道。
雪球?那不是她那走失的白兔子的名字麼?這小家伙居然也叫雪球。
冬又道︰「小姐不在的這段時間,雪球每日都在府門口等你回來,飯也吃的少了,整個都瘦了一圈,實在叫人心疼。」
阿姿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心想這里的布置倒也挺合她口味,冬告訴她,這是陸承寅專門派人給她設計布置的,她倒沒發覺陸承寅還是這麼心細如塵的人。
她就這麼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住了下來,雖然她仍未記起半點以前的事,但她卻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還有這里的人。
陸承寅為了讓她恢復記憶想了不少法子,看了不少大夫,阿姿被他擾得煩心不已,不過她也想恢復記憶,記起以前的事,所以也就忍了他。
這天,陸承寅端著一大碗綠油油不知啥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找她。阿姿見到他都怕了,防備的看著他,瞟了眼那碗里令人作嘔的東西,擔憂道︰「你想做什麼?」
陸承寅朝她溫柔嫵媚的笑了笑,「這是我讓人去張大娘家後院里采來的回心草,你試一試,說不定歪打正著真能讓你恢復記憶。」
阿姿無力的望了望天,蒼天啊!這不是拿她當試驗品嗎?
陸承寅糾纏不休,她反抗無效,最終還是捏著鼻子把那東西喝進了肚里。
話說奇跡發生在春節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元宵節那天夜里。那夜,他們一伙人一起去街上看花燈,阿姿雀躍不已的與蘇茉莉他們在街上四處閑逛,很多東西都是她在雁雲谷沒見過的,因此她非常興奮,看到一樣她沒見過的東西就會去湊熱鬧,然後模上一把。
當時人多擁擠,阿姿很快就與他們走散了,她四處尋找他們,誰知一輛馬車突然疾馳而來,直沖沖的向她狂奔而來,她驚慌不已,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阿姿,快讓開!」
陸承寅正在找她,誰知一找到她,就看見一輛馬車橫沖直撞的向她奔了去,她卻還傻愣愣的站著。
他狂奔過去,在馬車即將撞上阿姿的一瞬間,將她撲倒在一邊,路人發出一陣驚呼,馬車吁的一聲停了下來。
「是哪個混賬東西敢擋我家少爺的道!」一個小廝從馬車上跳下來罵道。
羅城他們趕了過來,那小廝一見他們一伙人立馬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的該死!竟不知是王爺,小的該死!求王爺恕罪!」
馬車內的人听到響動也急急下了車,跪在地上道︰「王爺恕罪,這狗奴才瞎了眼竟撞上了王爺,實在該死!待我好好收拾他!看他還敢不敢橫沖直撞!」說著便一腳兩腳的踢打那小廝。
「阿姿!」陸承寅抱著昏迷的阿姿,箭步躍上馬車,然後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兩人,厲聲對羅城道︰「事情你來處理。」
羅城道︰「在下明白!」
至于怎麼處理那兩人,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阿姿仿佛做了一個夢,在一個幽靜的湖邊,有一棵茂盛的大榕樹,一個少女不小心掉進了湖里,她拼命掙扎,卻不斷往下沉了去。
「救命啊!救,救命……」
少女不斷叫喊著,聲音越來越小,身體也漸漸沉進了水里,她應該快死了吧?阿姿想。
這個時候,湖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年。少年撲通一聲扎進了水里,水面起了許多水花,然後湖面又慢慢平復了下來,恢復了寧靜。
他們兩個不會都死了吧?阿姿正擔心,忽听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只見少年拖著溺水的少女慢慢走上了岸。
阿姿拍手叫好,這小子真棒!
到了岸邊,少女仍然昏迷不醒,想是喝了許多湖水。她見少年突然將嘴對著少女,心里一驚,他這是在做什麼?!順手揩油嗎?還是救少女呢?
少年反反復復親了一次又一次,少女忽然劇烈咳嗽,哇哇的將胃里的湖水吐了出來。
阿姿看見少女一巴掌打在了少年的臉上,想必她也是誤會了。
少年捂著臉驚道︰「你做什麼?」
少女委屈道︰「你干嘛親我?!」
少年哭笑不得,說︰「誰親你了,我那是在救你!」
少女冷哼道︰「有偷親別人救人的嗎?」
……
然後夢境慢慢淡了去,她听見了陸承寅說話的聲音︰「讓廚子多做點補身子的飯菜,越多越好。」
阿姿听罷趕緊加了句︰「多做點雞腿,越多越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