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車一直開著，不過車內都沒說話，很沉默。
韓為偶爾看看開車的顧天成，思索著什麼要開口。不過一直也沒有什麼好的氛圍。
終于都快開到家了，韓為才提醒︰「先去我那取行李？」
顧天成回過神，點點頭。
「進來吧。」
浦東大道2046弄，整個一片小區靠著濱江。
周圍地段大概均價要140000每平米。當顧天成帶著失憶的韓為一起回到「他」家的時候，韓為贊嘆果然還是娛樂圈好賺錢。
這里最起碼得500平，怪不得賣了房子可以還債，抵得上一億二。
「收拾好了已經。」
顧天成開口︰「都堆在那邊，你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都偷偷叫我幫你賣了。我自己加了點然後幫你把澳門的債換上。」
韓為愣住，沒等道謝，顧天成開口︰「在你和冉冉的事被我發現之前。」
韓為語氣一滯，坐在那轉移話題︰「這房子值錢嗎？也不到一億吧？能抵得上追責的債？」
顧天成搖頭︰「賣的話7000萬到頭了。實際上他們追責也是可追可不追。數額大小都有劃動。真的造成損失你那點錢一分並沒有什麼用。他們還是目的為以出氣為主。真正補償還是會找當初介紹你代言的那些人。」
韓為皺眉︰「不知不覺又給人添麻煩了。」
顧天成看著他，想說什麼，最終起身過去拿行李。
韓為跟著一起，沒幾個，兩個行李箱可以拖著，還有兩個大包。至于電器家具床等等都算在賣的錢里了。說起來還是韓為合適，單獨買這些家電家具就算新的也不值折價的錢。
所以的確是泄憤為主沒有太斤斤計較。
關門的那一刻，韓為只差售賣合同簽署。畢竟這麼大額交易加上補償款的交接，韓為目前只是听他們說而已。一切都要落實在合同上，包括韓為還要找律師。
「代言追責的事……具體什麼情況。」
往回走的車上，韓為詢問。
顧天成看看他，韓為解釋︰「我不是不信你。不過畢竟2億的債務，去掉1億2也是8000W，這麼大數額還是要處理干淨是吧？」
顧天成沉默片刻，開口道︰「兩億只是總額，其實是很多家追責的加起來的。房子賣掉的錢也是要分給他們，當然這一切都是我和張總處理的。一切還是要等你醒過來簽字才合適。」
對著韓為︰「都在我住處。我也約了律師和品牌方代表過來談，回去一起看看吧。」
韓為答應著。
卻好像隱隱有些隔閡了。這簡直是開玩笑。因為兩人的關系隔閡應該如同天塹，但韓為醒來一直沒這麼覺得。偏偏在剛剛開始，韓為真切感受到了。
「放那吧。」
重新回到顧天成的住處，東西都搬上來放在那。
顧天成月兌掉外套，去了房間。
沒多久突然敲門聲響起。
韓為看了一眼還沒出來的顧天成，起身去開門。
不過很防備看看門外，大概六七個人。其中一個拎著公文包，其他幾個也都西裝革履，看著都很年輕，不像是什麼拿刀的刺客。
「你們是……」
韓為開門。
但是鎖沒打開。
「我是律師。顧經紀叫我們……」
「你們來了。」
顧天成走出來，過去打招呼開門。
六七個人看到韓為都哼了一聲。但也沒過多的態度。
韓為將門關上。
顧天成介紹︰「這位是公司法務的律師顧問。其他幾位都是你的代言方品牌代表。過來商討賠償的事。」
韓為平靜坐下。
「韓先生。」
律師取過一沓文件，韓為看到「自己」的簽名，以前寫小說也經常弄合同。看得懂倒是。
「不用都看。」
顧天成示意︰「其他都是制式模板，你重點看附加條款。」
韓為看了一眼，就暗自嘆息。不需要看了。
其實這一世他年輕了，才24歲而已，所以經歷也沒有多復雜。除了他現在「記不起」自己曾經綠了誰或者上了誰，其他的大致也能縷清。
畢竟18歲上大學，4年就是22歲。總共他也就活躍了兩三年時間而已。人氣一般但是也挺賺錢，那棟房子就是證明。不過估計錢不全是工作賺來的，從董晴柔和他的關系就知道。
還有那麼多姘頭。
不說這些，然後就肆意揮霍，什麼費錢玩什麼。然後沒錢了纏著磨著找誰幫忙簽代言而且背著公司不想分成。
不過他的名聲沒有附加條款和介紹人的面子，人家代言方是不干的。有了附加條款和介紹人的面子自然也就同意了。不過人家有先見之明，覺得韓為早晚會出事。賺人情的同時也不想干等著被坑，現在真出事了，人家就是借著附加條款來追責。
至少解氣。至于真正彌補損失的是那些介紹人。
大概就這麼回事，讓他賠這些真是便宜他了，畢竟不只是這一家，人家是要分錢的。
更別說7000萬頂1.2億，盡管價格有劃動，也是看誰面子。不然就咬到底你也得拿錢。合同你自己簽的，都還沒說公司張總也可以起訴他背著經紀公司自己簽約卻不想按照合同分成給公司。
但現在至少沒有誰落井下石，估計是因為他已經不需要誰落井下石也要跌到谷底了。
沾上他都嫌臭。
「這已經是看在張總和顧經紀人的面子。」
其中一個品牌方代表開口︰「如果你要打官司奉陪。」
律師皺眉看著韓為︰「你想打官司是你的權利。但是身為法務顧問我提醒你，他們的代言費你收了。而你因為此刻的丑聞給他們造成了影響也是實質的。唯一可以在評估損失這一塊有運作空間，也被你的附加條款給具體化。所以沒有勝算。我建議私了。因為如果你一定要打官司就公事公辦。要比現在賠的更多。」
顧天成打斷律師的話，對著韓為︰「你自己考慮。」
韓為沉默很久，詢問顧天成︰「我收代言費的收據在不在？」
顧天成示意律師，律師拿出一沓收據發票，還把電腦打開。指著上面。
「根據需要我們也去檢查了銀行清單。這上面是你接收代言費的賬號。入賬時間和支出時間還有具體金額也都在。」
韓為看了一眼，沒錯。的確都是他收的錢又轉出去的。大概六千多萬的樣子。
品牌方有點不耐煩︰「你要知道這次還不止是張總的面子。之前介紹你過來的那些大咖或者藝人或者資源方我們回頭也會索要一些人情。不然你以為我們這麼輕易……」
「別說了。」
韓為打斷。笑著開口︰「多謝你們手下留情，真心的。」
幾人面面相覷，沒听說他脾氣態度這麼好。
不過一切看結果。
韓為示意顧天成︰「有筆嗎？我應該簽哪？」
顧天成示意律師，律師把筆遞給他的時候，顧天成卻是詢問︰「不說追責合同，賣房子你不用過問一下？那是我和中介聯系的。具體數額如果不對呢？你不擔心？」
韓為笑，將筆帽摘掉︰「如果是更好。我想過我做這些事，的確死都沒法償還給別人的傷害。一點錢算什麼？背著債也是我活該，是我的報應。」
幾個品牌方互相看看。
「簽哪？」
韓為轉移話題，直接詢問。
顧天成停住笑，仔細找到幾份文件，指給韓為簽字的地方。
韓為想都不想直接簽下去。這幾筆落下，包括房屋售賣，包括追責賠償，甚至包括背債8000W的事，就這麼不經過法苑和官司直接敲定了。看起來荒誕玩笑一般，但只有真正面對的人帶明白其實大家一直都背負什麼。
包括韓為。
「負重前行……也是在前行。」
韓為放下筆︰「我不想原地踏步，甚至逃避後退。」
律師看了一眼合同，又示意其他品牌方。
具體都有律師搞定之後，品牌方就不用留下，可以走了。
只是猶豫一下，都看著韓為禮貌微笑送到門口。想說什麼，最後都嘆口氣直接離開。
包括律師。
最後只剩下顧天成和韓為兩個人的時候。
顧天成似笑非笑︰「貌似你一直口口聲聲說自己失憶第二人格的，還覺得自己經歷這些是背鍋很委屈。現在怎麼這麼痛快接受這一切？」
韓為抬頭看著顧天成，點頭開口︰「實話說見到董晴柔之前，或者見到他老公打她之前我都還這麼想。所以我對你呼來喝去的都沒有覺得不自在。可直到看到董晴柔被他老公抓到叱罵吵鬧逼迫，那一瞬間我想打死他老公，可是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之後我才明白，是我……至少是我這個身體，真真正正給別人帶來了很多苦難。我不能也不會再用失憶和第二人格做借口。因為如果我沒法接受這一切，我自己的新人生也沒法開啟。」
顧天成神色復雜︰「臭流氓變成哲學家，我真是看不透你哦。」
韓為笑了笑，突然手機響起。
拿起一看是張總，這個有來電顯。估計是韓為當做商務而不是私人？所以注定眾叛親離，不會辦事。
「張總？」
「怎麼？天成和你一起嗎？律師和品牌方代表都過去了吧？合同簽了吧？」
韓為開口︰「簽完了，也送走了。」
張總失笑︰「你自己造得孽？這次這麼痛快不怕我們火上澆油趁火打劫？」
韓為無奈︰「我失憶了嘛，第二人格……呸呸呸！」
顧天成在一邊笑。
韓為很尷尬︰「總之就這樣了。說你們也不信，各自安好吧。」
剛特麼說完以後不會用失憶和第二人格做借口說事，轉眼打臉。
也許這就是人生？
手機掛斷，顧天成站在那里沉默。
韓為詢問︰「你要走對嗎？」
顧天成低頭︰「我能感覺到你醒來後悔悟的誠意和性格的變化。」
看著韓為︰「可我還是做不到和你一起共事。」
韓為沉默，半響點頭︰「理解。你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超過很多男人的胸襟和格局。是我太顧著自己，沒考慮你的感受。」
拍拍顧天成肩膀，其實兩人差不多大而已。但顧天成更穩重也有能力加上不是藝人，所以顯得老，雖然長得也很帥。
「你是好人。」
韓為開口︰「我不是發好人卡。我知道讓人了解我和你以及鐘冉冉的關系，再看待你在我身邊做事你會承受多大心理壓力和社會壓力。我不為難你，我也沒資格。我會讓你慢慢看到我的改變，而不是靠嘴說誠意。」
顧天成拳頭緊攥又松開，最終起身︰「我……」
韓為示意︰「去和鐘冉冉好好談談。你和我就這樣了，但是我說過這種事除非我下藥也只能成功一次，不然我哪怕臉湊過去一個巴掌也拍不響。你是不是要挽留她我不知道你自己決定，但是你要和我一樣，負重前行，不要原地踏步，不要逃避後退。都要向前看。」
顧天成恩了一聲，算是回應。
韓為一頓，笑著開口︰「好詭異。把你綠了的人居然勸你想開點，我真是人渣中的戰斗渣。」
後退示意周圍︰「那我最後再渣一次，無家可歸本來應該我走，不過我就不和你客氣了。等我有錢時候付房租，再有錢的時候就把我的房子買回來。剛剛看一眼我就舍不得走，也後悔以前沒好好珍惜好日子和好的人。」
推著顧天成︰「走吧。這扇門以後隨時為任何人敞開當我保證鐘冉冉哪怕替餓死了嗎送餐都絕對進不來。」
「呵~」
顧天成失笑看他一眼，進房間收拾一下，簡單拎著一個包，鑰匙給韓為。水電費網絡賬號之類的，都記錄在電腦桌上的紙條。
交代完一切，顧天成還想囑咐什麼。
韓為不耐推著︰「快走吧。再不走我就用絕招了！」
顧天成愣住︰「什麼絕招？！」
韓為冷笑︰「綠了你再綠了鐘冉冉，大家扯平不用糾結了。」
「靠！！」
顧天成突然狠狠給他一腳，真的特別狠。直接給韓為踹倒在地，但韓為笑了，笑得特別開心，而且笑得很大聲。
顧天成死死瞪著他，半響也是哭笑不得。最後看他一眼，轉身離開。砰地一聲門關上。
韓為的笑聲也慢慢停止。
看著天花板，韓為喃喃自語︰「作死作死，既然不死，一切還來得及。我不是36歲，是24歲。我喂自己袋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