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少女紅燭在老奴的陪同下,進了酆都內的大皇宮覲見冥帝「湯」。
按著游戲規則,冥帝「湯」給小紅燭種下了「百年輪回咒」。
但冥帝「湯」卻驚訝地發現,這小紅燭的體質竟然是和自己一樣,是遠古幽冥一族流傳下來的,極為罕見稀有的「幽冥純血」之體。
幽冥純血之體優點有三。
其一,天生壽元很長,不易衰老。
其二,可以輕易學會各種高難的鬼道功法,並且事半功倍。
其三,突破修為瓶頸時,可憑借獨特的體質,較為輕易的獲得成功。
在幽冥界的過往,凡是擁有「幽冥純血」之體的人,除了少數成為了歷代冥帝,剩下的也都大多成為了顯赫一世的大能之士。
這讓小紅燭成了冥帝「湯」的眼中釘。
一百年的時間,也許小紅燭就可以成長為一個讓其感到棘手的強大對手。而如果在一百年後的游戲追殺環節中不能殺死小紅燭,那麼小紅燭將越來越強。甚至「百年輪回咒」對其的束縛力會減弱。
但「湯」作為冥帝,金口玉言,答應的事情,提出的游戲規則,總不好出爾反爾。
此事,被「湯」有意無意地透露給手下的一個心月復臣子「林蟹」。
這「林蟹」最會察言觀色,不用冥帝「湯」表面知會,就決定替他主子消除這心頭之患,準備在酆都殺了小紅燭。
但如果大張旗鼓的鏟除小紅燭,恐怕會令冥帝威信掃地,也會引起幽界的大不滿。于是,他想到了最近有求于自己的「夜蛾一族。」
「夜蛾一族」曾是冥界聞名的暗殺一族,後來被冥界皇族拉攏,專門為冥帝皇族服務,做一些暗中監視官員,刺探情報的活動。是前任冥帝「陽」十分信賴的家族之一,因此威名赫赫。
但冥帝「湯」繼任後,為了穩固自己的統治,決定削弱和上一任冥帝「陽」關系密切的各個家族。「夜蛾一族」就是其中之一。
冥帝「湯」故意給「夜蛾一族」下達了許多暗地里追殺異己的刺殺活動。之後,就是卸磨殺驢。給「夜蛾一族」安了個失職不查的罪名,放逐了「夜蛾一族」中的數十位頂尖高手,罰沒了其家族大量的財產。
從此,「夜蛾一族」一夜之間成了不入流的家族。
那「林蟹」找到「夜蛾一族」當時的族長「蛾欽」。
宏大的酆都城內,一條寬大街道的兩旁,大小商鋪,酒樓茶樓,林林總總,一派繁華景象。
其中一座平常的茶樓卻是房門緊閉,外面戳著一塊木牌,上寫道︰「暫不待客。」
茶樓二層的一座房間內。
中間放置著一張紅木方桌,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套茶具。
一只白瓷五彩高腰茶壺,兩只荷葉紋白瓷茶盞,一個鐵質的炭火爐上坐著一把精致的刻花銅壺。
對面坐著二人,正在飲茶。
其中一人小眼眯眯,滿臉油光,肥頭大耳。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身著藍衫,臉龐消瘦的中年男子。
「蛾欽,上一次你求我在冥帝大人面前給你「夜蛾一族」美言的事情,我都替你辦了。我林蟹向來是說話算話的。不過,要想讓冥帝下旨放回那些被放逐的「夜蛾一族」的族人,還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那肥臉說完,端起眼前的茶盞一飲而盡,然後將茶盞放回了桌上。
「多謝林大人關照,好說,好說。」
蛾欽說著,連忙起身,端起那白瓷茶壺,一線琥珀色的茶水倒入對面的茶盞中。
「嘩嘩嘩。」
茶水在茶湯表面濺起一圈圈漣漪,翻起熱氣騰騰。亦如此時二人心中各自的盤算,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祥和平靜。
「只要能讓我夜蛾一族東山再起,即便被你這肥臉的家伙多貪些去,也算值得了。」
想到這里,蛾欽點頭朝著對面干笑了一下,然後說道︰「知道大人喜歡飲茶,這三萬靈石就算孝敬大人的茶水錢。」
說完,蛾欽取出一個儲物袋雙手遞了過去。
對面那肥臉的家伙兩只小眼楮中頓時放出光彩,眼神像是被縫在那儲物袋上,直到接在自己的手中都不曾離開一瞬。
他用手掂了掂這儲物袋,大方地塞進了懷里。
「靈石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不過,蛾伶一族想要重現往日風光,簡直就是白日夢。被冥帝大人看衰的家族,就只能等著下地獄。」
肥臉的「林蟹」心中這般想著,他看向對面蛾欽的小眼楮卻擠成了月牙狀的兩條縫,臉頰上的兩坨肉隨著咧開的嘴角一並揚起,足可以假亂真的笑容。不,是比真笑更像笑的笑容,燦爛且親切。
畢竟他在皇宮內要時常伺候冥帝,笑容自然是對著鏡子磨練了千百回的。
肥臉說道︰「今年「鳳山清水潭」一帶出產的靈茶「翠羽碧波」的味道和往年一樣醇美,只是很難買到。待我托人再購買一些,一定請你來我家里品鑒。」
「大人客氣了,那「翠羽碧波」乃是御用的貢品,小的不敢奢望。明日我再親自給大人府上送去十萬靈石,也好去大人府上蹭茶。」
「哈哈哈!蛾欽兄弟,說笑了。」
二人又相互客套了幾句。
蛾欽見時機差不多了,話鋒一轉,說道︰「大人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夜蛾一族去做的,盡管吩咐。」
「這個嗎?讓我想想。」肥臉故作神秘地說道,
然後單手模著自己光禿禿的下巴,做思考狀。
蛾欽又起身給對面的茶盞滿上了茶湯。
「哦,我想起來了。前幾日,幽界的聖女前來酆都皇宮覲見冥帝。那聖女沒有規矩,惹得冥帝大人生了氣。但以冥帝大人的地位,怎會和她一個小小的聖女計較。我自作主張,如果你能派人暗中殺了這個聖女。我自會在冥帝大人面前,替你夜蛾一族美言。」
蛾欽沒有馬上回答,想了想,回答道︰「這個好說,我「夜蛾一族」本是聞名的刺殺一族。暗殺一途,是再拿手不過的了。可是族內的高手都被發配偏遠之地,剩下的都不足以拿上台面。殺一個聖女不知要什麼樣的高手才可呢?」
「這家伙倒是謹慎,你夜蛾一族被放逐的不過數十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剩下的族人中也至少還有七八位有些實力。是害怕我去冥帝那里舉報,把他們都放逐了嗎?不過和本大人動心眼,你還是太稚女敕了。到時候,幽界真要追究下來,就讓你夜蛾一族做替死鬼。」 肥臉心中揶揄著。
「嘿嘿。」肥臉未語先笑。
然後故作輕松地說道︰「這次暗殺要把那幽界聖女的死做成是一場意外,以免引起幽界的不滿和追究。冥帝大人剛登基不久,沒時間和幽界糾纏不清。所以,不用什麼聞名的高手,就要沒有殺過人的才好。因為所謂的高手都是殺過人的,殺過人的就會留下相同的痕跡,事情就容易暴露。只有新手看上去才像是意外。即便暴露了,那幽界也不好找麻煩。」
「哎呀,還是大人想得周到。等我回去挑選一個合適人選,明日就會給大人答復。」蛾欽不得不佩服這肥臉貨的老奸巨猾。
……
蛾欽回到族內,一個人在院子中踱來踱去,正為人選的事情發愁。
恰好看到逛燈會後歸來的蛾伶,眼前一亮。
「蛾伶!」
「叔父大人,有何吩咐。」
「有一個秘密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這關乎整個「夜蛾一族」的未來……」蛾欽把蛾伶叫到一旁,大概說了要殺幽界聖女的事情。
蛾伶本不喜歡殺人,但在蛾欽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說服下,還是答應了。
……
可是,當蛾伶按照計劃暗中接近還未離開酆都的幽界聖女時,卻發現他自己今日要殺之人正是那日在燈會中遇到的女孩兒。
也許那日少年看見紅燭時,只是被對方的乖巧和美貌所折服。今次,要殺對方時,才發現,這個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兒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少年的心底。
那是一種情,一種少年情竇初開的情,一見鐘情。
最終,少年沒有出手。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城頭上,望著遠去的,載著紅燭的轎子。心中只是祈禱,這個女孩兒能夠安然的活下去就好。
少年沒有完成叔父交代的任務,硬著頭皮回到家族中。
「任務完成了嗎?」蛾欽急切地問道。
「這,這?」少年吞吞吐吐,不知道怎麼回答。
「怎麼?你失手了!以你的身手和修為,元魂境以下應該很難有對手。怎麼會失手的!」蛾欽突然暴怒地說道。
「噗通!」
少年雙膝跪地,低頭說道︰「蛾伶無能,請叔父責罰。」
蛾欽表情變得像冰山一樣冰冷,緊皺的眉頭像一團麻繩。
「哎——」
他望著眼前的蛾伶欲言又止,冷靜了一下,才說道︰「起來吧,不是我要責罰你。恐怕那委托之人不會放過我和你。你的父親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作為你的二叔不能讓你白白送死。你趕快收拾行李,馬上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回來。」蛾欽極其嚴肅地說道。
「我想知道,委托這次任務的人是誰?是冥帝嗎?」少年問道。
「當然不是冥帝,現在的冥帝是看不上咱們夜蛾一族的。此事你不必問了,知道的越少越好。他日,若是我死于非命,你也不要尋仇,知道嗎?因為那樣,恐怕會給夜蛾一族帶來滅族之禍。」
「都怪佷兒,叔父——」少年已泣不成聲。
……
第二天,蛾伶被蛾欽轟出了家族,但少年不甘心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