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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商議完畢,各自分工,定下了未來數年荊州的一些事情。

張白連夜轉回了吳郡,去找自己的家兄。

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從吳郡出發,再次經過荊州,親自前往蜀國的永安。

得知是張白親自送信給馮明文,知情者皆是稱贊︰

吳郡張家,果然是急人之所急,真乃好義之家。

張白到了永安,又送了拜帖,欲前去拜訪掌管永安易市的費詩。

旁人勸曰︰

「這些日子以來,欲訪費公舉者,不計其數,除卻公事,費公舉少有見外人。郎君此舉,怕是未能如願。」

「哦,還有這等事?」

張白听了,略有吃驚。

張家這些年來,已經逐漸把重心放到了與蜀國的交易上。

而永安易市,乃是為了方便蜀吳兩國的交易而設。

所以與永安易市的官吏打好關系,乃是應有之義。

只是如今看來,似乎主管易市的費詩不太好說話的樣子啊。

張白這般想著,被派去送拜帖的下人很快回來了,果然沒有帶回來好消息。

張白此行主要是為了送信,既然費詩不願意見他,他也沒過多停留,轉道向錦城,然後再從繼續向北。

此時已經進入了建興十一年三月底。

就在張白跋山涉水的時候,魏國也有一個人,來到了涼州,同樣給馮刺史送了一封信。

「曹公子已經逝世了?」

已經回到涼州的馮刺史,看著眼前的曹三,吃驚地問道:

「前面你不是說,曹公子只是小病而已?怎麼就這麼突然……」

曹三早已沒有了第一次過來時的風光。

這一次,他是悄悄混在商隊,喬裝而至。

但見曹三神色哀痛,面容枯槁,悲聲道︰

「小人原也以為陳王只是小病,哪知回到陳地後,卻得知陳王早已轉成了重病,臥榻不起……」

說到這里,數尺高的漢子,竟是當著馮永的面流下淚來︰

「待陳王接到馮郎君來信時,已是病入膏肓。」

曹三在離開涼州後,馮永想要打探曹氏家族究竟有沒有遺傳病,所以又借著關心病情的名義,給曹植寫了一封信。

誰會想到,竟是歪打正著?

「陳王臨終前有言︰能名留馮郎君的《將進酒》,死而無憾。」

他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信,「陳王生前曾秘托小人,讓小人務必把此信送到馮郎君手上。」

馮永得知曹植已死的消息,心里也不知怎麼的,有些悵然若失。

他機械地伸出手接過信。

比起第一封信來,這封信的字跡顯得潦草了許多。

應當是曹植在病重時所書。

想起自己寫給對方的詩,乃是懷了某種不純目的,哪知卻換來了曹植這般誠心以待。

被人稱作「心狠手辣」的馮刺史,心里竟是罕見地有些發虛,居然不敢正眼看曹三,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知曹三卻是兩膝拄地,跪而俯伏,行頓首大禮︰

「馮郎君,實不相瞞,小人前番過來,不僅僅是受了陳王所托,其實亦有探查涼州軍情民心之意。」

「哪知馮郎君不但誠心以待,更是特意賦詩一首贈陳王。陳王生前,覺得實是愧對馮郎君這番情義。」

「如今陳王已去,小人在此,代陳王向馮郎君請罪。」

話一說完,曹三便「咚咚咚」以額叩地。

馮刺史看到曹三此舉,臉上已是羞得滿面通紅。

他連忙扶起曹三,赧然道︰

「曹義士不必如此,吾當初又何曾不是懷了私心?哪稱得上是待以誠心?你這是要羞煞我啊!」

「吾寫詩贈曹公子,不過是欲借曹公子名聲,漲自己聲望罷了……」

至于後來想借與曹植的交情打探曹氏家族遺傳病,那算是以後的事了。

當初自己寫那一首《將進酒》,確確實實是想借機形成東魏西蜀,一曹一馮相並立的局面。

誰知道也不知是不是李太白的詩太過牛逼,直接把曹植給女乃死了。

讓馮刺史實在是有些情何以堪。

曹三听了馮刺史這番話,再看到他這副神色,心里也不知是當信,還是把這個話當成是安慰。

畢竟當陳王听到「馮郎君佔天下文才八斗」這個評價時,可是連連點頭贊同了呢。

並直言「以馮郎君獨創一幟文風之才氣,必為後來者所尊崇」。

曹三先入為主,覺得馮郎君既有這等才氣,又何需攀附陳王之名?

不過馮郎君居然會當面說出這番話,倒也讓曹三心里好受了一些。

「若是陳王在地下有知,也可放下心中之愧了。」

馮永听到曹三此言,不由地嘆息一聲︰

「逝者已去,曹義士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體。」

比起第一次來涼州,現在的曹三看起來消瘦了許多,身子極是單薄。

臉上還有些病態的臘黃,看來他的身體並不算太好。

「小人謝過馮郎君關心。」

把曹三安排下去休息後,馮永呆坐著,腦子空蕩蕩的。

按理來說,他與曹植連面都沒有見過,根本不熟,更不要說什麼交情之類的。

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得知曹植的死,馮永心里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心情不好,胃口就不好。

晚飯比平常少吃了一碗。

「心里頭堵得慌!」

馮刺史吃了三碗飯後,拒絕了阿梅給他添飯。

放下了碗筷,馮刺史嘆息道,「還想著能成文壇一段佳話呢,沒想到說沒就沒了。」

「已經是佳話了!」

張星憶把排骨的脆骨啃得「  」響,頭也不抬的說道︰

「馮郎君神往曹子建的清平宴,曹子建贊譽馮郎君的八斗才。」

「如今世無曹子建,天下才氣,唯看馮郎君一人耳。」

馮刺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張小四︰

「人家尸骨未寒呢,你說這些,不讓人寒心?」

張小四終于抬起頭來,呵呵一聲冷笑︰

「曹子建可是曹賊偽王呢,再加上又負有才名,乃是魏賊文壇旗幟。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喊他一聲曹子建。」

真要換了以前,曹賊偽王有一個算一個,特別曹操的兒子,死哪個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作為政治生物,對于張小四來說,如今這死沒良心的,已經算是在文壇上正式確立了自己的地位。

所以曹子建死不死,那都是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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