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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9章 尋找機會

所謂二皇子,便是孫慮。

也就是陸遜臨走前,太子孫登對他提起的那個已經成年的二弟。

听到顧雍之語,陸遜不禁大喜︰

「丞相計將安出?」

顧雍看了一眼陸遜,卻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伯言,此事吾自有計較,後頭就交給我了,你還是不要再參與。」

陸遜一听大急︰

「丞相,這又是為何?遜有輔太子之責……」

話還沒說完,顧雍就打斷了他的話︰

「那也要看是在哪輔!你若是在朝中,那這就是你的本職,自是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但你現在是在武昌,豫章以東,皆操于你手,若是你再插手這等朝中之事,你讓陛下怎麼想?」

「更何況吾是丞相,掌管國中諸事,你與吾聯手為太子講情,你這是欲助太子,還是欲逼死太子耶?」

陸遜終究還是聰明人,听到顧雍這番不見外的話,當場就冷汗淋灕︰

「幸好遜先行來見丞相,不然,幾犯大錯矣!」

顧雍亦是有些嘆息︰

「如今朝堂不比以往,凡事皆要小心才是啊。」

陸遜明知道顧雍這是在提醒自己,但他仍是低聲問道︰

「丞相可能告知遜,如何用這二皇子試探陛下?」

看到顧雍眉頭皺了起來,陸遜苦笑道解釋道︰

「丞相,非是我一定要參與進來,而是此事由我引起,若是二皇子因而卷入是非……」

陸遜頓了頓,然後又長嘆一聲,「那便非吾之本意。」

顧雍「嘖」了一聲,暗道這陸伯言不在朝中,對他來說還真是一件幸事。

不然就他這性子,什麼時候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皇家里的爭斗,哪有什麼本意不本意?

哪個沒事干願意去手足相殘?

只是這種話,顧雍自然不好明說出來。

「伯言放心便是。吾之計劃,不過是以二皇子成年為由,奏請陛下給二皇子封爵就國罷了。」

「封爵就國?」

陸遜有些不明白。

顧雍點頭︰「沒錯。陛下諸子,到了成年,自然是要封王爵,就封國。二皇子已經長大,既不封王爵,又與太子一起呆在武昌,成何體統?」

如果說,陛下把武昌當成了太子的封地,那普通皇子長期呆在太子封地又算怎麼回事?

難道太子能與普通皇子同?

他看向陸遜,緩緩地解釋道︰

「若是太子呆在武昌,三皇子卻在建業,只是陛下暫時考慮不周,那對二皇子封王就國之事自會應允。」

「既然陛下無意動儲位,那麼只待三皇子長大,我們就可以二皇子為例,讓三皇子就國。如此一來,太子就算不回建業,亦可無事。」

陸遜一听,終于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果然呢,這朝中之事,還是得朝中人才能想到法子解決。

只是他才剛松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一個可能,下意識地看看四周,這才用僅能兩人听到的耳語問道︰

「丞相,若是,我是說若是,若是陛下不答應二皇子封爵就國呢?」

顧雍聞言,臉色便陰了下來。

他垂下眼眸,如同老僧入定,久久不語。

直到陸遜以為他睡著了,這才語氣沉重地說道︰

「沒有如果,吳國不是陛下一個人的吳國,而是江東人的吳國。」

陸遜身子輕輕一震。

他當然明白顧雍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畢竟當初,陸遜自己還是最早提出讓孫權稱帝的人之一。

因為只有孫權稱帝,江東世家大族才能算是與中原平起平坐,不然,就永遠只能是矮上一頭。

不管這底蘊能不能與中原世家相比,但至少在名義上,不會低。

要不然,就連那蜀中的蠻子都能比他們高一頭,叫他們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名份,很重要啊。

世家大族很多時候是要靠名聲吃飯的。

如果真有一天,吳國天子能北進中原,一匡天下,那麼江東世家就是天下最頂尖的大族。

做人沒有夢想,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是?

可以說,孫權稱帝的那一刻起,江東世家就已經算是徹底和孫家徹底綁定在一起了。

不管窩里怎麼斗,那都是家事,對外肯定要高度統一,至少也是要比以前統一。

以後究竟是中原世家繼續天下第一,還是江東世家後來居上,亦或者是蜀中世家翻身成王,就看吳魏蜀哪家能挺到最後。

只是想要挺到最後,那麼就必須要盡量減少內耗。

儲位之爭,一向是最常見的內耗之一。

陸遜好歹也是出身世家,他自然能明白顧雍這個話里代表著什麼意思。

不過也就僅盡于此。

顧雍心里想的,遠要比陸遜想得深刻。

陸遜是孫家女婿,又是孫權親手培養起來的。

有些東西,他可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是刻意不去想。

但顧雍身為丞相,卻是很明白一件事情︰吳國現在這位陛下,對把他推到帝位上的江東世家卻是沒那麼好說話。

畢竟當年孫策在江東把世家大族殺得血流成河。

這個仇,江東世家真要敢說忘了,孫權敢相信嗎?

偏偏赤壁一戰,一把火燒掉了江東世家不想與孫家合作的最後希望。

所以江東世家又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這姓孫的。

這感覺,這滋味,當真是如同就著美酒吃屎一樣,酸爽無比。

老子吃完了,你也爽完了,現在又想學你那個短命的兄長,要搞事情?

沒錯,在顧雍看來,孫權想要在儲位上動手,動機必然不是那麼單純。

張溫被搞的事情過去才幾年?

顧雍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陛下這個人,記仇啊!

當年給張溫定的罪名是︰何圖凶丑,專挾異心。

幾乎就要說張溫是意圖謀反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張家被罷官的罷官,被流放的流放。

這位陛下根本就是借著暨艷的事,把江東四家之一的張家清洗了一遍。

身為丞相,顧雍的政治敏感性遠超陸遜。

儲位之爭一起,誰能保證這位陛下會不會又是借機大肆清洗一番?

畢竟是有舊例在前,所以顧雍自然不願意這種情況再次發生。

哪怕是僅有一點點的可能性。

傷不起啊!

這些心里所思,顧雍都不敢輕易對陸遜說。

四大家族里,張家已經被洗了一遍,陸家又是孫家姻親,剩下的只有顧家和朱家。

真要發展成想像中的那樣,顧家少說也有一半的概率被皇帝盯上。

顧雍哪敢冒這個險?

「儲位事關國本,保國本,就是在保江東,伯言你放心,吾身為丞相,自會有分寸。」

看到陸遜臉色不好,顧雍出言安慰道︰

「你且听吾一言,回去後只管安心本職就是,莫要再輕易摻和此事。」

陸遜听了顧雍的話,長出了一口氣,點頭道︰「遜明白。」

話是這麼說,但陸遜回到武昌,把丞相接手此事的消息說與孫登听後,仍是暗暗打探建業那邊的消息。

顧雍的動作很快,過了幾日,他就上奏孫權,說孫慮「性聰體達,所尚日新」,宜按慣例,進爵稱王。

孫權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得到這個消息,陸遜心頭就是咯 一下,再想起顧雍所言,心頭就開始沉了下去。

但顧雍身為丞相,又豈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

很快,朝中的第二位重臣,尚書僕射又接著上奏︰

「帝王之興,莫不褒崇至親,以光群後,故魯衛於周,寵冠諸侯,高帝五王,封列于漢,所以籓屏本朝,為國鎮衛。」

先是列出古時帝王周天子和漢高祖的做法,說明此乃推崇至親,以褒揚後宮美德的行為。

「建昌侯慮稟性聰敏,才兼文武,於古典制,宜正名號。陛下謙光,未肯如舊,群寮大小,咸用於邑。」

然後再說孫慮文武兼備,按典制是要封王的,只是陛下比較謙虛,不願意按舊例,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方今奸寇恣睢,金鼓未弭,月復心爪牙,惟親與賢。輒與丞相雍等議,咸以慮宜為鎮軍大將軍,授任偏方,以光大業。」

最後話鋒一轉︰只是現在天下大亂,奸寇四起,兵戈不止,能夠完全信任的,只是親人骨肉和賢臣良將。

陛下要是不願意封孫慮為王,也要給他一個鎮軍大將軍的名號,再授任他一個地方,以光耀大業。

孫權沒有答應丞相顧雍給孫慮封王,若是再拒絕尚書僕射的提議,不但會引起群臣的懷疑,甚至連兒子都會不滿。

所以只好松口,答應任命十八歲的孫慮為鎮軍大將軍,授予假節,單獨開置府署,遷出武昌,就任于半州(即江西九江附近。)

陸遜得知,卻仍是有些不能釋懷。

不封王而封鎮軍大將軍,實是有些古怪。

不過二皇子離武昌而任別處,也算是開了一個口子。

只待時機成熟,再讓陛下封二皇子為王,以半州為封國,也算是合情合理。

孫權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丞相與上大將軍居然聯手試探了自己一把。

相比于這個,他的注意力已經是轉到了合肥上面,並且攻下合肥的念頭越發地強烈起來。

因為蕭關之戰的消息傳過來以後,孫權再回想起隱蕃之亂,還有武陵五溪蠻之亂,哪里還猜不出這根本就是曹睿設計下的計謀。

目的就是拖住建業和荊州,不讓自己在關鍵時候北上策應蜀國。

偏偏居然還讓對方設計成功了!

你叫他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此時建業與合肥之間,相互逃亡的人本就是每日不斷,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前有韓綜,後有隱蕃的事情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孫權開始特意派出細作北上,去打听有關合肥的消息,看看曹休死後,江淮一帶,魏國究竟又做何布置。

也不知是不是他運氣當真的好,細作的傳回來的消息,有一條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那就是征東將軍滿寵和揚州刺史王凌關系不和,王凌同黨常有詆毀滿寵之言。

知道此事後,孫權大喜過望,開始布置計劃。

春末夏初,江南因為各方的動作,似乎已經有了躁動火熱的氣息。

而在隴右,卻正是氣溫宜人的時候。

馮君侯在冀城呆了不少時日,白天和趙老將軍說兵事,晚上和張小四談劇本,錯了,是談心事。

只是張小四的身體素質大不如關姬,初識滋味之下,又不舍得那等美妙,竟是開始要補身子。

就在馮永準備離開冀城回平襄時,突然有一人從平襄過來見他,讓他大出意料之外。

「魏然?你怎麼在此?」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廣的副將,同時也是統領胡人義從的將領,楊千萬。

楊千萬的面色看上去很不好︰

「兄長,小弟此番,正好是要跟兄長說一聲,小弟準備要去陰平,」

「陰平?陰平出了什麼事?不要著急,你坐下慢慢說。」

馮永看著他臉上頗有焦慮之色,于是溫言安慰道。

楊千萬拿起案上的水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看得出他趕路很急。

「陰平傳來消息,大人病倒了。」

「你是說楊太守?」

楊千萬的大人,就是楊駒,陰平武都的第二代白馬氐王。

隴右之戰時,楊駒利用自己的關系,為掃平陰平武都的強端立下了功勞,後又任陰平太守,利用他的舊身份安撫陰平羌氐。

諸葛老妖此時進行的蜀地「最後一塊拼圖」運動,一個就是從越巂向北,滲透漢嘉郡,一個就是從陰平南進,威逼汶山郡。

最後把這兩郡的夷人都蠶食干淨。

在這個關鍵時候,楊駒突然病倒,不是什麼好事。

「楊太守的病,很重嗎?」

馮永關心地問道。

楊千萬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大人身體一身很好,沒想到這一病,卻是臥榻不起,這些時日已經連續派了族人過來,催我趕快回去一趟,只怕……」

「不要擔心,我馬上派人去南鄉,讓他們派出最好的醫工。」

楊千萬苦笑︰

「不瞞兄長,嫂子得知此事,早就已經派人過去,只是小弟看大人的語氣,怕是壽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照楊千萬的說法,楊駒怕是壽命快到了。

真要如此,再怎麼高明的醫工,都沒有什麼好法子。

「你在這里胡思亂想,也是無用,反是會心神擾亂,反傷其身。楊太守身體究竟如何,還是等你到了陰平再說。」

馮永敲了敲桌子,「行了,我看你也很累了,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趕路,我把我的座騎給你,行程也能快一些。」

「謝過兄長。」

「兄弟之間,有什麼好謝?」

馮永擺擺手。

待楊千萬下去休息後,馮永轉身進了後院,吩咐張星憶道︰

「四娘,幫我找一找錦城那一片的輿圖。」

漢嘉郡和汶山郡,就在蜀郡西邊。

如果陰平郡太守換人,那麼自己也是要做點準備。

畢竟自己可是把李家十二郎趕去了那里,準備逼著李家大房拿出老本,去教化那一片的夷人。

「四娘,你說若是我舉薦楊魏然為陰平太守,丞相會不會同意?」

馮永看著輿圖,沉思片刻,開口問道。

「楊魏然在蕭關之戰也是立下了功勞的,他倒是有資格當這個太守。」

張星憶坐在一邊,喝著紅棗湯,「但是校尉府的胡騎義從怎麼辦?他不是趙家二兄的臂膀麼?」

「無妨。只待涼州一下,都督府那個劉渾,難不成還能跑了?」

張星憶一听到劉渾這個名字,眼楮頓時骨碌一轉︰

咦,這個匈奴小王子,最初可不就是求了我,後頭才做了阿郎的長隨?

要不是他做了阿郎的長隨,最後可沒這般好運氣,能博出一個侯爵的身份來。

想到這里,張小四頓時就是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眼楮都開始眯了起來︰

「妾倒是把他忘了。」

哼哼,大漢兩大騎將呢,阿姊,你總不能連劉渾的軍權都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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