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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姐妹倆的故事(終)

第二天,八重神社里顯得異常冷清。

這里少了往日的歡笑和玩鬧,少了少女在屋檐下的奔跑,剩下的,本來如同畫卷一般的場景也顯得如此單調。

「櫻,可別忘了來啊,這種場合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八重村長向著里屋喊了一句,雙眼閃過紫色的流光,帶著詭異的笑容緩步離開八重神社,朝著儀式所在的山口走去。

八重櫻的眼中亦閃著光芒,但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

「啊……我一定會去的。」

自言自語的說完,又回首看了一眼屋子,簡單的排列擺設,但是卻留下了兩個少女的全部回憶。

「櫻櫻?」

小兔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準備出發吧……」

這一次出門,可能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少女拿上了神社里侍奉著的刀,名為櫻吹雪的靈刀。

這是母親留下的武器,八重櫻听過它陪伴著母親度過一個又一個秋冬,听過它世世代代守護八重村,但是今天自己的父親卻讓她拿著這把刀去殺死她的妹妹,只是為了可笑的「大家能夠幸福生活」這個理由。

準備完畢,八重櫻帶著小兔走向位于神社左邊的山頂,那里有一片空地用于進行儀式,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幾位,還有一些村民,以及身為八重村長的父親,都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小兔,你待會去附近找機會開始計劃,我先去準備好船只,我們就先在這里分開。」

八重櫻在神社與懸崖間的小道轉角處對小兔吩咐道,自己順著下坡路走去,來到了村子里的小河邊,觀察了一下河流的情況,又朝著村里走去。

「哦?你要借一條船?」

老婦人抬眸,確認了眼前之人的確是八重櫻,並沒有認錯。

「馬上就要儀式了,你不去儀式場地跑來向我借船?雖然我有這個能力,但是沒有確切的回答我可不會答應。」

「儀式由我舉行,師傅該是听說了吧?我想……結束後去散散心。」

「散心?去哪?八重村可沒有太多地方適合坐船散心。」

八重村的人從來沒有出去過這個村子,但是以前有過商人坐船沿著河流出海,不過後來這樣的商人也少了,大多是自給自足的情況,船只也被閑置了。

見八重櫻還想說,老婦人揮揮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道︰「歷史的齒輪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哪怕你想盡辦法讓它偏移,刻下的齒輪痕跡依舊會嚴絲合縫的並在一起,只不過是時間的快慢問題。」

「我知道你現在有心事,有很大的疑惑,但是我得囑咐你一句,別妄圖改變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

八重櫻沉默著,轉身離開了村子。

「不,在成為事實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哪怕這件事的事實已經被確定了。」

這是八重櫻第一次反對老婦人。

「……後世的記憶影響嗎,那只兔子還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東西。」

八重櫻早有另一個準備,是她和小兔想了很多辦法自己制作的筏子,用料為八重村竹林里成長時間最長的一批竹子,就藏在八重村和八重神社所在山巒處相隔河流上小橋的下面。

八重櫻走向儀式的場所,老遠就看見了被人群圍著的凜,被捆綁著雙手雙腳,眼楮被一塊布蒙著,嘴巴也被布條封住了。

有人看見了八重櫻,激動道︰「巫女大人來了!」

「真的!巫女大人,快向狐神大人舉行獻祭儀式吧!」

「巫女大人,在不下雨,大家都會死的!」

「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

八重櫻的手按在了櫻吹雪的刀柄上,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你要守護的村民們,這就是母親要守護的村民嗎?」

是啊,犧牲一個人,換來整個村子的幸福,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但是,這不是我所想要的結果。

就在這時,搭建的招雨台發出了崩裂的聲音,三個支柱的其中一根斷裂,招雨台朝著一邊倒去。

「啊!招雨台……」

「這是狐神大人的旨意,它在讓我們快點,要不然就不會降下雨水,也就不會把招雨台撲滅了!」

眾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八重櫻上前,解開了凜眼楮上和嘴巴上的布條,又用隨身的一把小匕首把她腿部和手上的繩子解開。

「別害怕,凜,是姐姐,姐姐來救你了。」

「姐姐?」

凜還沒從突然恢復光明的視界中轉變過來,但還是听出了八重櫻的聲音,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嗯,凜,我們走,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去村子外的世界,實現我們的約定,帶你去看海,看草原。」

八重櫻一拉凜的手,想讓她從地上站起,但是卻感覺手中一股失重感,才發現了凜的腳踝,已經血紅一片。

「沒用的哦,姐姐。」

凜帶著純真的笑容,就像是她一直以來每天期待著姐姐回家時一樣,但是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凜的腳筋已經被挑斷了,再也沒辦法和姐姐一起奔跑了。」

「不……不會的,凜,我這就背著你離開,總有辦法把你治好的,對!用我的力量!用我治療的……」

不,治療的力量已經全部交給凜的,今天凝結的力量,明明已經全部傾注到凜的傷口,為什麼還是沒好?

周邊突然燃起大火,人們驚訝的看著他們所以為的「狐神大人的怒火」,沒有人在意兩位孩子此刻的感受。

「姐姐,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凜露出了八重櫻這輩子沒有見過的笑容,那是什麼啊……為什麼,為什麼要牽強的露出這種笑容,為什麼流著淚,受了傷,還要用這種笑容來讓我放心……

「這是凜所記得的第八次輪回了,雖然每一次的經歷都不一樣,但是凜不想看到姐姐再這樣下去了,所以,放棄吧……」

放棄吧……

八重櫻一怔,耳邊傳來了陣陣的低語。

放棄吧……

放棄吧……

放棄!

「我……」

突然一雙手環上了八重櫻的雙手,是父親。

「你還在猶豫什麼,櫻?」

八重櫻的眼楮被一層紫色迷蒙住了。

「你是八重村的巫女,你要做的只是讓八重村的大家幸福,你現在在做的是能讓大家幸福的事情,所以……動手!」

父親的手握著八重櫻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櫻吹雪握在手中,朝著凜的脖子斬去。

「哼,這一次的打擊,絕對能讓我一次就成功佔領這個女孩的身體了。」

八重村長說著他本人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看著身前的孩子倒下,血液噴涌,而他自己也離開了八重櫻的身邊。

八重櫻眼前的迷蒙散開了,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

「夢?」

「啪嗒……」

「是夢吧……一場噩夢……」

「啪嗒……」

「不,這都是真的。」

凜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刀下,自己的手下。

這一天,一定是地獄的惡魔降臨了人間吧?

「啊!!!!!!!」

八重櫻雙腿一軟,再也無法忍受,淚水決堤而出,世界在這一刻變成了灰色,櫻花瓣變成了灰燼,散落在到處,一同散落的,還有名為凜的少女,年輕的生命。

「櫻櫻怎麼回事,怎麼還沒把凜救出來?」

小兔正好奇,就看見了八重櫻揮刀的那一幕,她的身後還站著那個八重村長,明明就是他下的手!

「可惡的糟老頭子!居然利用櫻櫻的手做這種事情!」

小兔咬牙切齒,就要沖上去穩住八重櫻的情緒,凜還有救,八重櫻的律者崩壞能一定能夠治療她!

而八重櫻這里,她突然感受到了涼意,是雨,下雨了。

人們喜極而泣,但八重櫻沒有一絲開心。

人們說,天空是因為傷心才會下雨,但是現在讓所有村民都開心的雨,仿佛在嘲笑八重櫻一般。

「等等,你可不能過去。」

著急的小兔面前多出一個人,正是八重村長。

「你這個壞家伙,連自己女兒都能下這麼狠的手!」

小兔氣急之下,都忘了在八重村長面前裝作不會講話了。

「哼,我當然不會心疼,這可不是我的女兒。」

小兔剛想反駁,突然發現對方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會說話,不由警惕道︰「不對,你不是八重村長。」

「我當然不是,死兔子,我們倆的仇還沒算清呢。」

「死狐狸臉!」

小兔這次認出來了,可它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束縛了,居然是被關在了一個盒子里。

「你就好好的待在這里吧,八重櫻的身體,我可是要定了。」

說完看都不看,直接丟下了懸崖。

「嘰咦咦咦」

從那天起,八重櫻隨著八重凜一同死去了,剩下的只有八重村的巫女。

……

……

……

……

……

「這里是哪里?」

凜很奇怪。

自己和姐姐的事情,在不知不覺間重復著,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但是每次輪回到了她死去的前一個小時,她都會想起前幾次輪回的事情,然後化作魂魄終日呆在八重村的墓地里,看著每年姐姐來為自己掃墓,看著姐姐為自己悲傷而束手無策。

但是為什麼現在出現在一條道路上,周邊的建築是什麼?房子嗎?

凜搞不懂。

她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被一群人包圍了。

「是…是她!就是她!不會錯的!這種崩壞能……是律者!」

律者?

凜還是搞不懂,她想問問他們這里是哪。

但當她踏出一步,那群人又都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誰先有的勇氣,一聲大喊,沖了上去。

幾個成年男子,不費吹灰之力把凜抓住了,凜沒有反抗,就這樣被他們帶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你們知道我的姐姐在哪嗎?」

但是沒人回答她。

在昏暗無光的小房間里,看著玻璃外嚴陣以待的人們,凜很疑惑。

她抱著胳膊,坐在牆角。

「姐姐……」

(姐妹倆的故事,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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