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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一章 殺心肆起(上)

顧暖雨望著殤沫離去的身影,暗澹緊眉,氣悶心沉。

他本該一同離去,能否護下冷溶月的周全,早已成了他的宿命,好似他就是因此而活,因此而生。

這便是成為習慣後的可怕,習慣一旦養成,身體也會產生本能反應。

若,不去這般做的話,就覺得缺點什麼,甚至,無法呼吸,心季抽搐。

衍生而出的佔有欲,也會時刻提醒著自己正在被人侵犯。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離去。

因為,他是顧暖雨,永遠無法如殤沫那般灑月兌。

「殤沫離開了嗎?莫非,你們已分出了勝負?」

勾欄一角,回蕩著塵縈的聲音,聲揚且空曠。

「沒有分出勝負,因為,我始終不敢出手。」

顧暖雨的回答很牽強,卻又很真實。

多日來,他的確不曾出手,只是與殤沫對坐了一夜又一夜。

若,酩酊大醉就睡下;若,還算清醒就繼續對峙著,那也是如孩童般相互瞪眼的對峙。

素紗裙縷,腰間系紅綢;翩翩袖擺,步步輕盈生香,下得樓來的塵縈落座在了臨窗的桌前,緩斟酒水,舉止輕靈。

「有時,我真搞不懂你們男人,明明比試一下便能分出勝負,卻非要坐著對視個幾天幾夜…」她說,「你不敢出手是假,怕丟了面子才是真,對嗎?」

顧暖雨側眸,塵縈落座之處正是殤沫之前所坐的地方。

在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想要重新來過的沖動,恨不得坐在那里的還是殤沫,哪怕他與殤沫還是相互瞪著眼,較著勁…

良久後,他才緩緩道︰「我不怕丟掉面子,只怕再無信心。」

塵縈難以置信地看向顧暖雨,眨了眨眼,「信心?」

「對,信心。」顧暖雨,說,「到了我這個年齡,勝負已不再重要。可,一旦信心沒了,就很難再站起身來」

「沒想到,你顧暖雨也有自欺欺人的時候…」塵縈漸漸盈笑,也為顧暖雨斟滿了一杯酒,「事實上,你與殤沫真要打起來的話,百招之內是難分勝負的。」

她繼續道︰「不過,百招之後你也必輸無疑。因為,你心中已有了懼怕,這懼怕正來源于你不想丟失的信心。」

顧暖雨沉默,緩步走向塵縈,在其對面坐下,並緩緩飲下了剛為他斟滿的那杯酒。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把握勝過你。之前,我們還在故府時,我最怕的人,也是你。」塵縈,又道,「因為,你的武功實在太無懈可擊,越是熟知你的功法,越反會被其所累。」

顧暖雨澹澹一笑,「自古以來都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比起固定的招式,人心更會讓人難以捉模。」

「不錯,」塵縈,說,「我自認沒有你的心機,更沒有你的手段和謀略,所以,你何時出手,又會以怎樣的方式出手,我根本無法預料。」

「無法預料的,又往往會充滿著危險和變動…」顧暖雨 得凝向塵縈,「這也便是你今夜下樓的原因?」

塵縈沉寂了片刻,終是微微點頭道︰「今夜,殤沫離開是對的。我總覺得朱棣身側也存在著一股暗勢力…」

「你是在宮中發現了什麼嗎?」

「並沒有,我只是發現東廠好似沒那麼受重視,但,以朱棣的性情,他的身側不可能沒有心月復…」塵縈漸漸加重了語氣,「我所說的心月復,是像幾年前紀綱那樣的人。」

顧暖雨,遲疑道︰「所以,你懷疑紀綱之死,另有蹊蹺?」

「不錯。」塵縈,說,「據我所知,紀綱是被朱棣突然召見的,且沒有任何預兆,而,紀綱被定罪後,朱棣也沒有給過紀綱絲毫喘息的機會,就將其誅殺,好似很急迫,在趕時間一樣…」

顧暖雨,緩緩道︰「也就是說,這中間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環節…」

塵縈弱弱點頭,「這環節,應是負責情報的另一股暗勢力。我猜測,朱棣在召見紀綱之前,便已降服了為紀綱提供情報的所有人,所以,紀綱才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直接誅殺。」

顧暖雨若有所思,道︰「可,念順夫人並沒有必死的理由。按道理來講,紀綱一死,念順夫人便也無了依靠,根本沒有再賜死她的必要。」

塵縈,思索道︰「這也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被朱棣降服之人與念順夫人有著密切的聯系,且這人一旦在之後與念順夫人取得了聯系,就會直接威脅到朱棣。」

顧暖雨,急聲道︰「你覺得這人會是誰?」

塵縈,沉聲道︰「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這個人會是誰…可,就在今夜我面見過太子朱高熾後,我突然覺得我在一開始時,就已懷疑錯了方向…」

顧暖雨,怔道︰「莫非,這人並不是什麼權貴之人?」

塵縈,點頭,「你能如此問,就證明你與我一樣,首先想到的是朝堂上的一些肱骨大臣。」

「不錯,試問這天底下誰人敢與紀綱作對?」顧暖雨,說,「當年,就算是朱棣也要忌憚紀綱三分。」

塵縈,道︰「也正因如此,紀綱之死才無人敢問,也無人敢多言一句。當,整件事都撲朔迷離時,固有唇亡齒寒的危機感,也只會聯想到自己根本惹不起得人來,到最後也都會覺得誅紀綱,本就是聖意。」

顧暖雨,道︰「事實卻是,就算朱棣有心誅滅紀綱,也要有人封閉消息,呈上罪證。」

塵縈,說︰「不錯,在無法辯解的罪證面前,紀綱才會束手就擒。但,也只是束手就擒,他大概根本就沒想到,朱棣會殺他,大概也會覺得只要度過了這一時,也便會無事。」

顧暖雨,緩嘆道︰「他大概沒有想到,事後根本無人為他說情,亦無人敢去救他。」

塵縈突然沉聲道︰「其實,這才是關鍵的所在。」

顧暖雨,詫異道︰「你是說」

「不是沒人替他求情,而是,來不及說情,也根本不知道他被擒。」塵縈,說,「所以,我就在想,就算所有人都不知他被擒,他的心月復也該知曉…在他遲遲未歸的情況下,難道,他手下的心月復就無所察覺嗎?」

顧暖雨 然一顫,道︰「莫非,你懷疑是…」

塵縈頓時嚴肅,斬釘截鐵道︰「也只能是他!」

顧暖雨瞬間起身,驚恐道︰「那溶月豈不危已?」

塵縈,道︰「所以,我才說今夜殤沫離開這里,是對的。」

「不過,使我十分好奇的是,你為何沒有隨殤沫一同離去?」她又道,「莫不是,你對我不放心,擔心我也會歸附朱棣?」

顧暖雨軟身癱下,眸光散亂,心死如灰,「我之所以留下,是怕你分辨不了消息的重要性,有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消息,卻是極其重要的環節。若,你將其忽略,我們也會極其被動,甚至,會在毫無準備下,被人全數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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