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的生活,總能引發出平和的善念。
晚晴與楚姍姍的相遇,也算是造化使然。
由于,晚晴是因護法才來到的‘極樂閣’,起初的楚姍姍,難免心存芥蒂。
但,她觀晚晴數日後,發覺對方只是一個相思成疾的小丫頭,便也寬了心。
通常,人與人的感情,需要擁有等同的能量基礎,才能成為摯友。
恰好,晚晴的純真與爛漫,不時能給楚姍姍帶來快樂。
在無憂的快樂下,楚姍姍的心也越發柔軟,越發善良。
她不願讓晚晴成為第二個自己,至少,不該受到什麼屈辱。
——她既能讓晚晴快快樂樂地生活,何不將這份快樂延續下去呢
在這期間,她曾多次問過晚晴,護法是個怎樣的人。
晚晴總是將護法說得千好萬好,更是神乎其神。
可惜,楚姍姍並沒有見過關塵,即使面對著晚晴畫出的畫像,她也沒有點滴印象。
不過,她也能听出晚晴口中的護法,其實並非晚晴描述得那般偉岸,也根本不在乎晚晴這個人。
試問,天底下又有哪位男子,會將自己喜歡的女子,送到秦樓楚館中呢?
或許,晚晴是這世上最天真的姑娘,護法的確將她從「火海」中救出。
可,隨後他也將晚晴推入了另一片「火海」中。
——‘極樂閣’當然也是「火海」,女子的「火海」。
他大概是不想暴殄天物,與其讓晚晴被其他人摧殘,不如為他所用。
他大概也不關心晚晴進入‘極樂閣’後的命運。
雖說,晚晴是自願前來,但,也是在他的授意下,亦是他口中那個所謂的給晚晴找到了一個歸處。
他也絕不會和晚晴在一起,甚至,成婚。
見慣了男人花言巧語的楚姍姍,只覺晚晴是個可憐人,才選擇了傾囊相授。
經營酒樓,雖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買賣,但,卻能讓女子活得體面些。
她甚至想將‘芙蓉醉’的釀酒配方,傳給楚姍姍。
出于對自己的保護,也出于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她在百般糾結下,也便作罷。
因為,她那時的名字叫︰楚淮娘。
「當,楚淮娘的名字響徹邊城,震驚北疆後,我便意識到屬于我的機會,就要來了。」
冷溶月,道︰「這也意味著姐姐你要結束自由安逸的生活了」
楚姍姍,譏誚一笑,「倘若,我想要過安逸的生活,在走出應天「繡芙蓉」的那天,我便就能過上。」
冷溶月點頭,默認。
——僅憑楚姍姍在秦淮河畔的芳艷,無論她入了誰的府,進了誰的門,都會被男人捧在手心中,百般呵護。
楚姍姍緩嘆了一聲,「安逸的生活,最能蒙蔽人心。有很多時候,我都想就此過完一生…但,我卻一直記得,自己為何會來到這里,也會記得之前受過的屈辱」
冷溶月,弱弱道︰「所以,你借助機會,成為了阿魯台的女人?」
楚姍姍不禁顫笑,「阿魯台的女人…阿魯台的女人…」
「如果,我能直接成為阿魯台的女人,事情反倒簡單多了…」她接著說,「可能,阿魯台在溶月的眼中,並不算什麼,但,他卻也是一方霸主,我又怎會那麼容易見到呢…」
冷溶月,驚道︰「難道,在這個過程中,姐姐又遭遇了不少磨難?」
「稱不上什麼磨難,只是要和一個男人進行周旋,」楚姍姍說,「一日,我接到護法的飛鴿傳書,說是阿魯台部的一位將軍,想要見楚淮娘,可能會到‘極樂閣’中…」
冷溶月,說︰「這封信應該是寫給王瑾如的,但,護法並不知你早已取代了他的位子,且你就是楚淮娘。這也便是你所說的機會?」
楚姍姍,柔媚一笑,「別的我不敢保證,但在對付男人上,我還是頗有經驗的。幾番柔語,幾杯薄酒過後,那位叫月兌鷹的將軍,就嚷著要帶我走了…」
冷溶月,道︰「索性,你便跟著阿魯台部的這位月兌鷹將軍走了?」
楚姍姍含笑,搖了搖頭,「沒那麼快…男人在一時興起下,什麼鬼話都能說出來,不急上他幾日,他又怎能對你掏心掏肺呢?」
冷溶月,忙道︰「那姐姐有沒有被他…」
「沒有,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我,」楚姍姍,說,「我也是在他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銀錢後,才跟他走的…」
冷溶月,思索道︰「就算有再多的銀兩,在‘極樂閣’這種地方,也是撐不上幾日的。姐姐選擇在他沒錢的時候跟他走,想來,也是想讓他看看你的誠意…」
「不,妹妹錯了,」楚姍姍微微一笑,「男人想迫切得到一個女人,身上又沒銀兩時,就會許下很多承諾,也會說出很多實話來。」
冷溶月,說︰「所以,他承認了他是阿魯台部的將軍?且還答應了給你榮華富貴?」
「我帶著半信半疑的神情,半推半就地跟他到了阿魯台部,到那里後,我便立即讓他指給我看哪個是阿魯台的氈帳。」
「姐姐不會直接走進去了吧?」
「並沒有,但,我卻做了一件比走進阿魯台的氈帳,還要瘋狂的事…」
「什麼?」
「我在他的氈帳前,大喊大叫了起來…」楚姍姍說罷,嬌笑不止,「溶月妹妹可見過因爭風吃醋在地上打滾鬧騰的怨婦?」
冷溶月難以置信,道︰「見是見過,但,姐姐這般如仙的女子,想來無論如何鬧騰,也成不了怨婦的樣子吧…」
「說實在的,當時我也不知自己是什麼樣子,總之,就是在地上大喊大叫,還罵罵叨叨著,一個勁地說︰這是什麼鬼地方…野人的部落嘛…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這地方能住嘛等等的言語,」楚姍姍,笑道,「你可不知道,我身旁的月兌鷹,臉都變了…扶我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直接束手無策了…」
冷溶月弱弱一笑,「在這種情況下,阿魯台也只能走出氈帳了。」
「一個江南女子,沒有見過氈帳,不知草原的情況,也屬正常,所以,阿魯台看到我後,並沒有生疑,」楚姍姍,說,「不僅如此,他還親自來到我身邊,甚是有禮地將我扶了起來…」
冷溶月遲疑了片刻,道︰「他沒有對姐姐生疑,只能說明兩點,第一,他們應該不止一次將我們大明的女子帶到他們的部族中了;第二便是,他見到姐姐後,就被姐姐的美貌給吸引住了…」
楚姍姍,說︰「當時,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從護法的信中可以看出,‘極樂天尊’是想要借助月兌鷹的身份,接近阿魯台。只要我能留在阿魯台的身邊,遲早也會見到‘極樂天尊’的…」
冷溶月,道︰「姐姐所說的留,是怎樣個留法?」
楚姍姍,澹然道︰「還能怎樣?當晚,我就留在了他的氈帳中…」
冷溶月一臉吃驚地問道︰「不是說,男人越容易得到一個女人,就越不懂得珍惜嗎?姐姐就不怕阿魯台遲早會厭了姐姐嗎?」
楚姍姍,莞爾一笑,「妹妹錯了,大錯特錯了…」
「這世間有很多鬼話,你所說的這句話,也是最不靠譜的一句話,」她接著說,「女人總以為不讓一個男人輕易得到,男人就會更珍惜自己…其實呢,在這個過程中,男人的心中也會積怨,特別是在你不拒絕、不表態,男人又一味付出的情況下,更會讓一個男人對你產生恨意…所以,即便很多女人對你所說的這句話深信不疑,且步步遵循,也難逃被男人拋棄的結局…」
冷溶月沉默了,因為她的確不懂這些,更想不明白這些。
「妹妹可以想象一下,在男人對你生恨生怨下,他們還會好好珍惜你嗎?」楚姍姍,說,「所以,早得到與晚得到,並不能和是否珍惜畫等號,還是要看男人的品質…品質好的男人,即使早早就得到了你,也斷然不會拋棄你的…」
冷溶月沉寂了良久,才喃喃道︰「倘若,一個本就品質壞的男人,又在遲遲沒有得到一個女人這事上生了怨恨,那麼,當他得到這個女人後,這個女人的命運豈不是會更加悲慘?」
楚姍姍,微微點了點頭,「品行好的人,無論你虐他多少次,他都會堅守底線。頂多,往後不再招惹你便是。而,面對著品行差的人,你作得越很,也就死得越快。」
冷溶月,微微道︰「那…那姐姐是如何做的?阿魯台至今都對姐姐百般痴迷嗎?」
楚姍姍發出著陣陣朗笑,慢慢地走到冷溶月的面前,緩緩蹲身,道︰「妹妹這是要向姐姐取經嗎?」
「才不是…」冷溶月瞬間嬌羞,「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楚姍姍點了一下冷溶月的鼻頭,身子慢慢浸入泉水,隨後,緩緩地說︰「其實,很簡單。就是只讓男人得到你一次…」
冷溶月驟然呆愣,瞠目結舌道︰「只…只得到…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