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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一門生意 (上)

夕陽余暉斜灑在‘海棠如舊閣’的檐角。

這余暉,雖不能使得閣院內的海棠驚艷,卻也渲染上了溫暖的光澤。

殤沫側臉依在最閃耀的花瓣上,卻實實感受到得是最直接、最無情的涼意。

他期待著溫度,也想要抓住落日前最後的一絲暖意。

可,他卻什麼都抓不到,什麼也感受不到。

數不盡的海棠花瓣,均是死物,無聲且沉寂的死物。

沒有一絲生息,只能被越發帶著寒意的微風,帶入夜幕。

故府依舊,晚膳已上桌堂,眾人褪去了往日的焦慮,拂上了消散已久的喜悅。

無人刻意言說,殤沫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怎樣的希望。

但,每個人的臉上,卻又不自覺的洋溢著別樣的輕松與自在。

沒人討論殤沫的武功修為到底有多高,仿佛武功的高低,也並不是他們在意的重點。

因為,他們都明白一個最淺顯的道理——有娘的孩子,總是會被疼愛的。

此刻,殤沫在他們的心中,就是「娘」,亦是天塌下來,都會為他們去頂下得那個人。

府前,秦樓客仰靠在府門的邊框一側,門是敞開的,沒有守衛,亦沒有多余的一人。

只是,府前的燈籠看上去更加紅艷,更加喜慶。

兩側的石獅子,也好似多上了幾分霸氣。

挑釁之人不會因為殤沫的到來,而暫停。

每日的此時,前來挑釁的人們都會出現,今夜也不例外。

府前,已來了一位老人,雖滿頭銀發,發質卻很好,好似閃動著光澤,賽過了冬雪。

慈祥的目光,明亮的眼楮,眼泡雖略有浮腫,但,在他那高聳的鼻梁和薄而上揚的嘴角襯托下,倒也有幾分仙姿華容。

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又可以算是一個人來的。

因為,跟隨著他分立兩側的人,實在沒有什麼殺傷力。

——兩個孩童,又怎會有威脅感呢?

——更何況,還是兩個身著道袍的道童。

這兩個道童是不苟言笑的,應是已習慣了這種板著臉,一臉嚴肅的姿容。

他們的動作也幾乎是一樣的,都抱著一件東西。

——一把拂塵和一柄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長劍。

他們的長相沒什麼特別,孩子也通常不會給人太強烈的識別感的。

所以,秦樓客的眸光,一直凝聚在那把長劍上。

若,說起這把長劍,他也只能用粘黏上沙粒的珍珠來形容,長劍的鞘就好似最不起眼的沙粒,而鞘內的劍一定是這世間少有的寶劍。

‘好馬配好鞍’在這把長劍面前,應是說不通的。

好馬顯而易見,近眼才能看到的好鞍,好似也是理應配備的。

但,這世上往往最奢華的東西,也都被最平凡的外殼所包裹著。

‘財不外露’,反倒又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老人與兩個道童,自若地走進了故府。

事實上,他們也只是在府前停留了片刻,秦樓客的存在,並沒有吸引到他們的眸光。

他們短暫停留,好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既然,府門的門檻上,有一個慵懶至極的人在看著他們,他們就不得不去等等看,這個人會有怎樣的舉動了。

他們沒等來什麼結果,因為,秦樓客也沒打算對他們做什麼,甚至連一句言語都沒有。

這也與他們無視秦樓客的存在,成了正比。

他們沒正眼瞧一下秦樓客,秦樓客也把他們當成了空氣。

至于,他們要進故府,那便進,也沒什麼去阻攔的必要。

初涵影在正廳前,接下了他們,說是接下,其實也是一種人之常情。

通常,在進入別人的府邸,主人迎出來後,來人都是要停下腳步的。

初涵影也沒打算和他們說些什麼,這些天前來故府挑釁的人,也從未張口說過一句話。

已習以為常的她,頓了頓眸光後,便就微側身姿,接過了手下之人遞過來的劍。

沒曾想,那老人竟開了口,卻也說出了最不討喜的話。

「一個女人?你是在凌辱老夫嗎?」

正廳內的阿棠,听到老人的這席話後,‘噗嗤’一聲,噴出了口中的飯。

本是又香又可口的米粥,瞬間讓他沒了食欲。

眼前的老人,初看是有幾分‘天翱門’門主郭明軒的身影的。

可,老人一句看不起女人的言語,也驟然拉開了有些神似的距離。

在阿棠的認知里,任何看不起女人的男人,都是最愚蠢的男人。

——一個已到暮年的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此生都沒救了。

于是,他抿笑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碗,碗邊則是他方才噴上去的米粒。

他並不打算去抹去那些帶著自己唾沫的米粒,反倒站起了身來。

現在,他已經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戰勝眼前的這位老人了,且,還是用手中的一碗粥便就能夠戰勝。

——一個幾乎活了一輩子的老人,還能如此得愚蠢,他也無需再將這老人放在眼里了。

他微笑著走向老人,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那碗粥,「你吃了嗎?」

老人一怔,片刻後瞪圓了眸子,怒道︰「這是你吃剩下的粥?」

阿棠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粥,我已喝不下去了。」

老人,問道︰「為什麼?」

阿棠,回道︰「雖說漂泊在外的人,能夠喝上一碗又香又暖、且無需花銀子的粥,是件足夠幸福的事,但,這碗粥卻也遭到了我的唾棄。」

「難道,這粥已經涼了?不再是一碗又香又暖的粥了?」

「是的,它不但不香了,過一會兒,也會變成一碗涼粥。」

「可,只要是餓了的人,是不會管這些的,都會狼吞虎咽地喝下。」

「不錯,所以,這碗粥更適合你來喝。」

「可,我並不餓。」

阿棠笑了,蔑視地一笑,「往往認為自己不餓的人,其實是最饑寒交迫的,因為要克制自己不去進食,也要說服自己無需進食。」

老人詫異地凝視著阿棠,「你這是何意?難道,我自己餓不餓、需不需要進食,都不知道嗎?」

阿棠突然沉聲道︰「是的,你不知道。若一個人吃了一輩子的飯,都吃不明白飯食是何種味道的話,那只能證明,飯食對這個人來說,只是為了填飽肚子。」

老人沉寂了片刻,皺眉道︰「吃飯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嗎?」

「吃飯當然是為了填飽肚子,」阿棠一下一下地點著頭,「但,你方才也說了,只要是餓了的人,是不會管飯食是香是臭,也不會去管飯食是熱是涼,都會狼吞虎咽地吃下的。」

「這難道不對?」

「對,這自然是對的。可是,在狼吞虎咽下,也自是吃不出味道來的。」

老人赫然震怒了起來,一把奪過了右側道童抱著的長劍,在他持劍對向阿棠時,劍鞘也隨之月兌落,「你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說,我是一個餓極了的人,每次吃飯都需要狼吞虎咽,且吃了一輩子的飯,都沒吃明白飯是怎樣的味道?」

面對著老人的震怒,阿棠竟拍手叫好了起來,「對咯,您啊~總算是明白了。這碗粥,因你的言語而遭受了唾棄,所以,也自然要由你來喝下剩余的粥了」

「你!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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