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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只換一山

會面的大廳,正是國王系銷俚人所在之處。

屋宇高大且深邃,頂端覆蓋著一層細長的小瓦,四周的外牆砌上了一層純白色的磚灰,其木門雖有雕刻的圖案,卻極其簡易,但堅實且有厚重感。

初入,一席白毯傾覆在地上,上面的青絲繡花,淡雅而神秘,好似在象征著什麼,毯上的圖案更是有些大明寺院壁畫上的韻味。

然,雖有韻味,卻沒有一尊神佛的圖案,由似像非像的如蓮花、祥雲等的線條組成,而國王本人也是頭戴金三山玲瓏花冠,如大明朝雜劇中副淨者所戴的頭飾無異,身穿五色線細花番布長衣,下圍色絲手巾。

就在這張厚毯之上,兩列酒席已然備好,屋宇中兩側的兵卒雖都裝備完善,卻與守佔城城門的兵卒沒太大差異,只是身穿的服飾要略顯鮮艷一些。

已端坐在酒席一側的大臣,服飾亦是沒什麼太大區別,也分不出文臣武將來。

只是,其頭戴金彩妝飾卻有些不同,越靠近國王位置的大臣,金彩妝飾就越多彩艷麗。

然,奇怪得是,在場之人竟無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甚至整個屋宇中只要是人,就見不到一絲白色點綴。

雖席位並不多,但屋宇還算大,雖不能堂堂正正得入席,但進入其中還不算什麼難事。

只是殤沫、柳韻錦與暮雲煙也是觀察了良久隨行之人的舉止,有樣學樣,有態學態,禮拜也便跟著禮拜,最終只得分立在進門處的兩側,隨他人一同一動不動地站著。

遞上國書後的鄭和,向外揮手示意著站在門外的大明官兵將數百口紅木箱子抬了進來,官兵雖兩人共抬一箱,但從腳步行走的姿態上看,其偌大的箱子極重,且被很小心的一一抬放。

這期間,鄭和也說出了短短幾句言語,但從國王微笑點頭的神情上來看,鄭和不但可以與其交流,且還能讓對方感覺到滿意與喜悅。

然,雖浮著笑容,但端坐在正中的國王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回話的則是國王一側盤坐著的另一人。

這人年紀並不大,甚至比起鄭和還要年輕一些,但其頭戴的花冠,卻與國王無異,更是穿著一身白衣。

然,其白衣並不是純白無瑕的白衣,而是略顯灰淡,有黯色條紋的白衣,他舉手投足間穩重之極,語數也更是不快不慢,臉上也始終帶著親善的淡笑。

只是盤坐在軟墊之上的他,緩緩站起,他沒有去整理因盤坐所造成得上卷皺起的白色手巾,但也並不影響他下圍需要遮擋得部位。

隨著幾步走動,白色手巾也便自然垂下,他先是打開了方才抬進來的一個紅木箱子,看了看。

接著,又打開了緊鄰的第二箱、第三箱,站在靠門處的殤沫還來不及看清楚箱子內的物品,正中的國王便站起了身子,他神情有些驚呆,亦有些難以置信,卻又隱藏著極致的歡喜。

他走下王階,來到第一個被打開的箱子前,捧起一匹綾絹,又拿起一方絲,最後捏起一串外表精美的燒珠後,才完全暢笑起來。

他向站在身旁的白衣之人點了點頭,事實上,先下得王階的白衣之人早已對著他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顯然,白衣之人就算是非常喜歡紅木箱子內的物件,但也是極其在意他的態度的。

然,另殤沫百思不得其解得是,鄭和所帶到他們面前的這百十口紅木箱子中,無論是絲、綾絹,還是燒珠、青瓷,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件,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也不是世人追逐的金銀寶錠,卻能另他們如此這般狂喜…

國王一臉動容,眸中閃動了激動光亮,凝望鄭和片刻後,好似猛然間又意識到了些什麼,竟突然收斂了眸光,神態也極快的恢復了穩重的常態…

只見,他緩緩回到王階之上,重新坐在了王位之上,端容凝視著前方。

白衣之人見國王的舉動後,也仿佛立即領會到了什麼,隨之也登上了王階,盤坐端容。

接下來的對話,也變得繁瑣起來,已超出鄭和獨自交流的範圍了,只因,通事已然走到了大殿中央,喃喃數語。

隨後,便是鄭和一句,通事一句;國王一句,通事一句,通事在這一刻也起到了完全主導交流的作用。

經過,通事一來一往的翻譯,殤沫也大致了解了鄭和與國王的談話內容︰不過是,為表大明皇帝的誠意,永結友誼之邦,特帶來這數百口紅木箱子來獻給國王。

然,奇怪得是,當國王表示也願獻上本國的佳品要回獻大明皇帝之時,鄭和卻讓通事打斷了國王的言語,並要求只換一山之物即可。

事實上,所換的一山之物,也是鄭和先前來到這里,早就看上的,且還是先前便已帶回過大明朝,見證過其物的需求與價值的。

這一山之物,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物品,而是伽籃香,其香惟此國一大山出產,天下再無出處。

而,從國王驚訝的神情中,也可以看出,伽籃香對于他們本國而言,雖特別,但不足到珍貴的程度,只是常用于佛堂之中,使得其淡淡幽香能夠靜心養氣罷了。

當然,伽籃香也是一種藥材,國王自是知道的,但也多用于胸月復脹悶疼痛,胃寒嘔吐呃逆發生之時,平時更多的也是用在裝飾與制作佛珠、佛像的用途上。

可,在大明,伽籃香的價格卻甚貴,常以銀對換,更是官宦間與宮廷中的奢靡之物。

國王朝盤坐在他一旁的白衣之人看了一眼,臉上綻放出滿意的微笑。感受到國王目光的白衣之人,除了目光慌亂的迎上之外,還稍稍地點了點頭。

「我王在位的第三十年,絕然退位待齋受戒,獨自步入深山溪澗,常與獸畜時有接觸,整整生活了一年時間,如今再登王位,重掌國事,已被百姓稱為‘昔唆馬哈刺札’。」

白衣之人突如其來的一席話,讓本就似懂非懂的鄭和一時不知所措起來,只因他一旁的通事正齒咬下唇,低頭沉思,也不知如何翻譯出其意。

事實上,這位通事也不知白衣之人說這話是何意。

那白衣之人見狀,柔柔一笑,「其實,你們大明的言語,我是會些的,而鄭和大人亦不是第一次來我國了,我當然也是要學一些的。哦…‘昔唆馬哈刺札’用大明的話語來說,就是至尊至聖之人。」

鄭和與通事彼此對看了一眼,繼續沉默。

「我們祟信釋,也就是你們大明的佛教,講究一個‘業’字,我國在獨居深山之時曾對天盟誓︰若我國在位期間無道,有大罪孽,便讓虎狼吃掉我國,或讓疾病帶走我國。但,我國不僅安然無恙的渡過了一年,且如今也成了經得住釋老考驗的聖人。」

鄭和與通事听白衣之人說到這里,也馬上明白過來,這是要夸贊他們國王的豐功偉績與至高無上的尊榮的啊…

兩人索性露出恭敬的笑容,下意識的向國王淺行一禮,表示崇敬。

白衣之人又款款道︰「我與你們講這些,是要說明這里是一個極其心誠的國土,而我國對鄭和大人的真誠,也猶如對釋的祟信一般。所以,鄭和大人說要一山之物,那便是一山之物。哈哈哈。」笑意滿滿的白衣之人頓了頓,又猛然揮手喝道︰「上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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