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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伊人淚朦朧,君心卻未容

微朦的細雨又布滿了天際,淡淡的煙雨使得遠處車馬上的人更加神秘起來。

車廂兩側打濕了的擋簾,顯得更加粉艷,依舊在微風中搖曳。

店家門前的旗幟與車廂兩側的擋簾,沒有絲毫‘沙沙’的作響聲,一切都好似異常的平靜,但三千余眾由黑衣人組成的隊伍,已然直插進了何福的軍隊中。

何福的眼中透著萬分驚訝的神光,沒過一會兒,他又露出些許不屑來。

他轉過身子朝著突如其來的車馬上望了望,又轉了回去,細細地打量著冷瞳高舉的黑色長牌,他有些難以置信,道︰「這種小事,你們也要管?」

冷瞳手持黑色長牌向著何福湊上了幾步,道︰「我們要管的,從來都不是小事。」

何福又一次注視著冷瞳手持的黑色長牌,略顯無奈了起來,他甩袖徹底的轉過身去,對著面前的將士,喝道︰「我們走!」

浩浩蕩蕩的軍隊,赫然離去,只剩下眾多百姓的談論聲。

「這女子有些來頭,連鎮守一方的大將軍都要給她面子呢。」

「可不是嘛,這女子只用了幾下,就斬斷了凌空而來的鐵槍,又以一令牌嚇退了何福,真不知是何來路啊。」

「管她什麼來路,總之我們這甘州城總算是安然無事了。」

「眼下,最高興的應該是悅來客棧的老板與店小二了,本來是要死的人,現在不但撿回了性命,還有貴人相幫了。」

「這手持令牌的女子,的確是位貴人,還是位天仙般的貴人,呵呵。」

吵吵嚷嚷,眾說紛紜的言語,依然沒有使那車馬之上的人有絲毫動容。

那車馬也好似被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連拉載車馬的馬兒都是靜止的,除了呼吸聲,馬蹄都不曾移動一下。

冷瞳瞅了瞅郭明軒與殤沫遙望車馬的神情後,微微一笑道︰「郭前輩,請進一步說話。」

「冷瞳姐姐,那我呢?你手中的令牌是何物?為什麼能讓何福停止對我們的攻殺呢?」殤沫走到冷瞳身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忙道。

「小公子剛剛與眾多將士進行了一場打斗,我想你應該有些累了。我與你師父有要事相商,還請小公子先回客棧中休息。」冷瞳,笑了笑。

「冷瞳姐姐是嫌殤沫煩嗎?還是有意在避開殤沫呢?」殤沫,道。

冷瞳道︰「絕無避開之意,更沒覺得殤沫煩。而是我與你師父相商之事,的確不適合殤沫在場罷了。」

殤沫嘟了嘟嘴,沒好氣的道︰「那好吧,我與小蓮先回客房休息了。」

殤沫無精打采的拉著小蓮進入了悅來客棧,緩緩的登上了梯階,向樓上的客房走去。

郭明軒與冷瞳望著殤沫與小蓮遠離後,相視而笑了一下,郭明軒突然道︰「她也來了?」

冷瞳道︰「是的,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郭前輩。」

郭明軒望著遠處的車馬,道︰「走吧,她也等急了。」

冷瞳俯身一禮,道︰「前輩,請。」

郭明軒緩緩地登上車馬,腳下平穩,車馬也未有絲毫晃動。這樣構造精美,又厚重結實的車馬,想必在應天府中也是沒有幾輛的。

郭明軒輕輕的掀開車簾,冷溶月已然跪在了車廂之中,她微笑著對著郭明軒道︰「溶月,見過前輩。」

郭明軒淡淡一笑,道︰「我們倆都這麼熟了,還用得著這些虛禮嗎?」

冷溶月也笑了笑,緩緩躬身坐下,她見郭明軒也坐了下來後,又道︰「前輩之意,冷瞳已然告訴了溶月,溶月謝謝前輩的厚愛。」

郭明軒端坐間,整理了下衣袖,道︰「謝我?我想你更應該謝謝你自己。」

冷溶月,詫異道︰「噢?謝謝我自己?」

郭明軒微微一笑,撩起褲擺,翹起了二郎腿,雙手平放在腿上,道︰「若你不是位好宮主,那冷瞳又怎會歸宿于你?更何況你這車馬之後,除了你的親衛外,剩下的應該全是暗影隱衛吧?」

冷溶月嫣然一笑,道︰「是的,18位暗影女侍與1800名暗之影,全在此了。」

郭明軒,道︰「這可是一股讓人恐懼的勢力啊,希望溶月小姐你善待之,不要寒了素海棠的心啊,這畢竟是海棠的全部心血…」

冷溶月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郭明軒,道︰「前輩請放心,溶月定不會負了海棠姑姑的畢生心血。」

郭明軒緩了一口氣,突然道︰「你怎會親自前來?還有剛剛冷瞳手持的黑色長牌,若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錦衣衛指揮使的令牌吧?」

冷溶月莞爾而笑,道︰「那黑色長牌的確是我義父之物。我不但來了,‘秋思閣’內全部的殺手也來了。」

郭明軒,緩緩道︰「看來你已有了一些思量,不然又怎會舍棄‘秋思閣’呢?」

冷溶月抿了抿嘴,低聲道︰「冷瞳到‘秋思閣’後,我們聊了許多話,但真正能動容我的,是那句‘該活出自己的人生,不要被人擺布’的話語,所以我要帶著他們去建立真正屬于我自己的駐地了。」

郭明軒,笑了笑,「真正屬于你自己的駐地?在我看來,不光如此吧?」

冷溶月略顯惆悵,低頭道︰「是的,不止如此。至從齊煜與紅娘子雙雙死在我‘秋思閣’後,我雖協助李承霖前輩將齊煜與紅娘子的尸身運回了武當山,但武當派終究是要追查此事的…」

冷溶月停頓了片刻,又思索道︰「論當今武當在江湖中的地位,我想前輩應該是心知肚明的。我‘秋思閣’中的殺手均來自江湖中的不同門派,他們在這些門派眼中,已然與叛徒無異。若武當派借助齊煜之事,振臂一呼,江湖中的門派聯合起來,圍攻我‘秋思閣’也將成為必行之勢。」

「所以,你先行撤離,來一場‘空城計’?」郭明軒,道。

冷溶月望了望郭明軒,道︰「‘秋思閣’牽連甚廣,前輩在閣中的那幾日,應該是見過一些當今朝堂上的官員的。江湖事終究要江湖了,對于義父在朝廷中的勢力,溶月並不想暴露出來。」

郭明軒,緩言道︰「所以,你要重新建立一個滅影門的據點,一個與朝廷沒有絲毫關聯的據點,一個只言江湖恩怨的據點?」

冷溶月會心一笑,道︰「是的,這個據點依然叫做‘秋思閣’,我只是還未思量好建在何處罷了。」

「呵呵~」郭明軒大笑了一聲,道︰「你真的還未思量好嗎?我想你並不是還沒思量好,你只是在衡量要不要增加殺戮罷了。」

郭明軒欣慰的望著冷溶月,又道︰「若要重新建立‘秋思閣’,選在應天府的郊外是再好不過的了。一來與應天府中的故府成相互呼應之勢,二來還能隨時調派朝廷中的錦衣衛。試問︰當今天下,就算整個江湖中的所有門派聯合起來,也是對抗不了滅影門,外加錦衣衛的。」

冷溶月聞言,陷入了沉思中,過了良久,道︰「是的,如今的江湖雖有殺戮,但也算得上平靜、安然。若,公然對抗整個江湖,定然尸野遍地,妻離子散,死去之人的子女也會在仇恨中長大,這樣下去,冤冤相報何時能了呢…」

郭明軒,低聲道︰「你能有這番覺悟,也算難得。如今,表面上暴露出來的只是武當派的弟子在‘秋思閣’中橫死,但未暴露出來的,那些莫名被滅影門殺害的江湖名仕,還沒察覺到‘秋思閣’的存在。」

冷溶月,輕嘆道︰「是的,前輩。亡羊補牢,為期不晚,此刻的局勢,尚可控制,若一旦暴露無疑,公然挑戰,那就只有你死我亡了。」

郭明軒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會處理好此事的。也會尋到一個解決的辦法的。」

冷溶月前傾身子,雙肘放在腿上,雙掌捧著臉頰,道︰「我會好生思量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不打算見他嗎?」郭明軒,突然道。

「啊?!誰?」冷溶月,驚道。

郭明軒笑了笑,道︰「殤沫。」

冷溶月听聞到殤沫的名字後,瞬間耳紅面赤起來,「他…他也在此嗎?對…他當然在此…我….」

「哈哈…」郭明軒聞言,不禁大笑連連起來,他輕撫著鼻梁,道︰「有時想念勝過毒藥,越是不相見,就越是渴望,心頭百緒生,煎熬擾其心啊。」

此刻,滿是腮紅的冷溶月顯得越發可愛,她偷瞄了一眼郭明軒,低聲道︰「相見了又如何呢?殤沫好似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郭明軒,淡笑道︰「你不言,他又如何去想呢?你的心性的確要比尋常女子成熟些,但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對方有所回應的。」

「可….」冷溶月欲言又止,思量了片刻後,又緩緩道︰「可我還有很多事沒有想明白…與其說想得到殤沫的回應,不如說我還未做好準備…」

「也許你自己都不清楚何時能做好準備,不是嗎?」郭明軒,道。

「是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我能確定的是,殤沫在我眼中已然不同于他人。」冷溶月,柔聲道。

「那….?」郭明軒,試探道。

「這次前來,我透過車窗看他幾眼就已知足了。」冷溶月,微聲道。

「有些感情就是這般的卑微,但又很真實。希望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兒來。」郭明軒,神情凝重道。

郭明軒看到冷溶月的神情,不由想到了他的妻子柳若錦來,這個多年不願想起的人,又清晰的展現在他的腦海中,郭明軒是否對他自己做出過的決定而後悔呢?

這個無論如何想,都沒有答案的問題,又一次牽動著郭明軒的心。即使當下已然毫無意義,但依舊經不起反復思量。

人生在世,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所牽動。在很多時候又好似被某種神奇的力量牽引一般,就算過去了很多年,依然會出現在夢中,還不止一次…

當然,除了柳若錦,還有那個神秘消失在江湖中的素海棠。

這兩個讓郭明軒失魂落魄的女人,至少一個能夠安好度日;一個卻憑借心中的念想繼續找尋著…

「嗯~小蓮是個怎樣的姑娘?」冷溶月突如其來的言語,打破了郭明軒的思緒,原本有些失了神的他,「啊」了一聲,又在一瞬間定神道︰「她只是位普通的女子罷了。」

冷溶月有些靦腆地笑道︰「一位普通的女子,竟然有幸讓您收做‘義女’,想必她也是有些過人之處的。」

郭明軒笑了笑,緩言道︰「她如一潭清泉,往後如何翻涌,如何騰浪,全靠溶月小姐你指教了。」

冷溶月依舊風度翩翩道︰「指教?我已有心與她結為姐妹,她為阿姐,我做阿妹,我這個做阿妹的又何來的指教呢?」

「哈哈,姐妹之間的確不需要指教什麼,只要你認定了她這個阿姐,比什麼都重要。」郭明軒,朗笑道。

冷溶月遙望車窗外,目光中透著期待,道︰「稍後,讓小蓮來我馬車上吧,從此她就伴隨在我身邊,成為我的知心人了。」

「嗯,小蓮一定會很高興的。」郭明軒,道。

冷溶月遙望了窗外良久後,猛然回過頭,緊盯著郭明軒,道︰「你們隨後要去哪里?」

郭明軒,驚道︰「遠渡海外,隨鄭和一同下西洋。但就是不知能否趕得上。」

「殤沫也會去嗎?」冷溶月,微聲道。

「是的。」郭明軒,道。

冷溶月沉思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憂傷來,「前輩,若我重建‘秋思閣’後,被江湖中的眾多門派圍攻的話,你覺得殤沫會來幫我嗎?」

郭明軒模了模鼻子,冷溶月現下的言外之意,無非是想知道殤沫是否在乎她。也許,眼前的這位少女根本沒有考慮到被江湖眾門派圍攻會有性命安危,她在意的只是殤沫得知消息後,會不會對她施以援手罷了。

「會的,他只要得到消息就會去幫你的。畢竟,你是他心中無可取代的‘冰弦’。」郭明軒,笑道。

「冰弦….這個名字的確好美…」冷溶月又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

夜幕下的悅來客棧顯得格外的寂靜,殤沫倚在客房窗前,一直注視著停留在街道上的車馬。

這車馬依然沒有絲毫挪動,車馬兩側及其後的三千余眾人馬也如石像般靜立著,好似在等待一個人的召喚與命令。

而當下,柔雨沒有絲毫停歇的預兆,熙熙攘攘地落在車廂的頂端…

「殤沫,你還未睡下?在想些什麼?」郭明軒推開房門,緩言道。

「沒想些什麼,只是感覺樓下的車馬上,一直有一雙神秘的眼楮在注視著我。」殤沫,道。

郭明軒輕笑了兩聲,道︰「呵呵,有人注視你,代表著有人願意去關心你,難道你不喜歡嗎?」

殤沫,忙道︰「也不是,只是我不知道對方是誰,有些好奇罷了。師父,你與車馬之上的人商談了許久,你能告訴我車廂內的人是誰嗎?還有,小蓮去到那車馬上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若有些人想與你相見,自然會見到的,你不必糾結車馬上的人是誰,師父也會尊重來人的意願的。至于小蓮,她已然找到了最好的歸處。」郭明軒,緩緩道。

「師父始終是不願意說了?小蓮最好的歸處又是哪里?不會永遠生活在樓下的車馬上吧?」殤沫,疑惑道。

「呵呵~」郭明軒朗笑連連後,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而小蓮的歸處在于往後的生活,而不在于現下窗外的那輛車馬。」

殤沫滿臉堆笑地望著郭明軒,捏聲嬌氣道︰「師父…你就告訴我吧…別說一些我听不懂的…」

郭明軒自然不會吃殤沫的這一套,直接冷然道︰「你該睡了。」

話落,郭明軒雙手背後,緩緩地走出了殤沫的客房…

「師父~你…」面對郭明軒的回答,殤沫已然無言以對,他顯得十分失落了起來。

窗外的車馬矗立如舊,那粉紅的車簾仍微動不斷,只是車簾後的冷溶月輕拂著已睡熟的小蓮,一動不動的望著客房窗前的殤沫,她好似怎麼也看不夠一般。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靜了。

窗前的殤沫也失去了神采,他緩緩地關上了窗門,又過了良久,那扇窗的燭火也熄滅了。

此刻,冷溶月的心頭卻異常冰冷了起來,那潸然而下的淚水,滴滴打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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