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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冷溶月遙望郭明軒的背影,倍感淒涼。

一時之間,冷溶月的內心如五味雜陳一般,翻涌不斷。

齊煜之死,無可厚非。可,紅娘子也隨著齊煜一同閉上了雙眼,這根本不在冷溶月的預料之中。

雖說‘思君殿’、‘錦繡殿’均不在冷溶月的管控範圍之內,但紅娘子卻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她的面前,而她又偏偏是這‘秋思閣’的宮主,也是這‘秋思閣’名副其實的最高統治者。

眼下的僵局,又怪得了誰呢?女子的痴情,冷溶月早就從素海棠的身上體會過,可如紅娘子這般的濃情蜜意,她卻是頭一次有目共睹。

或許,以後她也會如紅娘子這般,為了心中所愛而義無反顧,但當下的局勢,已然難解、難恕…

冷溶月側臉望向殤沫,殤沫的眼神還停留在齊煜與紅娘子的尸身之上,他眉頭緊鎖,臉色煞白,對于他而言,眼前發生的一切,也許也是前所未見過的。

冷溶月細細打量著殤沫,生怕錯過他身上的一絲細節,她要記下殤沫的所有,甚至是一根絲發。

冷溶月清楚的知道,這般的凝望,可能會成為她永恆的回憶。等郭明軒的痛心感漸退,帶殤沫離開‘秋思閣’,已是必然。

可,冷溶月還未看夠殤沫,還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但,有些事,總是那麼的無可奈何,也許殤沫並不會去怨恨于她,而她卻怕郭明軒會強行讓殤沫遠離于她,因為殤沫畢竟是郭明軒的弟子,弟子又總是對師父的話,言听計從的。

也許,此時的冷溶月已然對郭明軒百口莫辯,即使郭明軒明知她的秉性,也難保不礙于她的背景復雜而使得殤沫不可再與她交往。

冷溶月雖感無力回天,但她天生不服輸的性子,卻燃起了她的。越是不可得的,越是困難重重的,她越斗志滿滿,更何況,她是真心實意的愛慕著殤沫。她甚至生起了叛出滅影門,背離義父紀綱的想法…

可,她又絕非是那冷酷無情之人。回首,滅影門的授藝傳功,念順夫人的溺愛獨寵,義父的栽培養育,她豈能毫無動容?她好想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也好想忘掉這些難以償還的恩情,更好想數日前不曾來過這‘秋思閣’中…

「殤沫,這把折扇,剛剛還未送與你手上,便發生了紅娘子與齊煜共死的局面。現下…我就把這把隨身的折扇正式送與你,希望你莫忘了冰弦。」冷溶月定了定神,言語極其緩慢柔弱,道。

「冰弦,殤沫也想送你一樣東西…」殤沫凝望著冷溶月手中的折扇,右手伸入胸膛,在衣衫里來回模索著。

片刻間,他停下了模索,手中好似抓著一樣東西。也就是在抓到這樣東西後,殤沫的神情又變得復雜了起來,他思索不斷,默默地低下了頭。

「殤沫要送我什麼?其實,殤沫不必送我的,只要你能記得冰弦就好。」冷溶月好似看出了殤沫的思慮,她也絕不會去為難殤沫去做他不願去做,或是沒有思量好的事情的。盡管,她的確想從殤沫身上得到一件信物,但她還是強忍憂傷,苦笑道。

「嗯,我這件物品的確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師父也曾言不可輕易拿出。我也一時難以抉擇要不要送與冰弦,不過,冰弦放心,殤沫定會永遠記住你的。」殤沫將緊握在懷中的盤龍白玉慢慢地松開,右手從衣衫內緩緩移出,道。

「對了,听冰弦的言語,你是要離開這‘秋思閣’嗎?不然,又怎會如此著急得送與我這把折扇呢?」殤沫,驚道。

「也許不是我要離開,而是你將要離開。」冷溶月,干笑道。

「我要離開?我怎麼不知道呢?」殤沫,詫異道。

「嗯…」冷溶月對著殤沫微微一笑,又將目光落在了李承霖的身上,「李承霖前輩,我會命幾名侍從,與你一起為齊煜和紅娘子準備後事的。」

「不用了,我要將此二人的尸身帶回武當山,向師父請罪。」李承霖,沉聲道。

「此處離武當山萬里之遙,你怎可一人前往呢?再者,就算你能獨自運送此二人的尸身到達武當,可也難保尸身不會腐爛不堪啊。」冷溶月皺起眉頭,思索道。

「若天命如此,承霖也只能遵從天命了。」李承霖緩緩抬起頭,出神得望著‘思君殿’的頂端,微聲道。

「李承霖前輩,本宮倒有一策,可助你將此二人的尸身完好無缺的帶回武當山。」冷溶月,拱手道。

「你能有什麼辦法?」李承霖,不解道。

「我命人準備一口密封較好的棺木,然後向棺木內輸入‘冰魄寒光’的真氣,將此二人的尸身凍結住,抬至車馬之上,您便可驅馬車趕赴武當山了。」冷溶月,朗聲道。

「好啊,冰弦你這種方法,再好不過了。李承霖前輩,冰弦的‘冰魄寒光’很厲害的,不但可以凝冰成琴,還能凝冰成一柄玄冰劍呢!」殤沫,驚呼道。

「好吧。可如今,我還想請教一下宮主,我師弟齊煜為何會來到這‘秋思閣’中,又為何做了這‘思君殿’里的殺手,你真的全然不知嗎?」李承霖,厲聲道。

「我的確一無所知。也許,您可能不信,堂堂‘秋思閣’的宮主,居然對閣內的事情全然不知,但前輩,我並非敢做不敢當之人,若此事真與我有關,我又何必向您再三解釋呢?」冷溶月,急促道。

「就算你不知此事,我武當派也絕不會就此作罷。待我稟明武當上下,此事定會再來討個說法!」李承霖,微怒道。

「前輩,請便。」冷溶月,冷然道。

「不過,一事歸一事,承霖還是要謝過宮主的良策,若真能將此二人的尸身完好的帶回武當山,也不枉承霖來此一趟。」李承霖,拱手道。

「前輩言重了。星月、陸夕兒,你們二人去通知我的親衛,準備好一口棺木,送過來。」冷溶月拱手向李承霖還禮,又對著身旁的兩名侍女道。

「是,宮主。」星月、陸夕兒,同聲輕喝道。

片刻間,一口棺木由四名親衛分抬而至。

冷溶月望著李承霖將齊煜與紅娘子的尸身抬入其中後,她緩緩的走近棺木,引‘思君殿’前的池中之水,化作玄冰,覆蓋在了尸身之上。但她好似不甚滿意,又凝聚真氣,將尸身間的縫隙填滿,不僅完全凍結住了兩具尸身,又將棺木內注滿了玄冰。

冷溶月無力的向後退了幾步,緩緩道︰「李承霖前輩,可以合上棺蓋了。你也能即刻出發了。」

「你沒事吧?宮主。」李承霖,關切道。

「沒…我沒事。我畢竟是‘秋思閣’的宮主,此二人也的確是在我‘秋思閣’中死去的,我會做好我該做的事,前輩無需擔憂。」冷溶月煞白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微笑,道。

「那好。承霖就此別過,還請宮主多加保重。」李承霖,拱手道。

「前輩,慢走。」冷溶月拱手,回道。

冷溶月望著四名親衛抬著棺木隨李承霖遠離後,身子又緩緩移向殤沫,微微一笑道︰「殤沫,扇子上有我為你寫下的幾個字,你不必馬上看,也不必來問我是何含義。總之,有天你會明白的。今日,我有些累了,我先回‘秋思樓’中了,若你想見我,可直接到樓內尋我。」

「哦,好的,冰弦。你…你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真的好差啊。」殤沫,遲疑道。

「沒事。」話落,冷溶月緩緩向‘秋思樓’的方向走去。

殤沫駐足原地,靜靜地看著冷溶月逐漸遠離,他不明白冷溶月今日為何如此奇怪,盡管他感覺到了冷溶月有些不悅,卻遲遲找不出原因來。

…………………

翌日,清晨,微涼。

在‘秋思閣’中,郭明軒來到隔壁殤沫的客房外,輕敲房門,微聲喚語,「殤沫,起來了。我們該離開了。」

「噢?師父,我們真的要離開了嗎?怪不得冰弦昨日告訴我,我將要離開了呢…」殤沫揉了揉朦朧睡眼,緩緩起身,伸著懶腰,道。

「她已然猜到你要離開了嗎?也好,那我們也不必與她道別了。」郭明軒停頓了片刻,又緩緩道。

「可師父,殤沫想再見一面冰弦。我們何時能再來一趟這‘秋思閣’呢?」殤沫,忙道。

「為師也不知道。或許,以後都不會來了吧…」郭明軒,低聲道。

「為何?師父。」殤沫,不解道。

「或許不會再來,只是為師的意願罷了。殤沫,以後可以獨自前來的,為師不會阻攔殤沫的任何決定的。也許,等你長大些,也不願再來此處了吧…」郭明軒,若有所思道。

「不,師父。只要有冰弦在,我想無論我長多大,都會再來看她的。她與殤沫相處的很好,還教會了殤沫‘天傲劍法’。她對殤沫而言,很特別,好似師父一般得親近。」殤沫,皺起眉頭,毅然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債,這些債或多或少、或早或晚,都是要還些的。你有你的想法,別留下遺憾就好。」郭明軒的神情略顯憂傷,他回想起︰昨日紅娘子先傷齊煜,又自殺,從而雙雙斃命的情景,多少還是有些感慨的。

又想到他的妻子柳若錦,如今尚在‘無極閣’中修行,又多少有些欣慰。畢竟伊人仍在,且過著她想要的生活。若,他當日一味糾纏,不肯放手,是否也會落個人去閣空,雙雙斃命的下場呢?

也許,放手是愛的另一種方式,雖然痛心疾首,但能彼此成全,也是一種再好不過的結局了。

郭明軒好似徹底釋然了一般,他微微一笑,又道︰「殤沫想見冰弦,那就快快起床,梳洗一下,為師陪你一同前去就是。」

「好的,師父。殤沫,這就下床梳洗,哈哈。」殤沫,朗笑道

此時,‘秋思樓’中,冷溶月也躺在床榻之上,但她並非還未蘇醒,還是正在忍受著全身冰凍的劇痛。她龜縮成一團,被褥緊緊裹著身子,還不時的打著冷顫,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血管都在持續緊縮著。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體內的寒氣已然不能在周身順暢的行走,且甚是紊亂。只因,她昨日過度運行內力,向棺木中灌入寒氣。她修習的‘冰魄寒光’又是極陰的內功,身上的幾處經脈已被寒氣完全凝結住了,寒氣正直逼向她的心脈。

這樣的場景,對于冷溶月而言,絕非是第一次了,習武之人難免有內力損耗的時候。可,每一次內力損耗後,她都要經歷一番,好似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過一遍的痛苦。

她無力去改變現狀,只能默默地忍受,因為她已數次挺過了這樣的折磨。

可,今日對冷溶月來說,好似有些不同,她的腦中清楚的知道,郭明軒與殤沫將會前來向她辭行。

盡管,她已早早醒來,獨自抵抗著寒氣凍結之苦,但還是無法起身如常。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是這般過度的。但眼下,無論她如何忍耐,如何調息,都顯得那麼得有心無力…

「宮主,郭前輩與他的徒兒殤沫,前來向您辭行來了。」一侍女在樓外,輕聲道。

「好…我知道了。讓…他們…到樓外…便可。」冷溶月顫聲連連,略顯遲疑的言語後,她的臉上卻泛起了一抹笑意。

因為她早預料到:不管郭明軒有多麼的不願見她,只要殤沫能來,就代表殤沫對她還是有些情義的。而她也只在意殤沫的舉動。

她也清楚的知道,郭明軒不想來見她,絕不是怪罪她什麼,而是無法面對齊煜與紅娘子已死的結局,更無法面對她是這‘秋思閣’宮主的身份。

「白衣宮主,我攜徒兒殤沫,來向你辭行,我們已決定離開‘秋思閣’。」郭明軒在樓外,輕喝道。

「冰弦,你怎麼還沒起床啊?你比殤沫還要懶啊…」殤沫,閃動著稚女敕的眼光,朗聲道。

「前輩…恕我不能…起身相送。我今日一早,身體…便…有所不適…還請您照顧…照顧好…殤沫。」冷溶月,緩聲不斷,吞吞吐吐道。

「冰弦,你怎麼了?你的聲音怎會這般無力?我能進去看看你嗎?」殤沫,忙道。

「殤沫,別…別進來,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生病時的樣子,你…記得冰弦就好,冰弦…會找機會…再與你相見的。」冷溶月一聲輕喝,阻下了殤沫,又哽咽道。

「冰弦,你這般言語,已然是病得不輕了,還是讓殤沫進去看一看吧?」殤沫,又關切道。

「是啊,白衣宮主,我也懂些藥理,就讓我們師徒二人進去瞧一瞧吧,或許對你有所幫助。」郭明軒,緊接著道。

「不…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還請二位一路走好,江湖之大,日後定會…定會再…相逢。」冷溶月低聲,沉吟道。

「好,既然白衣宮主如此堅持,那我便帶殤沫離去了,郭明軒就此拜別。」郭明軒拱手,朗聲道。

「好的,前輩。」冷溶月,微聲道。

「冰弦,你真的沒事嗎?那殤沫可真的要走了。」殤沫,站立不安,道。

「殤沫!」冷溶月,輕喝道。

「啊!我在,冰弦,怎麼了?」殤沫,急促道。

「沒…沒事。記得帶走我送與你的折扇,讓…它常伴你…左右,那把折扇…也是滅影門的信物…有它陪伴著你,你…不但可以命令滅影門的眾人為你所用,還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冷溶月咬緊牙關,沉聲道。

「哦,冰弦…」殤沫的眼中已然充滿了淚水,他不知道冷溶月到底怎麼了,但也不得不听從冷溶月的話語,更不敢強行推開房門,多加冒犯。

「走吧,殤沫。」郭明軒,緩言道。

「嗯。」殤沫,略顯失落道。

師徒二人緩步離去,殤沫一步兩回頭得回望著‘秋思樓’的房門,直到走出了偌大的‘秋思閣’。

而這時,冷溶月的身子好似能動彈一下了。

她淚流滿面,強忍著全身冰凍的煎熬,跌跌撞撞的撲向‘秋思樓’的房門處,她艱難的將房門打開,卻發現郭明軒與殤沫二人早已離去。

她全身癱軟地跪爬在門前,慢慢的向一旁移動著身子,最後,她終于用完了所有的力氣,完全倒在了地上,眼淚不斷的淌出,嘴中喃喃念著︰「殤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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