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吃飯的張說眼中流露出高興的神情，李易的一句話，從側面褒獎自己。
身為河南府尹，把地方治理得好，幾月不見，小易長得愈發俊秀了啊！
他看李隆基，表揚我不？
「嗯！可！」李隆基鼻音一個，吐字一個。
「皆賴陛下聖恩，官員用心、百姓集力，方成如此之況。」張說趕緊謙虛，功勞推出去。
看人家莊戶李貴恆，多會做人啊，自己必須學。
「三哥，如今長安人手緊缺，事務繁忙，待來年歸時，可增一宰輔。
工部侍郎李元，想是政務嫻熟，可調至河南府。」
李易要把張說給弄回去，鉗制團兒里的人，他跟姚崇有愁。
如此一來，團兒的地方巡查會更縝密，配合高力士的人、朝廷的人，連續到地方。
另外報紙印刷的地方，他們有監察之責，歸李家莊子管。
多方權力，互相監督，誰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再議。」李隆基故意的，無視張說那滿眼的渴望與向往。
他需要張說表現，懟人吧，你們在日常生活中太和諧不行。
如李易時，哪個縣的、市的、省的一二把手和諧過？
他們敢和諧，就把他們一同和諧掉。
李易功勞權利大不大？宰輔們還要意思意思，偶爾找他的麻煩，甭管大小，找就對了。
張說看看其他同僚，深吸口氣，伸筷子夾鴨頭，對著鴨嘴較勁，表明態度，他不缺政治智慧。
張九齡嘴角帶一絲笑，他跟李易好，卻和其他人總因為李易吵。
他能當宰輔，除了能力，更因為他連著姚崇和盧懷慎一起懟，最後生氣地辭去官職。
選畢構當宰輔，畢構的交際圈子不一樣。
選宋璟當宰輔，宋璟和姚崇關系好。
選蘇當宰輔，蘇與張說交往密切。
李隆基這個時候手腕高著呢，可惜遇到他易弟，他沒辦法找人制衡，強得不講道理了。
他只好自己來籠絡，漸漸的，他又習慣，易弟無野心。
永穆公主在另外的位置跟後宮的人講李易釣魚的故事，魚鉤扔水里就漂下去，扔一次漂一次，居然還能釣到很多魚。
「圓圓在河南府再開個聞恬蘭香閣？」
王皇後看一眼旁邊吃完女乃酣睡的閨女，目露慈祥之色。
她覺得閨女像她，好動，總是蹬蹬小腿、握握小拳頭，張手抓人都有勁，抓得可疼了。
「不知道呢，我要問李郎，應該開，我找不到事情做了。」
永穆公主不愁，別的富貴人家的女人不允許拋頭露面做買賣，婦人之間交流才對。
她一個未下嫁的公主，又定好了夫婿的，更不能親自經商。
偏偏她能有自己的事業，像玩一樣，沒啥愁緒，不存在銷售壓力。
想到此，她便開心，拿筷子剜一大塊紅燒魚的肉塞嘴里，笑眯眼楮、笑彎眉毛。
另一處的小洛南村村正馬金與蕭維、李貴恆吃飯。
隔上幾分鐘他夾一點東西抿嘴里，他在等，等晚飯結束。
他今天晚上和蕭維一起回去，李貴恆說會剩下一大堆菜，打包帶走，給村子里的人吃。
他額外要了酒，到村里跟人喝，現在吃飽該吃不下去。
蕭維也有打包的東西，單獨制作，烤鴨，又肥又香的烤鴨。
他帶給縣里的官吏，即便最沒存在感的衙役，至少給一只。
他決定親自發放，不敢讓別人操作，萬一誰貪掉幾只，陛下在洛陽，會死人的。
陛下恩澤你敢克扣，陛下聖諭你是不是也要篡改？
你們誰想死，我不管，別連累我，我剛闖過鬼門關，差一點啊！
「貴恆，鴨架湯怎麼帶走？」
馬金盯著桌子上的一小碗湯發愁，他自己盛的，沒喝。
「湯？鴨架放點蔥花香菜，蔥花香菜自己後放，怕有人忌口。
回去的時候帶鴨架，燻好的鴨架，幾個時辰內壞不掉。
咱們小洛南村自己煮湯，鴨架湯喝著鮮，吃起來無肉，扔了又舍不得。」
「夫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蕭維出聲，引經據典。
「蕭明府果真月復有詩書。」李貴恆放下筷子抱拳，厲害！
蕭維︰「……」
他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偏無證據。
別人的莊主是真正的莊戶，李家莊子的莊戶，比縣令還牛逼。
你見過哪個莊主一手算盤、一手筆，劈里啪啦打著填表格的？
嘴上還嘟囔什麼︰仔豬數量、閹割生豬存欄量、繁育用公豬、母豬比例差……
都如此的話，我想買幾戶莊戶，人……總是應給自己一個夢想對不對？
「貴恆啊，送予縣中官吏的烤鴨，切完鴨架煮湯放精鹽、大粒鹽？」
蕭維調整下心態，待平穩後詢問。
「有配套的工具和料包，本應用專門的削片刀，東主給菜刀，包鋼的，用在刃上。
這樣官吏家中得一把好用的菜刀，切別的東西方便。
料包有很多，不止煲湯，明府歸程，有牲畜拉車運輸。
放心吧，東主抵達，後勤無慮，我等莊戶，難及東主九牛之一毛，忝為螻蟻矣！」
李貴恆介紹著，最後也引經據典，就這麼自然。
「還送鍋不？」馬金听懂一部分，他笑著問。
「送，非山縣官吏，一人一三尺三寸鐵鍋。東主說，見鍋如見國，鍋之在，國之在。」
李貴恆這次不笑了，神情肅穆。
「待蕭某回，定當整肅縣衙，不使百姓鍋中無食，不叫大唐國中漏失。」
蕭維悟了，又給刀又給鍋的，出問題要見血的。
李大夫行事太過狠辣，好處能白拿？
無怪乎有人言說京兆府官吏廉潔清明，不清明，則沒命。
「有明府在，當是非山縣百姓之福、五村民眾之幸。
不過明府不可沉迷于縣衙繁重之事，還須外出體會民生。
故此小洛南村醉仙居會員卡明府拿一張，以便體察百姓疾苦時有寒舍可居。」
李貴恆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張這邊醉仙居的會員卡，雙手遞給蕭維。
蕭維被動性地伸雙手接，接到手中，猛然反應過來，對方在行賄。
「你……」蕭維又不傻，他只是不解。
「長安天上人間，各宰輔、尚書、侍郎皆持會員卡，陛下恩重。」
李貴恆舉個例子，莫怕，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陛下出錢給官員，不叫行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