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午後,讓人難以忍受,火辣辣的太陽照在頭頂上,好似有火燎的感覺,穆珍抬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白熾化般,如果再拉近些,就會將這世界化為蒸氣,瞬間變為無有。
「大,現在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不如先回辦公室休息一會,然後再去宣傳部!」穆珍看著正在擦汗的父親說道。
「不用了,咱們去百貨大樓,臨來前,你娘一再交待,說是給你買套像樣的衣服,咱們去百貨大樓看看,是不是有合適的!」
「我不缺衣服,再說夏天的衣服本來就很簡單,無所謂的!」穆珍這麼多年來,對于自己的穿著從來就不那麼講究,听到父親給自己買衣服的話,自然有些顯得不太情願。
老穆似乎並不在意穆珍說什麼,臨來時秀花的話也只是個借口,原來受生活條件所限,吃穿無從講究,而現在小王莊村的經濟條件好了,全村人的吃穿上了一個台階,這幾年與穆珍的隔閡,並沒有關注穆珍的任何生活細節,這讓老穆內心有些愧疚,所以即便是秀花不提這件事,也應當為穆珍買點什麼,也補償這幾年來對穆珍缺失的愛。
「我們可以去百貨大樓歇一會,順便喝點飲料,等會單位上班,我們就去宣傳部。」穆珍提議道。
「也好,走吧!」老穆說完,便向百貨大樓方向走去。
當穆珍與父親在百貨大樓的休息椅子上坐下來時,穆珍問道︰「這麼多年,您從來沒有提及過您在縣城的關系,今天才提起來,我覺得您在這里認識的還止一個沈成勛吧!」
「縣城認識的人,倒是有幾個,只是因為長久不聯系,也就淡漠了!」老穆很平靜地回答道。
「現在不一樣了,下步要調到這縣城附近來上班了,也便有機會與他們小聚,何不聯系一下,聚到一起,彼此有個照應呢!」穆珍接著說道。
「照應?我們能照應別人什麼?」老穆反問道。
「這倒也是,您還記得胡國慶吧?」
「記得,你在初三時的那位胡國慶,他不是去東北考的醫科大學嗎?」老穆看著穆珍說道。
「對,他現在調到縣醫院來上班了,我只是听別的同學提起過,從他調到這里來,我一次未見過他,盡管那時關系很好,我突然發現,正如一位哲人說過的,人與人之間彼此的距離因地位的不同而變得疏遠了!」
老穆沒有回應穆珍的話,而是將拿在手里的飲料盒仔細翻看著,好似在琢磨著什麼。
「當年考大學時,他的分數考得並不比我高,但是在東北就能考個本科院校,而在我們這里卻只能上個中專,就是這個原因,一切全改變了,別的不說,就單從收入上來說,他一個月的收入相當于我三個月的收入都不止,這就是人生的差距!」穆珍話語中顯得有點淒涼。
「這個沒有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正視自己,然後正視當下,然後再想法改變自己,這就好似賭博,原來我們爺倆都將賭注押在了我那老表大安身上,什麼都想指望他能幫忙解決,可他能力有限卻沒有直言,讓我們一直蒙在鼓里,也怪我糊涂,一直想著將你留在濟市,否則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連個正規編制都沒有!」老穆話語中透出傷感。
「其實一切都過過去了,一切又從頭開始,列寧曾在1918年說過,面包會有的,牛女乃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我們起點低,就從低起點考慮問題。」穆珍對未來充滿了信心說道。
老穆點了點頭說道︰「你再也不是我眼中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