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皇後宮中舉行。
馮輕到時,殿內已坐了許多人。
除了各家夫人小姐外,宮中嬪妃公主多數都到了,這回桑貴妃早早過來,沒有以往的囂張,只默不作聲地坐在皇後左下首。
馮輕入殿後,桑貴妃抬眸,掃了她一眼,這一眼滿含嘲諷。
不管竇儀霞會不會幫她對付馮輕,這兩人之間有嫌隙是定然的,只要馮輕心里不舒坦,她就不算白做工。
桑貴妃神色莫名地看向馮輕的月復部,這人心緒一旦抑郁,身子便會大不如前,有孕時更危險,這孩子生不生得下來還另說,便是生下來,也極有可能是個先天不足的。
孩子有恙,最痛苦的莫過于孩子娘了。
桑貴妃不停轉動腕上的玉鐲子,表情越發的怨毒。
孩子是馮輕的逆齡,桑貴妃的惡意又毫不掩飾,馮輕笑容消散,她挺直脊背,冷冷跟桑貴妃對視。
桑貴妃未曾生過孩子,不知道做母親的心思,她原以為馮輕還會跟上回一樣,起碼要裝模作樣一番。
沒想到才一面,她竟敢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桑貴妃鐲子轉動的越發快了,她剛想張口,身後貼身站著的宮女似是無意,上前小半步,手略踫了踫桑貴妃的肩頭。
罷了,暫且讓她得意幾日,看她日後怎麼收拾這婦人。
桑貴妃很快冷靜,她靠在椅背上,身子比方才放松許多。
被皇上冷落過,她行事比以往小心謹慎許多。
「快扶著方夫人坐,方夫人身子不便,可別累著。」皇後似乎並未注意到桑貴妃跟馮輕之間的劍拔弩張,她催促站在一旁的宮女。
秦書自然是不會讓旁人踫到馮輕的。
這皇宮是天下最奢華之處,卻也是最藏污納垢之處。
馮輕坐在了孫夫人的下首,孫夫人是上回喜歡團子的孫老夫人兒媳,這段日子天冷,孫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今日只有孫夫人領著兩個女兒入宮。
皇後特意讓人在馮輕的座椅上放了軟墊,她打量馮輕的月復部,眼底的羨慕一閃而過,皇後面上仍舊是慈和的笑,「瞧方夫人這肚子,還有兩三個月就該生了吧?」
馮輕今日特意穿的寬松,她身段仍是縴瘦,唯有月復部隆起,面上非但不顯憔悴,反倒更添韻味,那張臉越發的瑩瑩發亮。
「回娘娘,還有不到三個月。」馮輕單手扶著月復部,回道。
「甚好。」皇後視線又從馮輕的月復部轉到她的面上,她感嘆道︰「方夫人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看著仍舊跟姑娘似的,本宮這麼大年紀了,都不免艷羨。」
「娘娘過獎了,臣婦到底是不比小姐們鮮女敕好看。」馮輕模了模自己滑女敕的臉,謙虛道。
女子哪有不愛美的,皇後曾听聞方夫人平日所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方大人親自調配的,皇後有心跟馮輕要個方子,又拉不下臉,這才試探著夸贊馮輕。
豈料馮輕壓根沒听出她話中的試探。
嗤——
桑貴妃笑了一聲。
待皇後看過去,桑貴妃這才喝了一口花茶,用帕子試了試嘴角,回道︰「娘娘見諒,臣妾是想到前兩日倩碧講的笑話,沒忍住,這才擾了娘娘。」
殿中的人都知道桑貴妃這是信口胡說,各家夫人小姐俱都眼觀鼻,鼻觀心,沒人附和。
皇後臉色變了變。
「若是娘娘不嫌棄,臣婦可將自己用的膏脂與胭脂水粉送些給娘娘。」在一陣尷尬中,馮輕慢悠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