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醫生略顯嚴肅的表情,佐剛和安宏,心下均是一緊。
「我,我是!我是她丈夫。大夫,她怎麼樣了?」
佐剛屏息凝氣,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從夏醫生的嘴里蹦出什麼他害怕听到的話來。
「不好說,現在立刻去做第二次頭顱CT!」
「大夫,她的狀況很不好嗎?」
佐剛發現他的兩條腿突然有點發軟,如果不是雙手扶著窗台,他真的有可能會像一灘稀泥一樣癱在地上。
「這個目前不好說,要做了檢查才能知道。抓緊吧!」
夏醫生說完,轉身疾步走進其他病房。
二人不敢怠慢,緊跟在幾名推著病床的護士身後,一路奔跑。
眼看著安心被推進CT室,消失在厚重的防輻射大門里。佐剛的心,有那麼一瞬間像是停止了跳動。
他靠牆站住,不讓自己倒下。
手心里的汗,一層疊著一層。
心慌的厲害,整個人焦躁難耐,像是一個不會水的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被丟在了狂風暴浪的海上一樣。
驚慌失措,懼怕絕望。
他從來沒被這種恐怖的感覺折磨過,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見他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口。兩只眼楮直勾勾地盯著CT室的大門。
安宏站在佐剛旁邊。
從他的臉上明顯地看出了擔憂和害怕。
那種濃濃的擔憂和強烈的害怕,似乎比自己對妹妹的感情還要再厚重上許多。
安宏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淚目。
從來沒見他對自己的媳婦這麼在意過,這算是妹妹因禍得來的福嗎?
安宏咬牙,拍拍佐剛的肩膀。
以男人的方式,安慰了安慰他。
沒想到,下一秒,佐剛竟像個孩子一樣,轉身伏在他的肩上抽抽搭搭地啜泣起來。
「哥,我好後悔!好害怕……」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安宏拍拍他的後背,沒有說話。
浪子回頭金不換,只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給他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安宏心里緊張,無暇過多去安慰佐剛。任由他的眼淚流濕了自己的肩膀。
他眼巴巴地盯著CT室的門,心里皺成一團,希望妹妹能一切平安。
結果很快出來。
夏醫生拿著拍好的片子,仔細看了看,又與昨晚剛進來時拍的片子仔細對比了一番後,對佐剛說道︰「腦內血腫數量比昨晚明顯增多,並且有一部分產生了佔位效應。需要盡快做開顱手術!」
「開……開……什麼時候?」
佐剛本想問問開顱手術安全性高不高,成功的可能性大不大,能不能保證他的人蘇醒,並且不留後遺癥。
但他由于過度緊張,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眼看著夏醫生就要走了,情急之下,他趕忙改問了時間。
想必開顱手術應該費用很高,他必須在手術前做好一切準備。
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再因為自己的一丁點疏忽而錯失了挽回生命的最佳時機。
「馬上!」
夏醫生邊走邊回道。
一听說現在就要做開顱手術,安宏的心更是懸在了嗓子眼。
他真害怕安心有個好歹。
于是拿出手機就要給佐剛轉賬。
昨天晚上妹妹才給自己的手機轉了一百萬,他還一分錢都沒動呢。
如今她正急用,吳曉敏那里,自己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佐剛不知道安宏其實是在還安心的債,感動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了一聲「謝謝,哥!」
就自己走了。
雖說他不是什麼有頭有臉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老板。
但好歹也全國連鎖了幾家星級酒店,錢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只要能讓他的老婆重新活蹦亂跳的站起來,就是讓他賣掉所有資產,他也在所不辭。
佐剛來到樓下繳費窗口,很快充了足夠的押金。
安心躺在床上,像是睡了長長的一覺。
她睡得正香時,不知哪個不開眼的,推著她的床到處亂跑,攪了她的清夢。
就在她快要再次睡過去時,突然听到有人小聲議論。
「雖然她躺在這里,但是我覺得她好幸福哦!」
「是啊!我也覺得,她老公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這里,被人愛的感覺可真好!」
「嗯嗯,我也好想嫁個這樣的老公啊!」
「喂!你們干嘛呢?動作麻利點,馬上就要做開顱手術了,術前準備可馬虎不得!」
有人厲聲訓斥了一句,兩個嘰嘰喳喳的姑娘立刻安靜下來。
什麼?開顱手術??
給誰?自己嗎??
是誰這麼討厭?我不就是睡個覺嗎?至于開顱嗎??
安心想睜開眼,看看這群討人厭的人。
可她的睡意正濃,眼皮沉沉的合在一起,怎麼用力也睜不開。
又過了一會兒。
「準備好了嗎?」有人問。
「好了。」
「好了。」
那兩個嘰嘰喳喳的女孩齊聲答道。
「好,現在將病人送去1號手術室,馬上手術!」
然後安心覺得自己的床動了,她又被人推著來回跑。
覺都不讓人好好睡了嗎?安心忍不住有點心煩。可她又喊不出來,眼楮也睜不開。
這群怪人莫非真的要給自己開顱?!
安心被嚇了一跳,趕忙呼喚她的救命稻草。
「暖哥!暖哥!暖哥!!」
「暖哥,我只想睡覺,我不要做開顱手術……我,只想……睡……覺……」
安心的話說的迷迷糊糊,越往後聲音越低沉,拖拖拉拉的,還不等暖哥回應,她就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麼多年,她硬撐著支離破碎的家庭,人前強顏歡笑,人後也不敢肆意哭泣。因為有人討厭她所有的樣子,她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突然就回來。
也不知道他回來後又會討厭自己的什麼樣子,是哭,還是笑?
她更不知道他的鐵拳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就砸在自己身上……
所以,每時每刻,她的神經都在緊緊地繃著,每分每秒都過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她好累,好困,好想安安穩穩的睡一覺。
安心被護士們送去手術室。
佐剛和安宏,緊隨其後,也跟去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標配紅燈亮起的剎那,佐剛的心也跟著懸在半空,怎麼也歸不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