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甩出車外,在厚厚的積雪上,狠狠地砸出一個深坑。
安心則倒在粉碎的玻璃上,面色蒼白,凌亂的秀發下似有一汪深紅色在不斷的擴大。
「女兒!」
男人吃力地睜開眼,看著瞬間起火的車子,發出一聲沙啞的哀嚎。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才發現下半身竟然沒有了知覺。他用雙手硬撐著爬向熊熊燃起的大火,在地上拖出一條猩紅的血路。
「女兒!」
「女兒,你千萬不要有事!你不要這麼殘忍的對爸爸……」
男人渾身是血的爬著,哭嚎著,哀求著,聲音甚是悲愴淒楚。淚水涌出眼眶,從臉上滑下,落在雪上,融出一個一個的小坑。
才剛爬出幾步,他就用完了渾身的力氣。
任憑他再怎麼努力,他沉重的身體,都挪不了分毫。
他爬在那里,無助絕望地瞪著眼楮,熊熊火焰在他的瞳孔里跳躍。
他伸出帶血的大手,想要抓住什麼,良久之後,又無力地垂下。
火勢越來越猛,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終于,脖子再也支撐不住頭部的重量,他的臉貼在了地上,在倒下的瞬間,他迷茫的視線穿過車底板,看見了那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熟悉的身影。
女兒,不在車上,真好!
他閉上眼,嘴角牽出一抹笑。
人們圍觀著,惋惜著,拍照擴散。議論著車禍的起因,猜測著他們的生死,現場混亂不堪。
有人第一時間報了警。
120趕到時,安心的意識稍微有了一絲蘇醒。
她閉著眼楮,感覺有光線在眼前搖擺,覺得自己被人抬著,奔跑似的晃動。
腦子悶悶的,混混沌沌,人們說話的聲音隱隱約約,好像很遠很遠。
她感覺自己像是正浸泡在深藍色的海水中一樣,周身冰涼,但又很舒服,很放松的樣子。
她閉上眼楮,懶懶地飄在水中,困意重重,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著。
她好想就這樣睡過去。
長長久久,無人打擾,美美的睡上一覺。
「還有生命跡象!」
有人驚叫道。
很快,她和司機雙雙被救護車趕著送去了醫院。
經過一番梳理後,道路很快恢復平靜。
圍觀的眾人散去,車水馬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只有路上醒目的血跡,記錄著他們方才慘不忍睹的經歷。
佐剛帶著佐伊回到家後,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眼里滿是得意的盯著門口,等待著下一秒安心失魂落魄的沖進來。
然而,腕上的手表分針走了大半,也不見動靜。
佐剛忍不住,點了一支煙。
黑暗中,明明滅滅的火星,像一只猙獰的惡魔,一點一點吞噬著他最後的耐心。
終于,在煙蒂擠滿煙灰缸後,他忍不住了。
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揪起熟睡的女兒,照著就是啪啪異常響亮的兩巴掌。
睡夢中的佐伊,登時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媽媽!我想媽媽!」
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劃破夜的寧靜,飄出窗縫,回蕩在原本寂靜的小區上空。
「叫你哭!叫你哭!!」
佐伊的哭聲,攪得佐剛更是一陣心煩。
照著她的又是啪啪兩巴掌。
「再哭老子從窗戶上把你扔出去!」
佐伊聞聲,望了一眼外面灰暗的天空,瑟瑟的咬緊嘴唇,憋著聲的抽噎著。
媽媽!
媽媽!!
佐伊心里呼喊著,眼淚撲簌簌地淌下來,濕了衣衫。
就在佐剛的巴掌再次要落下時,佐伊的電話手表響了。看號碼,是外婆。
佐伊睜著大眼楮,望著黑暗中,更加濃黑的身影,嚇得蜷縮在沙發上,用小手捂緊手表,不敢動彈。
「誰的電話?」
佐剛停下手里的動作,冷聲問道。
「是姥姥。」
佐伊抖著嗓子怯懦地回答。
「不接!」
「接!」
佐剛厲聲吼出兩句自相矛盾的話。
佐伊望著黑暗中,高大的身影,不知究竟該接還是不接,捂著手表越發篩糠似的抖成一團。
佐剛本來是不想讓她接的,但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機摔壞了,也聯系不到其他人。
正好讓丈母娘給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傳個話。
見佐伊縮在那里瑟瑟的抖成一團,佐剛索性一把薅下她戴在腕上的手表,按下接听鍵。
對方以為是佐伊,柔聲道︰「伊伊,讓媽媽听電話。」
「有什麼事嗎?」
听見是佐剛的聲音,對方顯然是一愣,旋即笑道︰「啊,沒事沒事,就是,想听听孩子的聲音。」
「真沒事,你們忙,我掛了!」
對方又補充了一句後,趕忙掛了電話。
听佐剛的聲音不是很開心,但願他們不要鬧別扭才好。
她本來是想問問安心的手機怎麼一晚上都打不通,結果听到對方言語不善,她也不好再問。
她的這個女婿喜怒無常她是知道的,但願自己的這個電話沒有惹惱他。
老人對著電話,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了一番後,才悻悻的離開。
黑暗中,佐剛看著突然沒了動靜的電話手邊,翻來覆去開始研究起來。
早知道這個手表有電話功能,他就不用這麼干等了。
找到安心的手機號,撥過去,通了,沒人接。
佐剛忍著騰騰竄起的火焰,又撥打了幾遍,還是通了,沒人接!
一想到方才電話里陌生男人的聲音,佐剛徹底爆發了。
繃緊雙臂,用力嘶吼一聲。
將佐伊的電話手表狠狠地摔在地上。
突然,他很想把那個賤人揣回來的野種,也像摔手表一樣,高高地舉起來,然後用盡全力的摔下去,好好的出出他心里的這口惡氣。
賤人,敢不接電話?
真是太可惡了。
是誰助長了她如此囂張的氣焰?
她又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背著自己在外面偷人的?
佐剛被一連串的問題困擾著,心里更加郁悶,煩亂。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十余年來都不曾和她圓房,是自己虧欠了她。
現在看來,這方面,她其實並不缺!
甚至比自己過得還要風流瀟灑。
電話通了不接,是正在興頭上嗎???
佐剛一個轉身搬起電視櫃上為了討好安心才安裝的85寸智能液晶大電視,舉過頭頂,砸在地上。
略顯高端的液晶大電視,應聲碎裂,黑色的玻璃殘渣濺得滿屋子都是。
我讓你苟且!讓你偷人!!讓你盡興!!!
黑暗中,佐剛像是一頭暴怒的遠古凶獸,憤怒的砸著他伸手隨意抓起來的東西。
乒乒乓乓, 鏘鏘的聲音不絕于耳。
終于,他的雙手伸向佐伊,將瑟瑟發抖的小身體,高高地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