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司予疑惑的眼神,陳悅笑聲婉轉︰
「少年時期的煩惱,不就是那麼些嗎?」
司予突然有意思被看破的窘迫︰
「……好吧,學姐看得很準……
我沒有學姐那麼優秀,自然也配不上學姐那麼好的運氣……
最近確實是產生了莫大的煩惱——
我自以為是十分幸運地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話還沒說完,陳悅就一臉驚喜的樣子︰
「那很好呀,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還好還沒來得及恭喜……」司予說著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切就好像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還好你還沒有說恭喜,不然我現在可能會更加難受——
我當時听到那個人說喜歡的時候,我也是非常地驚訝,沒想到他會喜歡我……而是……
而且,我們不管是從內里,還是從外在都有著巨大的差異,他就像生來就是天上耀眼的星星,而我注定只是一顆隨處漂浮的塵埃,無足輕重……」
「你不該這麼說自己……」
司予看著陳悅稍稍地愣了一下,終于還是自顧自道︰
「當時我除了高興,更多地是懵……
整個人都是一個飄飄浮浮的感覺,好像永遠落不到實處,就是一種始終不踏實的感覺……
但我心里無疑也是歡喜的,而且一直做好準備,想要好好維護這段關系——這段我高攀不起的關系……
我盡力做到最好,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想不到的地方,幫他完善,但我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人時間和空間,所以我盡量把握好度。
我也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做人女朋友,盡管是自認為地盡心盡力地,但是肯定還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所以別人但凡提出什麼意見的時候,我都會去嘗試著照做……
但就算是這樣,我好想還是無法讓他開心,我有時候,就像是被夾在了兩難之境……
就像不久前,他遭遇了一場危機,與他的事業有關——
一方面是他未來事業的發展,另一方面是……與他事業有關的人,也算是一直支持他的人……
可是眼下,資本的力量,就在面前,他稍有不慎,後面的路都會很難走……
我知道,他正直端方,也習慣性地為別人考慮,但我更知道,他熱愛自己的事業……
為此,他付出了無數的時間,揮灑了無數的汗水……
我這次來……我的意思是說,我希望他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在我能夠盡力影響的地方,能夠順風順水,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而且有些事情,不是只有正面硬剛這一條路可以走的……
當然還有他的同事來請我幫忙,我雖然有些糾結,但知道大家都是為了他好,所以我去勸了他……」
「然後呢?」
「然後……好像是如我的意了,但又好像完全沒有如我的意……
我們的關系陷入了一個更加難以解決的困境之中,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一直想著讓彼此坐下來好好談一下……
把一切都說清楚,或者對對方有什麼不滿,完全都是可以發泄出來的嘛。
這也是他一開始說的,可他現在像是已經拒絕和我交流,我問不出來,也猜不中,真的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司予說著,愈發苦惱。
陳悅只能連忙輕輕拍拍司予的背,以示安撫︰
「其實我不知道你今天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你最近可能不太順利,所以才講了我的經歷——
其實也就是說,一切的一切,應該在用力追逐過後,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從來都不是說什麼兩手一攤不作為,而是說,竭盡所能之後,能夠坦然地面對得失……
美好的愛情,向來是勢均力敵的,就像兩方博弈——
或者說得通俗一點,就像是拔河,因為一開始誰不知都怎麼做才是真正正確地,我們只是自以為是地用力著……
于是,過分用力的那一方,總是會受傷……
就像古人練字的時候,有句說,凡心在下者,其低矮以閉上,又出已去世……
也就是說,我們但凡是把自己放得過分低了,這份感情就會發生嚴重地傾斜,最終傷害的肯定是兩個人……
這個時候,如果你已經筋疲力竭,或者說甚至是已經收到了傷害,就應該及時調整了——
這個時候,不再是像拔河,而是像放風箏,你就松松地拉著……
如果他執意要飛遠,你也不要攔著,就任由他的發展,如果他甘願待在你的手里……
這樣,兩個人才算是真正到了一個良性的境界……
有人說喜歡,就是水到渠成,就是順其自然……
其實不是的,人生在世,不過是‘經營’二字,就算是再真摯的感情,都是需要經營的,只不過,這其間的意味大不相同——
有認識心甘情願地努力經營,其間還傾注了無數心血……
這也是愛的一種啊……」
司予看著陳悅,突然有種似懂非懂的感覺——
經營……
「經營,那也是在雙方相互喜歡的前提下吧,如果其中一方的心思,早就不在此處了,甚至已經有了厭惡、怨懟的情緒……」
「可是你應該試試,因為當你在為此煩惱的時候,就很好地說明,你還沒有真正放下,如果你真的覺得做這一切都是徒勞,那麼你可已經是在釋然地路上了……」
司予認命般地點點頭︰
「是啊,最不願放下的是我,最糾結的也是我……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不願告訴我,甚至還要躲著我……
可是他也是我喜歡了很久的人了,所以,要說真正放下,我真的會不舍得……
可是我又糾結于,他是不是已經後悔了曾經說的話……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我了,或者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只是當時一時沖動……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頂多傷心難過一場……也比現在要好得多……」
陳悅听著,隨即搖搖頭,臉上一副無奈地樣子︰
「你說得我現在听著,真想去把那個人打一頓!」
「啊?!」
「怎麼會有這麼沒有擔當的男孩子?有什麼話盡可以大膽說出來,為什麼要相互為難?」
「因為現在是按照我的個人視角來說的一切,我自然是想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但可能在他的眼里,我早就不配當一個女朋友了吧……
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難道,他有喜歡的人了?」
司予思量片刻,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不該點頭︰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算是他的同事吧,是一個很漂亮,很有能力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他的關系,我肯定都會十分喜歡那個女孩……
當然了,也不是說現在不喜歡,只是那個女孩子,也喜歡他,世界上能做朋友的情敵,要麼不是真的情敵,要麼不是真的朋友……
我兩種都不想要……
總之,其實在大多數人的眼里,他和他那個同事都是非常相配的……
而且,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更早,但是他已經不記得了,在他的印象中,是和他那個女同事認識得更早……」
「他不記得了,你為什麼不給他講?」
「我當時想著不想用所謂的回憶,來困囿他,而且總覺得時間還很長,我們還有大把地機會說清楚一切……
雖然現在看來好像並非那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
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弄明白,別人說誰和誰更相配,不要緊,更重要地是,你要搞清楚,他喜歡誰,或者說,他也喜歡那個女孩子嗎?」
「我不知道……他現在當然是不可能讓我知道的呀……」司予說著,很無奈地笑笑,「只是,現在很明顯地他想要和所有人交流,唯獨除了我……
我感覺自己真的沒有心力了,更不知道該怎麼辦……
很多事情,在我看來真的就是為難我了……」
陳悅聞言,也是陷入了深深地懷疑之中,她本來是想著要好好安慰人的,可是現在連她自己都看不清了——
實在不知道司予和那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了……
听著司予說,真的覺得那個男生很過分,但是也就是像司予說的那樣,現在他們只是站在她的視角來說這件事。
並不知道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更何況,她看得出來,司予是真的喜歡那個人,所以她也不好突兀地下什麼定論……
但如果是遇見別的什麼無足輕重地人,陳悅肯定是勸司予及時止損、趕緊分手的,畢竟,她可是看不得司予受委屈,雖然和司予真正說起來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也知道司予其實特別單純。
司予說了自己真的是在特別努力地挽救這份感情,那就一定是這樣。
但眼下兩個人好像已經一種完全不願意交流的絕境,根本沒有人說得清楚,究竟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而且司予現在就像是是一只無頭蒼蠅,毫無頭緒地使著力氣,卻根本討不到半點好——
「要我說……」陳悅說著突然停頓,申請鄭重地看向司予,「我這是想著給你提一個怎樣好的方法,但是做不做要看你,如果得到不好的答案,你要想著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
司予連忙點點頭——
她現在也不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 已經是走投無路了,現在只要能解決這一局面的都是好辦法。
而且,她也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差的結局了——
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兩人只是暫時地鬧了矛盾,這麼一說清楚,很快就好了,這樣當然是解答歡喜,但還有很糟糕的,兩人就此把一切說清楚回歸到連好朋友倒不是的普通朋友。
反正司予是覺得,再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地和周近嶼做什麼好朋友了。
倒不如寧願一切都朝著不可以逆轉的方向發展,最後知道周近嶼能夠避開那場事故。
司予寧願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及時醒來的夢。
而她和周近嶼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聯系,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臆想,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看著司予堅定的眼神,陳悅終于下定決心道︰
「我想到的就是,你要試探,或者比這周近嶼說出他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同事——
其余的一概不用問——」
「為什麼……他不喜歡那個同事,也不一定就會喜歡我啊……」
司予倒是很實誠地說。
陳悅輕輕拍了她的腦袋一下︰
「這不就是‘經營’嗎?有些事情,根本沒必要說得那麼清楚,如果他從一開始听出你有那樣的顧慮,他自然會十分積極地解釋清楚。
同樣的,如果都已經暗示得那樣明顯了,但他還是听不懂,或者是假裝听不懂,那麼這樣也好說,直接可以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果你要問,為什麼單單問那個女同事——
因為據你所說,大多數人,明里暗里都覺得他們更加配,那個你喜歡的那個人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你們一直顧忌著這個話題,所以從來沒有主動拿出來說罷了。
那麼你去問關于他們倆,也算是合理猜疑,不會顯得無理取鬧。
如果你還問了別人,可能就會讓他覺得你不相信他,就算你們之間本來沒有什麼事情,就這樣,也會弄出事情來的!」
陳悅說著,一臉篤定的樣子。
司予更是听得似懂非懂,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彎彎繞繞,她倒是從來都沒有仔細考慮過。
「好,既然學姐都說了,我也是舍不得,那不然就換一種溫和的方式得到答案!
如果我們之間只是鬧了一些不知名的麻煩,那解決就好了。
但如果,他並不喜歡我,也趁早結束了吧。」
……
一邊的司予,算是終于暫時「逃離」出困境,此刻正是亢奮的時候,而另一邊的周近嶼,則是一個人苦悶著。
他也覺得他和司予只見除了問題,但他知道,問題主要出在他這里。
但他現在沒有辦法好好應對,所以只想暫時避開,免得給司予造成什麼更嚴重的傷害。
他現在只想著如何才能更好跳過眼前的困境……卻全然沒想到已然給司予造成了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