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本對母親有些畏懼,一听這強硬的語氣,他都不敢大聲說話,他緩緩走近丁太後身旁,說道︰「母後,非孩兒重罰于舅舅,此次,他做得也有些……有些過了,不依法懲治,天下百姓豈不說我皇家徇私?失信于百姓,那孩兒如何治理國家,母後,您得為孩兒想想呀!」
丁太後道︰「那就要拿你舅舅來開刀不成?你快下旨,讓師丹把人給放了!」
劉欣道︰「母後,這怎麼可以?君無戲言哪!母後,此事您就不要管了。」
丁太後怒道︰「你這個不孝子!母後的話你也敢不听了?你說,你到底要不要下這個旨!」
劉欣抱拳,深深鞠了個躬,說道︰「母後,這個旨意您讓皇兒怎麼下?舅舅也實在太大膽了,吞沒修堤款項、強搶百姓田契,如今證據確鑿,舅舅也供認不諱,還請母後體諒,皇兒依法處置,此舉可收天下民心呀,朕斷無更改,母後,若沒什麼事,孩兒告退了。」
見皇上如此堅持,丁太後一時無法逼迫,劉欣離去,她也沒有阻止,听到這里,丁太後其實心理也明白,劉欣此舉,並未做錯,皇帝是無法怪罪的,可這師丹,竟不來稟報而擅自處置丁幽麟,她很是嫉恨,丁太後讓一宦官趕往丁明府中,請他前來宮中見面,她認為丁幽麟不能白白入獄。
丁明自入朝堂以來,極少與丁太後會面,今見後宮宦官召他回宮,暗想當與丁幽麟之案有關,他連朝服都沒有換,身著便服即刻與傳旨宦官前往宮中。
丁太後見到丁明,連忙迎了上去。這丁家,丁明算是精明能干的,他也是丁氏一族最為倚重的人,太後更是時時和他討主意,今日這事,不得不和他商議,她說道︰「哥,皇帝堅持己見,未下旨釋放丁幽麟,該如何是好?」
丁明說道︰「我早知會是如此,再求也沒用的。」
丁太後道︰「這……怎麼說?何以不可再求?」
丁明道︰「皇上此舉,猶如民間所言的殺雞儆猴,拿幽麟開刀,是要正告天下臣民,天子是英明的,即使皇親國戚,皇上亦秉公執法,不徇私情,也唯有此,天下百姓方能臣服于陛下,犧牲一人而得天下民心,皇上又怎不動心?故而求之亦無用也!」
丁太後道︰「如此,幽麟不是要囚禁十八年?這未免也太重了。」
丁明道︰「以他之罪,若換是常人,只怕命都難保,此刑雖重,慶幸還留下了性命,這也是他的造化了。」
丁太後當然不能如此接受,她哼道︰「要怪就怪哪師丹,我等給予他高官厚祿,反過來,他竟不給我丁氏一族臉面,大哥,此人看來與我等不是一條心呀!」
丁明道︰「此人早有賢明,啟用他為大司馬,無非是打壓權傾朝野的王莽,師丹與王莽相比,他更易于駕馭,若依然留王莽在朝,只怕我丁氏一族也不會好過。」
丁太後點點頭,想起當日情景,丁明正說到了關鍵處。誠然,若王莽仍高居顯位,以他之能,加之太皇太後撐腰,丁氏一族想要立足朝野,只怕也不易,若不是與傅皇後一族聯合,想要斗垮王氏一族,決計不能成功,任師丹為大司馬,不過是要穩定朝局,如今他卻不行感恩之事,竟將族弟投入大獄,這無異于作繭自縛,丁太後好生後悔呀。
丁明見太後如此表情,似乎也看出了太後對師丹已有恨意,他說道︰「太後,您可有什麼主意了?」
丁太後道︰「所謂養虎遺患呀,本宮不能任由他做大了,大哥,師丹不能再做大司馬了!本宮要罷黜他!」
丁明道︰「怎麼,太後要罷免師丹的官職?皇上能听嗎?我看得出來,朝堂中,皇上很重視師丹,斷斷不會讓他去職還鄉的!」
丁太後道︰「皇上可是本宮的兒子,他總不敢忤逆我這個母親吧,大哥等著瞧吧!」
太後才說完,臉上現出了一絲的怪異笑容。
次日,劉欣早朝已結束,他依然回到御書房中批閱奏章,他登基日短,不勤快些,江山豈能坐穩,故而,當前皇上才可安心坐鎮京城。劉欣批完奏章,正要傳膳,便見丁太後在幾個宮女宦官的簇擁下走正進殿來,今日她前來,必定事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