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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楊真的去了武漢,什麼時候走的,劉立桿他們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他們一起去紅泥砂鍋吃了晚飯,晚飯後,劉立桿安排老楊,住在國際大廈。

第二天是周日,小昭在家里睡懶覺,張晨送向南和向北來打球,把他們送到球館,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劉立桿和譚淑珍已經起來,看到張晨到了,他們就走過來,劉立桿拿起張晨桌上的電話,打去老楊房間,想叫他過來一起吃中飯,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接。

張晨笑道︰「他大概真的去鬧革命了。」

劉立桿和譚淑珍都覺得不可能,他們認為老楊昨天,也就是大家在一起開開玩笑,哪里還真的會去武漢,學什麼張松獻地圖。

劉立桿再打去國際大廈的前台,對方告訴他,老楊已經退房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劉立桿問。

「很早,我七點鐘來交班,他就已經退房了。」對方說。

譚淑珍把電話拿了過去,譚淑珍問︰「是小常吧?我譚淑珍,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國際大廈是劉立桿他們的協議單位,譚淑珍和前台的幾個人都很熟,對方一听說是譚淑珍,趕緊說,譚姐,你等等,我問一下。

小常一只手捂著話筒,問了總台其他的人,又問了大堂的保安、門僮和行李員,他們和她一樣,都是七點來接班的,他們到的時候,老楊早就已經走了,怎麼可能知道。

小常翻了翻前台的記錄? 有發現了? 她放開捂著話筒的手,和譚淑珍繼續說︰

「譚姐,對不起?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過,我看到這里記錄? 他是讓五點鐘m call的,這麼早起來,應該是去機場或者汽車火車站了。」

坐汽車回永城,或就這樣不明不白走了? 都不合理? 譚淑珍和劉立桿,這才相信,老楊真的去武漢了。

譚淑珍罵道︰「這個死老楊,他就這麼跑過去,不會出什麼事吧?」

張晨說不會? 老楊怎麼說也是個老革命了,他有分寸。

「有什麼分寸?你都多少年沒見過老楊了,你以為還是劇團的那個老楊?」譚淑珍搶白道,「別忘了他這些年都在社會上混,鬼知道他學了些什麼。」

張晨和劉立桿覺得譚淑珍說的有道理,劉立桿說,那怎麼辦,我們也聯系不上他啊。

譚淑珍想了一下說︰「要麼派許文輝過去,真有什麼事,許文輝在武漢還認識一些人,可以幫忙。」

「可是,許文輝就是到了武漢,也找不到老楊,我們都找不到,他連老楊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找?」劉立桿說,譚淑珍想想也是。

張晨說︰「你們別操心了,老楊到了武漢,他自然會和你們聯系,現在,人家還在火車上,你們急什麼,再說,老楊再怎麼樣,他保護自己的能力還是有的,他現在又不是你們公司的人,他在武漢鬧出多大的動靜,也扯不到你們頭上,稍安勿躁。」

譚淑珍想想,張晨這話也有道理,這才作罷,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還是像張晨說的,就等老楊自己和他們聯系吧。

到了周一的中午,劉立桿和譚淑珍算算,老楊應該早就到武漢了,但就是沒有和他們聯系,譚淑珍低頭想了一會,叫道,他不會和我們聯系的。

「你怎麼知道?」劉立桿問。

「你沒听他前天說,他要撇清和我們的關系,既然要撇清,又怎麼會給我們打電話。」譚淑珍說,劉立桿點了點頭。

劉立桿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是他們留在武漢工地上看工地的老何打來的,老何在電話里叫︰「劉總,劉總,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劉立桿問。

「拆遷戶啊,自從我們工地停下來,人撤走後,他們就沒有來過,今天又來了。」老何叫道。

「來了多少人?」

「一個,就一個。」老何說,「坐在工地門口的大街旁,面前擺了一張紙,上面寫了‘還我家園’四個字。」

劉立桿心里一凜,問道︰「這人長什麼樣?」

「個子不高,人很白,那個腦袋,就像一個鴨蛋。」老何說。

譚淑珍站在邊上,很注意地听著,老楊現在的頭發稀疏了,軟塌塌地趴在頭頂,那張中字臉,不就像個鴨蛋嗎?

劉立桿朝譚淑珍點了點頭,張了張嘴,譚淑珍從口型讀出來︰「是老楊。」

「老何,你能不能叫他來接個電話。」劉立桿說。

「接不了啊,劉總。」

「怎麼了?」

「是個聾啞人,我問他什麼他都听不到,一張嘴咿咿呀呀的。」老何說。

劉立桿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說好好,老何,你就看著他,要是有什麼其他的事,再打我電話。

「好的,劉總。」老何把電話掛了。

劉立桿放下電話,還是忍不住笑,譚淑珍問他,怎麼了,劉立桿說︰

「別擔心了,老楊已經開始工作了,他現在裝扮成一個聾啞人,在找那些拆遷戶呢,這老楊,你別說,這一招還很靈,不然,他一個人跑去武漢,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找得到那些拆遷戶,他坐那里坐兩天,那些拆遷戶,肯定自己就來找他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裝成是聾啞人?」譚淑珍問。

「不裝成聾啞人,一開口人家就听出他不是武漢人,外地來的,還裝什麼拆遷戶?」劉立桿說,譚淑珍恍然大悟,也笑了起來。

「許文輝!」劉立桿大喊了一聲。

許文輝從自己的辦公室跑了過來,問︰「劉總,你找我?」

「對,你馬上買最近去武漢的機票,去武漢。」劉立桿說。

「好,去干什麼?」許文輝問。

「到了武漢,就去我們項目上,工地門口坐著一個人,說是拆遷戶,面前擺著一張‘還我家園’的紙,記住,你不要去打擾他,你就每天跟著他,看他做什麼,盯緊了,不要讓他發現你。」

「好。」

「記住了,一定要看清楚他每天在做什麼,打電話回來報告。」

許文輝點點頭說明白。

「你那個記者證沒有上繳,還在身上吧?」劉立桿問。

「在。」許文輝說。

「帶上,萬一有事,你還可以靠它月兌身。」劉立桿說。

……

到了下午五點多鐘,許文輝已經到武漢,他打電話回來和劉立桿說,他現在就在工地門口,不過,這里空蕩蕩的,沒看到有什麼拆遷戶。

「劉總,我要不要進去問問老何?」許文輝說。

「不要,許文輝,不要讓老何知道你到武漢了。」劉立桿看了看手表,和許文輝說︰「你明天上午再過去吧,明天肯定可以看到那個拆遷戶。」

劉立桿和譚淑珍下班回到動感地帶,劉立桿把事情和張晨說了,張晨大笑,叫道,是不是,我讓你們不用操心,老楊是誰,這只老甲魚,只有他把人家賣掉的份,他還會有什麼事。

三個人說著老楊,越說越興奮,把陳年舊谷子都翻出來了,說到了外面天陰下來,老楊還在他們三個人的嘴上,小昭走進來,看了看他們,奇怪地問︰「你們都不準備吃飯了?」

三個人這才感覺肚子餓了,也沒有興趣出去吃飯,興趣都在老楊身上,小昭趕緊打電話給下面食堂,點了幾個菜,又回去自己辦公室,到月底了,她那里正忙呢。

這一個晚上,就這麼靜悄悄地過去,到了第二天上午,張晨和小昭剛走上樓,張晨就看到劉立桿手里拿著電話,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朝他們招手,張晨知道肯定是和老楊有關,趕緊跑了過去。

劉立桿按了免提,開始現場直播,許文輝在電話里叫︰「劉總,不是一個,是五六十個拆遷戶在這里。」

張晨听著,忍不住笑,翹起了大拇指,這是夸老楊,這麼快就找到了組織。

「劉總,這麼多的人在這里,你讓我去盯誰啊,哪個拆遷戶是目標?」許文輝問。

「這樣,許文輝。」劉立桿說,「你悄悄地接近人群,看看里面有沒有一個聾啞人,要是有,目標就是他,你馬上退出來,在遠處盯著他們要干什麼,不要被他發現,明白了嗎?」

「好好,等我電話。」許文輝說著,把電話掛了。

小昭在邊上,听得莫名其妙,她問︰「你們在干嘛?」

「看一個老戲骨的演出。」劉立桿笑道。

「老楊。」

譚淑珍和小昭說,那天在紅泥砂鍋吃飯,小昭也去了,她知道老楊是張晨他們原來婺劇團的團長,小昭問︰「老楊怎麼了?」

「上井岡,鬧革命。」劉立桿大笑。

小昭更感覺到莫名其妙了,看著張晨,張晨把老楊去武漢的事情,和小昭說了,小昭這才明白。

「對了,小昭,張松獻地圖,獻的可是你們家的圖。」劉立桿說。

「什麼鬼?」小昭問,又看著張晨。

張晨正要和她解釋,張松是三國時候的人物,應該算是一個地理學家,喜歡畫地圖,張松原來準備把西川,也就是四川的地圖獻給曹操,不料曹操看到這個家伙相貌猥瑣,態度高傲,很是不爽,不僅懶得理他,還讓手下一頓亂棍,把他打了出去。

張松在回四川的路上,踫到了那個大耳賊劉備,劉備的態度和曹操正好相反,很講知識分子政策,對張松很是客氣,中國的知識分子,是很容易被感動的,張松一感動,就把自己精心繪制的西川地圖獻給了劉備,後來,諸葛亮就是靠著這張地圖,進擊四川,建立了蜀國。

那個時候,可不像現在,沒有地圖,是萬萬打不了仗的,所以打仗之前,都要派出特務,去畫一幅地圖,張松獻的,可是一整個四川的地圖,那是蜀國未來的基業,可見有多寶貴。

這些話,張晨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听到劉立桿的電話響了,劉立桿按了免提,許文輝在電話里叫道︰

「劉總,找到了,是有這麼一個聾啞人,奇怪,這家伙手里拿著紙筆,寫寫畫畫的,那些拆遷戶,好像都把他當領袖了。」

張晨、劉立桿和譚淑珍大笑,小昭跟著也笑了起來,她是想到,老楊那麼個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的人,要讓他當個聾啞人,還不把他難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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