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
林易對老瘸子沒有絲毫同情,反而幸災樂禍。
老家伙不知騙了多少人,斂了多少黑心錢財,終究栽在自己的小聰明上。
果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老瘸子微微睜開眼,雙眸無神地看了看林易,有氣無力道︰「小兄弟,我這條老命保不住了,唉!」
「不過你還有活命的機會,相信我就按我說的做!」
「哦?」林易不以為然,「說說看。」
老瘸子直起身子,正色道︰「去向白星劍揭發,就說我其實是個騙子,假冒鍛造師來騙取精粹,你是被我忽悠了,並不知實情,所以稀里糊涂犯了錯。」
「白星劍不會為難一個被騙的引薦之人。」
林易沉默了一下,將信將疑道︰「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老瘸子搖搖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吶,我必死無疑,哪有心情耍花招!」
林易自然不信,也不會按照老瘸子說的做。
老瘸子又勸了幾句,見林易不為所動,只得作罷,繼續閉目等死。
林易懶得理他,嘲弄幾句後走出屋子,兀自在院中修煉功法,不急不躁。
黃昏。
林易盤坐下來,準備修煉。
這時,老瘸子一瘸一拐地走來,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了個酒壇,「來,臨死之前陪老朽好好喝一場!」
砰!
說著,將酒壇扔在桌上,擺出兩個酒碗,咕噥咕噥倒滿。
林易點頭,「好!」
「說起來,許久沒痛飲一場了!」
二人各自捧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下整整一碗。
酒是好酒。
入口有一股醇厚的香氣,沖入喉嚨,直至月復中,轉而化作一股滾燙,游走全身。
「好酒!」
「白星劍這家伙,存的酒倒是極品!」
原來,酒是老瘸子找白星劍要的。
此酒放在煞島的地窖中有數十年,乃貨真價實的佳釀。
!
老瘸子將拐杖一扔,一坐在椅子上,又倒滿了兩碗酒。
所謂一醉解千愁。
雖是夸張之言,卻極有道理。
「小子,老朽前後坑了你兩次,也算有緣,來,干!」
老瘸子端起酒碗。
林易一臉黑。
這叫有緣?
明明是倒霉。
「干!」
他端起酒碗,順著老瘸子的意願,咕咚喝下。
不一會,三五碗下肚。
酒勁終于上頭,話也多了起來。
老瘸子一邊飲酒,一邊嘟囔,老臉掛著明顯的醉氣。
話一多,難免說出真心。
老瘸子醉醺醺道,他年輕時在北海域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一位俊彥,同輩之中的佼佼者,二十八歲即達到地境,練就一身了不得的功法。
「哈哈,你小子肯定不信,三十年前在北海域,追求我仰慕我的姑娘數不勝數,摞起來得有一座山高!」
老瘸子夸張地比劃著,眼神迷醉,「後來我不勝其擾,躲到一座小島上閉關修煉,才沒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姑娘糟蹋,唉!」
林易差點把喝下肚的酒再吐出來。
尤其看到老瘸子身上厚厚的一層泥垢,下巴上粘在一起的胡須,以及渾濁的眼眸,更覺得反胃。
「難道沒有令你動心的姑娘?」
他隨口附和道。
听到這話,老瘸子的眼楮居然亮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目光中滿是愉悅,旋即又轉為深深的無奈,「有!」
「她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很溫柔,很可愛!」
「漂亮麼?」林易更關心所有男人都關心的問題。
老瘸子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真誠且靦腆的笑,「當然,美如天仙!」
「後來呢?」
林易頓時起了「八卦」之心,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老瘸子不自然地模模鼻尖,手中端著酒碗,卻忘了喝,出神道︰「後來……自然是你情我願,你儂我儂,嘖嘖!」
林易不由腦補出一場情感大戲,道︰「看你現在的落魄樣,好事肯定沒成。」
「棒打鴛鴦?」
「被綠?」
「變心?」
林易連續說了幾個故事模式,老瘸子一直搖頭。
過了會,他飲下一碗酒,拍了拍斷掉的左腿,自豪道︰「這條腿就是為了救她,被妖獸咬斷的。」
林易一愣,「那她一定很感動,並以身相許,非你不嫁!」
老瘸子再次搖頭,苦笑道︰「傷養好後,我乘船離開了北海域,從此與前半生劃開界限,一路干著坑蒙拐騙的勾當,自甘墮落,幾十年了,從未回過北海域!」
「那她……」
林易微微蹙眉。
老瘸子呵呵一笑,「她早嫁了人,生了娃,估計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了。」
林易一時語塞,尷尬地笑了兩聲。
真是個好故事啊!
愛情?犧牲?悲劇?
只是發生在老瘸子的身上,美感全無。
「小兄弟,拜托你一件事,」老瘸子忽然正色起來,兩眼真誠地看著林易,「如果你能活下來,一定要設法將我的尸首帶走,埋葬在北海域,也算了了我畢生的遺憾!」
林易並未答應。
他沉思一下,道︰「或許,你我都不會死,何必多慮!」
「行了,別說笑了,」老瘸子連連擺手,顯然沒將林易的話當真,「這是什麼地方,煞島!白星劍又是什麼人物,煞島島主!我來他的地盤坑蒙拐騙,太歲頭上動土,他定不會饒我性命!」
「來,喝!」
林易未多做解釋,繼續與老瘸子飲酒。
老瘸子放開心,酒醉後無話不說,什麼奇奇怪怪的事都吐露出來,將林易當成了暫時的知己。
原因很簡單,他以為自己必死。
既然必死,便沒了顧忌。
否則斷不會向林易吐露心聲。
一夜,酩酊大醉。
煎熬的幾日,很快過去。
這天晌午,林易打開鍛造爐查看進展,發現爐中火焰早已熄滅,投放的銀石被煉化成銀白色的熔漿,澄清得如水一般。
看來,煉化這玩意對鬼影前輩是小菜一碟,殺雞用牛刀。
正午。
按照約定,白星劍,巧劍大師,林易以及老瘸子來到亭閣,驗證結果。
老瘸子自知必死,也破罐子破摔了,兩手空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他賭了半輩子,明白願賭服輸的道理。
巧劍大師則提前放出了自己的鍛造爐,轟隆砸在地板上。
他的鍛造爐是一方黑鼎,打開,里面熱浪滾滾,可見銀石不復存在,只留下被煉化的銀白色熔漿。
「白島主,如何?」
巧劍大師傲然道。
啪啪!
白星劍連連鼓掌,「好!大師好手段,竟將銀石煉化得如此精純,不愧是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