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有個請求,不知小友能否答應!」
老龜笑眯眯道,語氣十分客氣。
林易感到詫異,「前輩但說無妨。」
老龜抬手指了指金鯨,「請小友打開鯨口,容老朽進去一觀。」
原來,他想進入鯨月復。
林易哪敢不答應,這老龜客氣是客氣,本事卻大得很,想硬搶也輕而易舉。
「請!」
說著,林易立即讓金鯨張開巨口。
「多謝。」
老龜整了整衣袍,面色肅穆,一步一步走入鯨口。
林易跟在後面,小心翼翼。
進入鯨月復後,他實在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關于「金鯨」之事。
老龜很好說話,一邊走,一邊耐心解釋。
原來,他和金鯨都是「妖」,卻非普通妖獸,而是妖中之祖,壽命以萬年計。
不久前,金鯨大限終至,彌留之際它散盡修為,將身軀煉成法寶,以求尸身不腐。
後來被林易意外所得,收為己用,直至今日。
故事講得含糊簡單,顯然,老龜隱瞞了一些秘密,不便多言。
林易倒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何金鯨的防御如此厲害。
因為金鯨生前是活了萬年的「老怪物」,修為超凡,肉身入聖,一般的力量自傷不到分毫。
聊著聊著,二人來到鯨月復最深處。
光滑的月復壁內可見一人影,身軀蜷縮,像個嬰兒。
看形體大小,卻是個成人無疑,且極可能是個女子,因為男人不可能擁有如此玲瓏優美的體形。
林易很早就發現了這道人影,以為是一尊雕像,沒太在意。
不料老龜進入鯨月復,正是為此!
看來,老龜什麼都知道。
見到「神秘女子」後,老龜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蒼老的臉上狠狠顫抖,深陷的眼窩微微泛紅,旋即竟落下兩顆渾濁的淚珠。
「龜老前輩?」
林易大為驚奇。
能讓一個活了近萬年的「老怪物」驟然失態,足見月復壁內的人絕非凡夫俗子。
噗通!
接下來一幕,更讓林易目瞪口呆。
老龜雙腿一曲,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月復壁內的人影叩頭。
一拜!
再拜!
三拜!
拜畢,緩緩起身,一言不發。
蒼老而深邃的眸子直直盯著那人,嘴唇微微發抖。
想說什麼,卻一個字吐不出。
見狀,林易不敢多問,乖乖站在一旁。
這時說什麼都不合適,索性沉默。
好一會,龜老的情緒才平復下來,轉身對林易笑了笑,「老朽失態,讓小友見笑了。」
「不敢,不敢,」林易滿臉好奇,「龜老前輩,您認識她?」
龜老點頭。
「是何方高人,為何被困在鯨魚月復中?」林易又問。
龜老面露難色道︰「小友莫多問,知道她老人家的身份對你有害無利,莫問,莫問!」
看來,金鯨以及這神秘人背後牽扯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連龜老都不敢多言。
「晚輩唐突,」林易撓撓頭,「不過晚輩斗膽有一問,這位前輩她究竟是死是活?」
有這麼個大人物待在鯨魚月復中,與林易「朝夕相伴」,他心里直打鼓。
萬一哪天此人醒來,把他宰了,簡直冤枉。
龜老笑了笑,解答道︰「她老人家早已超凡入聖,不可用凡人的生死來界限,總之,她非生非死,亦生亦死,可生可死。」
林易完全听懵了。
思索半天,更覺迷糊。
想問個明白,老龜卻擺擺手,示意莫再追問,林易只得閉嘴。
「林易小友,你是有大氣運的人,」老龜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得到金鯨的尸體乃是機緣,誤入黑淵,來到我的水下宮殿也是機緣,日後,你和這位老人家仍有一份莫大機緣,現在不必多問。」
林易听明白了。
他經歷的這些絕非偶然。
似有一只大手在背後操弄,他無力反抗,也無力過問。
听起來,自己像個木偶。
果然還是逃不出「傀儡」的命運。
「小友,既來之則安之,不如入殿一坐,嘗嘗老朽釀的‘百年釀’。」
走出鯨月復,老龜盛情邀請。
林易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並非他沒有防人之心,而是壓根不想防備。
以老龜的實力,若想對他不利,根本不用任何陰謀詭計,彈指足以讓他灰飛煙滅,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龜宮內。
一進去,眼前全是水晶琉璃,奢華耀眼。
像個童話世界。
連桌椅板凳都是翡翠玉石所制,隨便拿出一件就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更神奇的是,龜宮內種了許多花花草草,也都像玉一般玲瓏剔透,綻放五顏六色,壯觀好看。
「孩子們,去拿酒,招待客人。」老龜吩咐道。
這群孩子很活潑,一個個蹦蹦跳跳,搶著去搬酒。
很快就一人抱了一壇,晃晃悠悠來到正殿。
龜老取出兩只琉璃盞,吩咐倒酒。
孩子們很熟練,抱著壇子將酒水倒入盞中。
一盞給龜老,一盞給林易。
林易低頭一看,盞中酒水呈現淡綠色,濃而不稠,微吸一口便嗅到一股馥香之氣,沁人心脾。
酒的名字叫「百年釀」,據龜老所言,這些酒是真真切切釀了一百年的珍品,別地想喝都喝不到。
也難怪,凡間誰會用一百年的時間來釀酒呢。
只有龜老這般活了幾千上萬年的「老怪物」,才有閑情逸致釀制。
「林易小友,嘗嘗滋味如何。」
老龜對于自己的酒很自豪,迫不及待請林易品嘗。
林易不客氣,端起琉璃盞,微微抿了一口。
吱!
酒入口舌,先是一股暖流,在口舌間肆意攪動,釋放出極甘醇極厚重的香味,旋即入喉進月復,仿佛吞下一團火。
火焰在月復內炸開,再游至渾身,令林易手腳酥麻,身軀燥熱,血氣上涌。
「好酒!」
林易忍不住贊嘆。
等炙熱達到頂點,陡然下墜,如萬丈瀑布,一落到底。
其中的刺激和舒暢,非是別物可比。
林易趕緊又喝了幾口,越喝越覺美味,甚至有一種上癮感。
龜老哈哈大笑,十分滿意。
一邊催林易飲酒,一邊咕咚咕咚喝了好幾盞。
不知不覺,二人喝光了一壇。
酒酣時,龜老開口道︰「林易小友,咱們的年紀雖相差甚遠,卻頗有緣分,一見如故,不如在龜宮小住幾日,養好了傷再走,如何?」
「這……」
林易微一沉吟,待上幾日倒沒什麼,此處乃養傷的好地方,或許還能有其他收獲。
再說,他想走也走不了。
沒龜老幫忙,他一輩子也休想游出黑淵。
「能在前輩的洞天福地養傷,乃晚輩的福分。」
林易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