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若寧，你有什麼意見麼？」
「凱莎女王，我沒有任何意見……謝女王陛下！」
若寧拂著胸口說道，她低垂著頭，拳頭握得很緊，指甲已是扣進了肉里。
神聖左翼的位置被後輩頂替，若寧因此心生怨篤，才會在天刃大殿里有那種表現，事情真的是這樣麼？
怎麼可能！
站在宇宙金字塔頂端的天使文明，早在凱莎建立正義秩序之初，爭權奪利這種東西就徹底的摒除掉了。
宇宙中大小文明不知凡幾，有多少是因為這四個字從興盛走向衰落的，遠的不說，就說舊時代的天宮，老天使王華榷崢嶸一生，垂垂老矣時鼓勵自己的兒子們去奪權，最後的結果怎麼樣？
有能力的兒子死的死，走的走，唯獨剩下華燁這個二楞八蛋，苟了沒幾百年，天宮徹底衰敗不說，還改了朝堂換了代。
以史為鑒，凱莎又如何會走舊天宮時代的老路，而且爭權奪利對眼下的天使文明也實在過于低端。
所以說，既然不是為了權利，那若寧到底因為什麼才這樣？
歸根結底也只是三個字——信不過！
有了雨桐這個前車之鑒，若寧對彥的印象是刻板的，認為早晚也會走她母親的老路，享受著女王花大心思培養她時的種種資源便利，最後背叛女王，自私的對別人立下守護誓言，還美其名曰的說什麼找到了狗屁的真愛。
而且最重要的，無論彥天賦如何異稟，資質如何過人，可她終究太過年輕，心性還過于稚女敕。
這麼說，彥現在三千多歲，但她與同年齡段的雨桐根本無法比較，時代不同天使文明所面臨的形式也不同，一個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一個是刀山火海中磨煉出來的利劍，兩者怎麼比？
當然這些都是若寧的個人看法。
「所以說，這麼多年過去，你還在糾結著雨桐退役的事咯？」
凱莎寢宮後花園的涼亭內，此時只有她和若寧兩人，瞧著對面這個從最初就一直追隨自己到現在的姐妹，就算是凱莎也不免感慨萬千。
無論遇到什麼事若寧都能冷靜以對，可是當事情關乎到自己女王的時候，她就無法掩藏住自己心中情緒。
天刃大殿若寧的表現，凱莎都有看在眼里，也十分的能理解她，這不打發掉大殿中的大小天使後，就把她叫來這里，只想著和她推心置月復的好好聊聊。
「是的女王，我永遠也無法原諒她那種所謂的退役，拋棄正義拋棄信仰，更重要的是她辜負了您對她的期望。」
糾結就是糾結，這件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再說對凱莎女王隱瞞的這種事情，若寧也不會去做。
凱莎無奈的笑笑，擺手示意她坐下，又將倒好的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那你也不能把對雨桐的不滿嫁接到彥身上啊，那孩子是無辜的。」
「謝謝女王。」
接過茶水，若寧道謝一聲後就沒再說什麼。
她又何嘗不知道不能把錯怪在一個孩子身上，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特別是看到彥長著一張和雨桐相似的臉後，本應該塵封在心底里的回憶，就會一股腦的迸發出來。
和雨桐的種種過往，歡笑、淚水、還有彼此砥礪前行，最終也總會定格在她微笑著說出「找到真愛」的畫面。
這也直接導致了若寧無法像對待其他後輩那樣去對待彥。
她低著頭瞅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陣煩躁。
「你一定也覺得彥還太過年輕，左翼護衛的職位交給她，並不能護我周全，沒錯吧？」
凱莎輕抿了下香茶，隨後將杯子放下，看著若寧眉眼含笑。
若寧深吸口氣抬起頭。
「是的女王。」
「你完全多慮了。」凱莎輕笑一聲，優雅的交疊起穿著秋褲的雙腿。
「年輕的小天使們雖然沒有經歷過咱們那個時代，但她們要比咱們更加堅韌，對正義的信念也是極為堅定的。守護正義，和我……」
見若寧再次默不作聲，她輕挑了下眉頭問道。
「撤掉你神聖左翼職位，你這臭丫頭不會是真的在心里不爽吧？」
若寧明顯愣了一下，已經好久都沒有听到凱莎用‘臭丫頭’這三個字來稱呼自己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並趕緊說道。
「女王您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件事不爽，只不過……」
「不是就好。」凱莎擺手打斷了她後面的話，嘴角微微勾起。
「就算不爽也沒招，畢竟我的話都已經說出去了。」
低等文明的君主尚且知道一言九鼎，凱莎身為僅次于天帝但丁這樣的諸神之王的大神，又怎會做出朝令夕改之事，而且女王一旦決定什麼就不會因為別人存有異議終止，這些若寧都明白，所以之前在天刃大殿才會順從的領命。
看了若寧一陣，凱莎倚著身後的靠背，目光投向遠處的天邊，幽幽的說道。
「最初的時候啊，我也只是想要反抗舊天宮的那種男尊女卑的制度，想要擺月兌受人擺布的命運……」
像是陷入某種回憶般，她捧起茶杯盯著裊裊升起的茶煙，食指緩緩的劃動著杯沿。
「從在銀翼星建立第一支女性天使組成的隊伍，後來攤子越拉越大，全新的天使文明建立，正義秩序也應運而生。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正義這兩個字挺殘酷的，天城里有太多姐妹因為這兩個字付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若寧不明白凱莎為何會突然說起這個，天使為正義犧牲，本就死得其所不是麼？
她無法接受女王對自己正義秩序進行如此評價，于是她盯著凱莎的眼楮說道。
「秉承心中正義，為戰勝邪惡奮斗到底，哪怕為此付出生命，這是姐妹們所向往的最好歸宿。」
凱莎看她一眼，眉宇間升起一抹柔和，嘆了口氣，說道。
「老一輩的天使里，關系比較要好的，現在也就剩鶴熙咱們仨了吧。」
若寧聞言，微微一怔。
「璇，還記得吧？」
听她說起這個名字，若寧臉上閃過一絲傷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