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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算,他還會說。

就見他笑道︰「原以為教出月皇這樣強勢的女兒,王妃定是個嚴厲的人,誰知竟這樣溫柔嫻雅、和藹可親。」

喲,這小嘴乖巧!

江玉真不自覺笑道︰「你以為天下女子都像你母親那麼能干?瑤兒雖強勢,也比不上梁大人。我就更不能比了。」

甄氏被王壑利用, 憋屈不已;又見李天華這半天還沒能跟王妃說上話,以前他可是最得王妃和王爺喜愛的,都是這些人搶了他風頭,因此厭煩極了。

因王壑的緣故,她更厭王均。

听見王妃夸梁心銘,她忍不住了,惡意嘲笑道︰「梁大人是厲害,教出了一個廢帝。」

屋內一靜, 氣氛冷了下來。

王壑眼中寒光一閃, 之前羞辱他就罷了,現在竟然辱及他母親,這個女人想干什麼?

張謹言和趙朝宗都很惱怒。

李菡瑤也蹙眉看著甄氏。

李天華見母親如此孟浪,又羞又愧,正想著怎麼救場,就見江玉真先責怪地瞅了甄氏一眼,道︰「休得胡言!」又生怕王均難受,補救道︰「那都是廢帝自己不爭氣。」

王均卻黯然道︰「這件事,是母親的責任。」

江玉真︰「……」

這是做兒子的能說的話嗎?

趙朝宗、張謹言都不解地看著王均,連王壑也不大明白弟弟想要做什麼,不過卻沒干涉。弟弟一向聰慧,絕不會無的放矢。他相信弟弟。

李卓航盯著王均問︰「為何說這是你母親的責任?」

他想知道,王均是否為了圖虛名,不惜毀掉母親清譽,若真是這樣,這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

王均道︰「這不是晚輩說的,是母親自己說的。母親說, 只有不會教的先生,沒有教不好的學生。每個孩子生下來就如同一張白紙一樣,是純淨的,做老師的要因材施教,雖不能讓他們個個都成棟梁,至少不能危害社會。還說,她身為帝師,教出來的皇帝卻剛愎自用、不納諫言,這是她之過。她不會推卸責任。當時,晚輩並不明白母親說這話的用意;現在,晚輩明白了……」

他低頭,紅了眼楮。

王壑心頭大慟,萬沒想到母親竟這樣評價自己帝師生涯。廢帝,他配嗎?

李卓航靜默了一瞬,才嚴肅道︰「梁大人無愧于天地!」

江玉真也道︰「我最欽佩梁大人的。」

她把王均拉到身邊,心疼地摩挲著他的手道︰「好孩子,你母親她盡力了。這不是她的錯。她願意承當責任,這是她有擔當,比這世上許多男人都強……」

江玉真, 有一顆玲瓏心,在這樣時候,安慰王均的同時,也不忘為女兒鋪路、正名︰

梁心銘比許多男人強。

她女兒只有更強的!

王均點頭道︰「我知道。我心里,母親是最好的。」

江玉真示意丫頭端了個小杌子來,放在榻邊,讓王均挨著自己坐,又把茶點等端來讓他吃。

甄氏看著這情形,就很無力。

王均並未對她落井下石,甚至都沒看她,待李天華等人都拜見王妃後,站的站,坐的坐,他便在茶盤上揀了一塊墨汁酥吃了,動作配合表情——眼楮一亮,道︰「這墨汁酥細滑香甜,地道的很,是徽州城里老字號的酥點。——以前鄢伯父常帶給我吃的。」說到最後,目光黯然。

鄢計再也不能帶墨汁酥給他吃了。

江玉真又心痛他了,忙道︰「你喜歡吃,我讓品茗給你做,品茗做的不比那老字號差,現做還新鮮呢。」

王均彎著眼楮道謝,說「晚輩有口福了。」

江玉真見他坐在小杌子上,腰背挺直,雙手托著一塊墨汁酥,笑得純淨無邪,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只覺得心都要化了,柔聲道︰「徽州好吃的多的很。臭桂魚你喜不喜歡?」

王均眼楮又亮一分,用力點頭道︰「晚輩喜歡。」

江玉真笑道︰「晚上有這個。是我帶來的魚。」

說時神情頗為自得。

王均驚喜道︰「這個最開胃下飯了。每回桌上有它,晚輩都能多吃一碗飯。娘說我飲食不知節制。」

江玉真道︰「胃口好是好事。能吃是福!」

她女兒的胃口一向都很好。

兩人從徽州的地方飲食習俗說到土產民居,又說到地理氣候,再扯到山川風景,然後把放飛的話題拉回來,又說到眼前的霞照城,細數霞照城的經濟繁華,從紡織說到刺繡,從刺繡說到衣服首飾,從瓷器說到海運,然後又回顧歷史上各朝各代的海運政策,進而轉向經史子集……無論扯到哪,王均都能接上,也必定能說出一番道道來。

其他人先還插兩句,後來就只听著。

再後來,一個個都目瞪口呆。

王壑見江玉真臉上笑容越來越盛,已經親密地叫弟弟「均哥兒」了,頭一次羨慕弟弟討人喜;又慶幸︰幸虧讓弟弟跟來了,這不是一點助力,是大助力。

李菡瑤小聲道︰「均哥兒太能說了。」

她都比不上呢。

又一個話題結束後,王均見江玉真眉宇間露出疲態,忙提出告辭。他慚愧道︰「晚輩太不懂事了。王妃今日剛到,該好生歇息,晚輩見王妃親切,說的高興就忘了時辰。」

江玉真忙道︰「我一高興也忘了時辰,和你們說說笑笑的,心情很好,並不覺得多累。」

王壑等人也都站了起來。

王壑恭敬道︰「那也不能耽誤王妃安寢。晚輩和弟弟就住在行宮,明日晚輩和弟弟再來給王妃請安。」

江玉真詫異道︰「你們住在這?」

王壑道︰「是。晚輩在這住了好些日子了。」

李卓航︰「……」

這是在含沙射影誰呢?

趙朝宗見江南王夫婦神情不對,眼珠一轉,忙笑嘻嘻道︰「現在兩國聯姻了,都是親戚了,月皇又這麼熱情邀請,我們盛情難卻,就厚著臉皮來了。」

李菡瑤︰「……」

朕可沒邀請你。

不過,她沒吱聲。

有趙朝宗等人吸引父母的目光,王壑就沒那麼打眼了,不然她還真擔心父母不讓王壑住這。

李卓航听了趙朝宗的話,有些懵,疑惑問︰「你們都住行宮?」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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